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石桌上,摆了六盘花样小菜,夜飞甩开膀子吃的欢颜。
虽是吃,但也没忘了此次来的正事,笑咧咧道“肖大哥去北冥有不少时日了吧?可有给家里传个书信报个平安?”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廖以宁就要炸锅。
啪的一摔筷子“哼!还说呢,自打去了北冥就传来一封书信,此后杳杳无音!我看他离了我撒了欢,不知快活成什么样了呢!”
夜飞往嘴里送了一块流油的红烧肉,一咬油汁从嘴角爆了出来,红舌轻轻在嘴角一勾,将流出来的油汁又一滴不漏的扫进了嘴里。
若无其事的夹着菜随口道了一声“哦,那什么我听说肖大哥被温少峰坑了几回,好像吃了不少亏……也不知是真是假。”
他说的随意,可听的人却不随意,两眼忽的一瞪,蹭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廖以宁脸色严肃瞪着铜铃般的双眸看着他“什么?敢欺负我家男人!可是不想活了!”
夜飞吓了一跳,心知廖以宁会生气,但没想到会这般暴跳如雷,吓得他口里的红烧肉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愣愣抬头看着廖以宁浑身怒火的模样,吞咽了口中一丝余香,点了点头。
廖以宁顿时气炸,肖靖这辈子只能她自己欺负着玩,别人若是碰他半根手指头,她能折了那人双臂!
在夜飞目瞪口呆下,只见廖以宁以疾风的速度从屋里拿了佩剑出门,撂给夜飞一句话“劳四皇子帮我照看府邸!”
怒气而发翻身上马,扬鞭怒挥,炽烈马飞蹄嘶鸣一声,一骑绝尘朝着北冥的方向而去……
这般速度,夜飞只有惊叹的份,许久他摇摇头“嫂嫂甚是生猛,我虽是男儿身都自叹不如呐,若女子都如嫂嫂这般,打仗的事何轮得着男子啊?”
“打仗没有女子的事,可真是可惜了……”
“嫂嫂这般一去,恐怕敌军也要抖上三抖了~”
说罢他瞧了一眼剩了没几颗的红烧肉,几筷子一齐送进了嘴里。
吃饱喝足,往院子里的摇椅上一趟“话说来,这一来二去的,还没待上半刻钟,我这身份突降啊~从堂堂四皇子,竟成了看门的……”
——
北荒境地。
八百里加急的帝旨到达。
那御前侍卫刚抵达北荒时,一度以为自己是跑错了方向,眼前这一片绿洲,哪里有荒凉之境。
将犯人发配到这里,不知是来受罪的,还是来度假游览的……
好在了看见了城门楼上的‘北荒’二字,若真是跑错了方向,魂都能吓飞。
穿过一眼望不到头的向日葵花海,到了一出篱笆院子前。
持帝旨而入,苏家众人跪地相迎。
“闻苏家大小姐苏知意温婉贤淑,端庄大方,是乃皇族儿媳之典范,今下旨赐一段佳缘,将苏知意许配给二皇子。普天同庆择良日大婚。”
帝旨宣读出来的那一刻,苏知意差点晕死过去。
苏家众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宣旨的皇家侍卫上前一步“苏相,接旨吧~这可是大好事,与皇族做亲家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对了,帝皇还下旨让王氏风光大葬!”
“这可是给足了你们苏家颜面,苏相就别愣着了,接旨吧。”
苏相低着头,脸色十分阴沉,双拳紧握身子不住的瑟瑟发抖,怕是已经气郁难忍。
苏知意脸色难看,眼中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旁那侍卫笑了笑“怎的?苏相高兴的不知道接旨了吗?苏相高兴坏了,你们苏家旁人也不知起身接旨了吗?”
“接了这旨意,苏家一切罪责全免,而且比之前更加风光。”
虽这般任他巧言令色,苏家人却一个个跪在地上,无一人上前接旨。
苏家的人不是傻子,连林宝珠都懂的道理,苏相他们又如何不明白其中的厉害。
再说,苏相是万万不会同意这门亲事,也绝不会将自家宝贝女儿往火坑里推。
顷刻,见苏家人无动于衷,那侍卫眉头一锁,高声道“苏相,你想抗旨不成!”
苏相双拳紧握咯咯作响,悲痛欲绝道“为何非要对我苏家苦苦相逼!”
那侍卫阴邪一笑“苏相这话可说错了,什么苦苦相逼,帝皇大度包容,不计前嫌赦免了苏家所有罪责,还将苏大小姐视为自己的儿媳,这怎么能是苦苦相逼呢?”
“奴才劝苏相谨言慎行~”
“快接旨了,接了旨好回都城复命!”
苏瑶坚决道“这旨不能接!”
她深知夜宵变态的行为和扭曲的人格,不敢想象,若是苏知意嫁过去会遭到怎样的虐待。
林宝珠与苏长情,苏白浪异口同声道“这帝旨接不得!”
那侍卫嘴角抖了抖“好!苏家果然是狼子野心,背逆皇族,其心有异,抗旨不遵,待到回复了帝皇,便等着满门抄斩吧!”
那侍卫扭头要走时,苏知意心底一沉,起身一把接过了他手里的帝旨。
无丝毫情感,仿佛一摊死水,唇动之间吐出几个字“臣女接旨”
这一举动震惊了苏瑶,她呼道“大姐!不能接啊。”
苏知意紧咬着牙根,双目微泛泪光,看向听封。
方才跪在地上时,她一瞬的清醒,问了听封一句“可对我动过心?”
听封未答,她亦明白,天地仿佛一下黑暗,心如死灰,仿佛这世上再无什么值得可乐的东西了……
抗旨只有死路一条,若是能凭己之力救下苏家,她愿意。
此刻她眼眸红的可怕,看了听封一眼后,满目不舍的撇过头,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听封,你若说一句对我动过心的话,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我都会跟着你亡命天涯,管他帝旨,天旨,在我心里无足轻重统统都是废纸一张。你才是我心头沉甸甸的法旨。’
‘此生终是有缘无分,幸得认识你,让我知道心动的感觉,有你,是乃我大幸,无你,索然无味的苍度此生。罢了罢了,命该如此,怨不得……不该恨……不该恨……’
那日苏知意遭了一记灭顶之灾,垂手拿着帝旨,呆呆的站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