忠犬老公请多指教
一礼拜的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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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阴沉的鸽子灰,预兆着一场迅疾的夏雨。
苍穹之下,废弃厂房里,灰尘笼罩着经年日久无人打扫的破旧器材,唯有一张人皮,一堆血肉,一架白骨,是顶顶新鲜的。
“陈队,凶手未免也太残忍了吧?”
“这年头的变态,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陈队看着新来的实习生,“小心点儿,别弄坏了遗体。”
实习生看着血肉模糊的一片,直犯恶心,“都这样儿了,还能坏到什么地方去?”
陈队一巴掌拍实习生头上,“废什么话?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
好吵。
燕清歌从疼痛中醒过神来,想要大喊救命,却发现喉咙发不出声音。
是了,那人说她声音难听,剥皮之前毁了她的嗓子。
燕清歌站起身,却发现不需要支撑,而她的身体亦没有重量。
燕清歌回过身,看见一堆白骨。
对方手法利落,将肉剔得十分干净,白骨根根莹白,如同细细打磨过,比她工作室里高价定制的人体模型还要漂亮。
白骨旁边留有一张打印的纸,纸上写着:你常说美人在骨不在皮,你瞧这堆白骨,觉得如何?
“变态!”
燕清歌抬起头,看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戴着白手套的手拿起这张纸条,义愤填膺的痛骂。
燕清歌笑了一下,静静看着一群人整理自己的……尸体。
一张人皮,一堆血肉,一架白骨。
她死得真麻烦。
燕清歌以为自己的家人会来给自己收尸。
但来的是她形同虚设的丈夫——程廷葳。
她常年不回家,但她也知道,这人作为现如今的科技新贵,此时此刻应该正忙着谈大单子。
燕清歌暗想,这人该不会知道燕蓉蓉要弄死她,提前回来给她收尸的吧?
“认识这人吗?”
没等法医把复原的脸部图像给男人看,男人就已经抱住了那具不剩一丝肉沫的骨架,脸贴在她的颧骨上,神情温柔。
“我老婆,我怎么会不认识?”
在法医目瞪口呆的时候,男人将她的骨架抱起。
公主抱。
男人看向法医,“我老婆的其他部分,我等会儿再来取。”
燕清歌犹豫了下,跟着男人离开。
她想要知道,她的死,和这个男人有没有关系。
燕清歌附在白骨上,抬头看着男人,恶狠狠的想。
这件事最好和你没关系!
不然就算是万劫不复,我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男人开了车门,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后座,男人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在她的肩膀处,落下缱绻的一吻。
“老婆,我找人搞来了一些片子,还没看完呢。”
温热的泪落在白骨上,燕清歌奇异的被泪水的温度灼伤。
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在说什么,男人就已经退出了车厢,关上了车门。
燕清歌从白骨离开,黑眸幽幽盯着肩胛骨上的水痕。
是愧疚的眼泪吗?
燕清歌跟着程廷葳又跑了两趟。
一具骨架,一副人皮,一包血肉,燕清歌坐在副驾驶座上,自己都不想往后看,而程廷葳却频频看后视镜。
燕清歌很想提醒他,专心开车。
她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但他还活着,不小心出了车祸,他俩就真成了亡命鸳鸯。
好在程廷葳车技不错,一路无惊无险。
当年就是在玩儿车的时候,程廷葳第一次走进她的视野。
不过那时候程廷葳对她说的却是:“都说事不过三,今天是我第四次见到你,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你吃个饭?”
她根本不记得程廷葳口中的,她和程廷葳见过的第一次第二次和第三次。
她也无法猜测,程廷葳说的“事不过三”,究竟是什么意思。
燕清歌回到了许久没回过的家。
她和程廷葳的家。
新婚之夜后,她就搬了出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后各玩儿各,互不干涉。
燕清歌发现,这屋子和她走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不知道是不是程廷葳也不怎么回家的缘故。
“少爷,我来。”
躲开佣人要帮忙的手,程廷葳亲自带着燕清歌的……尸体上了楼。
燕清歌以为程廷葳会把她带到一个空房间放置。
但她又猜错了。
程廷葳带她去了他们的卧室,仍旧是新婚当晚的摆设。
她暗叹一声,果然她走之后,这人也没再回来过。
燕清歌靠在墙上,双手环胸,看着程廷葳拿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后,开始动作。
程廷葳将她的骨架立好,将她的血肉浸泡在不明液体里。
过了一会儿,程廷葳将她的血肉一点点拿出来,黏合在她的骨架上……
程廷葳忙活了一天两夜,燕清歌也看了一天两夜。
燕清歌怀疑程廷葳是怪物。
三十几个小时,程廷葳愣是没合过眼。
看着自己恢复八九分的身体,燕清歌情绪不由激动起来,眼眶发热,似有热泪盈涌。
但她已经失去了流泪的能力。
燕清歌看见,程廷葳温柔的将她被复原的身体抱起,轻轻的放在床上,然后自己去到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下,再将被子盖在身上。
程廷葳偏过头,伸手抚摸她冰冷的脸,“清歌,从你离开家的那天起,我做梦都想再和你躺在一张床上。”
程廷葳亲了下她的脸,“清歌,我爱你。”
意识慢慢消散之前,燕清歌恍然大悟。
原来程廷葳,是喜欢她的。
燕清歌的意识再次聚拢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车里,却怎么也看不清前面的人影。
车速极快,快得足以令活人五脏六腑如同翻江倒海。
她听见有人在大吼。
“程廷葳,你停下!”
“你就算要替燕清歌报仇,杀了我就是,何必赔上自己!”
开车的是程廷葳?
没等燕清歌回过神,车子腾空。
车子从悬崖飞落的时候,程廷葳沧桑的声音响起。
“她一个人在下面,一定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