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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太爷论辈分，连常老头都要喊一声爷爷。不过辈分太高了，所有小辈都喊一声五太爷。
五太爷七十多了，在这个年代绝对算得上高龄了，不过大约是因为一直下地，他身子骨硬朗，眼不花耳不聋走路还带风。
对于常老头这个侄孙，他是看不上的，耳朵软，从一开始就怕老婆，立不起来。
可是人家就是运气好，那个粗鄙的悍婆子居然生出了一个秀才公。
常秀才是常家的骄傲，他必然是多有维护的。常秀才家如今的地位，多少都有五太爷纵容出来的缘故。
秀才啊，那可是秀才啊，以前隔壁甜水村怎么从有了一个童生就办了社学，由此风光了好几十年，他是亲眼所见。
所以常秀才娶回了童生女儿，他是很满意的。也乐得给常李氏做脸。
但是，他对常秀才所有的支持都基于这些能给常家村带来荣耀和实惠。
里正不是常家村人，但是却一直跟常家村走得近，五太爷心里有数，常秀才算是原因之一。
但是即使如此，里正居然还愿意给徐佑面子，主动提起常雨竹这房和常秀才家的矛盾。五太爷对于这个在村里基本没啥存在感的徐佑，第一次起了好奇心。
“一笔写不出一个常字，有什么事，不能有商有量的呢？”五太爷一时摸不准里正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开口也没把话说死。
五太爷余光扫向里正，结果里正低着头品着手上的酒，居然对他的暗示避而不见。
五太爷顿时更加摸不准了。
常秀才家的事，村里谣言四起，五太爷也是知道的，相比其他村民他知道的还更多些，比如说常家如今的大宅怎么来的，和三房净身出户受了多大的委屈。
但是当时请他们去公证时，三房没有异议急着分出去，五太爷自然就和稀泥的答应了。但是现在看徐佑的意思，三房这点东西，常家也在惦记着？
五太爷抬头看了另外那桌上乱糟糟地正在抢一个野鸡腿的常家人。
五太爷的眼皮子又耷拉下去了。
除了秀才公和秀才娘子，这家人还真的是一个都扶不上台面。
“不过既然都分家了，那么就各过各的，好好过日子。你们到底订了亲，也不是外人，咱们乡下农户，要顶门立户的，那些穷讲究的东西，无须在意。”
徐佑要的就是族长这句话：“有五太爷这句就行。”
第二天徐佑拿着红契过来的时候，常雨竹是有些懵的。
“这个，地契不是分家那天就做好了吗？”
徐佑失笑：“就知道你不知道这事，村里按手印的东西，如果不去官府报备，那就只是白契，人家随时可以找人反悔的。”
“而且，这么多天。你都没去看过你那两亩地吧？”
常雨竹又不是土生土长的人，加上身上有金手指不怕饿死，可不是对土地这事给忘了？要不是徐佑提出来，她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两亩地。
两人收拾了一下就往那两亩地走去。
当时分家时为了分的顺利，对于到底是什么地，常雨竹没有特别强调，常家自然给的是最远最次等的旱田，离水源也远，如今已经快到七月已经天热，地里的活计早就做完了，而这两片地，被人荒废了一个月，自然是什么都没了，杂草丛生。
常雨竹哭笑不得。
“我之前还想着这地要佃出去呢，看样子今年是没啥用了。”
徐佑道：“那倒不见得，现在佃出去也行。你少收些租子，抢种一些菜也是收成。”
“嗯？种菜？”常雨竹突然想起来了，“你那个摊子，是不是只卖烤肉？有烤蔬菜吗？”
徐佑愣了下：“蔬菜还能烤？”
常雨竹顿时心情又变好了：“蔬菜不仅能烤啊，还能涮啊，还能煮啊！”
“佃出去晚了，那我雇个人帮我种菜总可以吧？”
徐佑对于她说的烤蔬菜还是有些犹豫，不过她如此自信想来的确是美味的，于是也露出一丝笑容：“那自然是可以的。”
有了新的目标，常雨竹也开始变的充满了干劲，见她眉开眼笑的样子，徐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提了一句：“还有一个多月，就是秋闱了。”
常雨竹愣了一下。
徐佑继续道：“八月秋闱结束，常秀才，应该就要回来了。”
常雨竹长长出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最近常家如此安静，除了跑来大吃了她一顿，最大的原因是这里。
他们家要全力支持常守仁去考举人，因为从白身到秀才固然是一种飞跃，但是要彻底摆脱泥腿子的身份，举人才是开始。
“他能考上吗？”常雨竹皱眉。
徐佑摇头：“不好说。他是县学廪生。”
徐佑常年在县城出没，对于县里哪些秀才有真才实学哪些是混吃混喝多少还是有些知道的。
不说品德如何，为人如何，至少常守仁是有真才实学的。
虽然对科举不是很熟悉，但是廪生常雨竹还是知道的，用现代的说法，那就是拿奖学金的学霸。
“廪生啊，这个大伯，还真是厉害呢。”
常雨竹有些感慨，怪不得常雨菊总是很自信觉得能在她爹中举后找个好人家，看来也不是那种什么都没有只会自我感动的极品。
若是两家关系不错，大伯是廪生的确是一种吹嘘的资本，但是关键是她跟这个是廪生的大伯家，如今差不多到了有我没他的地步。
“除了祈祷他考不上似乎也没别的办法了。”本来还觉得找到了新的赚钱门路还在欢欣雀跃，如今听说有个一直在她计划外的对手可能马上要回来了，实在是心情犹如过山车一般。
见她有点消沉，徐佑有些后悔主动提了这件事：“你也不必纠结，也许他考不上呢？”
常雨竹摇头：“如果考不上，可能会更糟糕。”
徐佑一愣，随后又反应过来。
如果常守仁考上了，那常家必定是欢欢喜喜，恐怕为了继续考进士还要继续。
如果没考上，那要等下一科，那可是三年后，在这三年里，谁知道常李氏会不会把没考上这种事情，怪罪到常雨竹的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