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个永远不老的话题。
正像太阳每天都是新的一样,每一代人的青春都是鲜灵灵的,好似带着露珠的花朵,那样明艳,那样动人。
青春到底是什么?
有人说,她是人生的黎明;
有人说,她是生命的蓓蕾;
有人说,她是时代交响曲的第一乐章;
……
这些比喻都是不错的,富有诗意,富有哲理。但是,在我看来,青春更像是人的第二次诞生,甚至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诞生。她是一种新的伟大的生命力,犹如从黑暗中喷薄而出的一轮朝阳。
既然是诞生,就难以避免血污和哭喊,并且时时伴着剧痛与危险。可是,新的生命力有着惊人的顽强。她的肩膀虽然稚嫩,却扛住了死亡的闸门,让自己的辉煌染红天际,给人类带来由衷的欣喜和希望。当然,也会有不幸的事儿发生,如在诞生中变形,在诞生中窒息。可以说,青春既有无与伦比的光彩,也有吉凶难卜的悲壮。
这便是我对当代少男少女命运的总体思考。说少男少女而不说中学生,是因为处于青春期的准青年们,有些已经不是学生了。
有一阵子,我曾收到2500多名少男少女的来信。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1990年夏天,我的一本报告文学集《16岁的思索》,由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了;随后,应《少年文艺》和《少男少女》两家颇有影响的杂志之邀,我写了《谁来握住我的手》和《扬起呼啸的鞭子》两篇文章。也许是我的作品和文章像怪物吧,竟让敏感多思的少男少女们难以平静了,纷纷来信,与我讨论各种问题。他们诚挚认真的态度让我深为感动。
我敢说,少男少女是最热情、最坦诚的读者。如果说,他们的来信仅仅是赞扬我一番,或仅仅是想与一个作家建立通信联系,那是绝不会让我激动的。事实恰恰相反,他们将我认作可以信赖的朋友,向我诉说藏在心灵深处的各种秘密,把一些羞于启齿的隐秘也详细道来,甚至把他们视为超级秘密的日记和“情书”也寄给了我。同时,他们对我和我的同行们的作品评头论足,毫不客气地提出批评和建议。许多来信长达七八页,这对学业竞争激烈的中学生来说,是相当不容易的。有一名中学生告诉我,为了安全地写完这封长信,他以温习功课为掩护,熬到家长睡了以后才动笔,因为家长向来反对他做这种与学习无关的事。还有些中学生说,这是他们第一次给陌生人写信,第一次敞开自己的心扉……
直到今天,每当我走进位于北京西郊的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仍会收到厚厚一摞来信。同事们称我“第一收信大户”,的确名副其实。这些信来自祖国的东南西北,有的来自海南椰林,有的来自天山脚下,有的来自松花江畔,有的来自舟山群岛,还有的来自深圳和厦门……与平日收到的成年人的信明显不同,少男少女们的来信折叠得非常艺术,有的叠成船形,有的叠成戴斗笠的女孩,更多的叠成飞鸽形状,并在头部画上眼睛,引发收信人无限遐思。
仔细阅读了每一封来信后,我吃惊地发现,来信者的年龄大都在16岁左右,并且格外喜欢讨论16岁。也许是我那本书的书名《16岁的思索》,也许是我在文章中的设问“16岁是什么样的年龄”,居然引发了一场关于16岁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