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尔一手拿着半个三明治,一手拿着正在做的一些文字材料走进了我的办公室。她今年38岁,是一位成功的私人执业律师。她和艾伦已经结婚7年了。两人都是再婚,他们共同孕育了一个女儿——艾米利亚,今年5岁。虽然她一会儿还要去理发师那里,但阿黛尔的穿着简单而优雅。
“我就直接说吧,”她说,“80%的时间,我和他在一起很幸福,我真的很幸福。”这位有条理、有成就的女人没有浪费一分钟,她滔滔不绝。
“虽然有一些事情他没有讲出来,他的感情并不热烈,但是他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人。读报纸的时候,我感到自己非常幸运。我们很健康,有足够的钱,我们的房子没有着火,我们不必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躲子弹。我知道有一些人的生活有多么不幸。可是,我到底想要什么呢?
“我的朋友马克正在和他的第三位妻子离婚,他说:‘因为她没有激励我。’所以我去问艾伦:‘我会激励你吗?’你知道他说什么?艾伦说:‘你激励我每个星期天做酒焖仔鸡。’这道菜他做得非常好吃。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想让我开心,他知道我喜欢这道菜。
“所以我想知道我到底缺少什么。你知道那种第一年在一起的感受,那种震颤、刺激的感觉,紧张感和身体的热情,对吧?我甚至不知道我以后是不是还会有这样的感觉。当我问艾伦这个问题时,他用那样的表情说:‘哦,你又想谈布拉德和詹妮弗了?’即使是布拉德·皮特和詹妮·弗·安妮斯顿也厌倦了彼此,对不对?我去研究了生物学,我知道了‘突触’的工作原理,我知道过度使用会降低反应敏感度,我知道激情会退却。但是,如果我无法重拾那种激动和热情,我想有一些其他的感受。
“我头脑中现实的那部分知道,起初的兴奋是因为不安全感,那时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感受。我们约会的那段时间,电话响了我会感到兴奋,因为不知道这电话会不会是他打来的。而现在,如果他出差,我会告诉他不要给我打电话,我不想被电话吵醒。头脑中理智的那部分告诉我:我不喜欢不安全感。我已经结婚了,还有一个孩子。我不必在每次他出门的时候都担心:他喜欢我吗?还是他不喜欢我,他在骗我?”
阿黛尔顿了顿,接着说:“你知道那些杂志上的测试,如何判断他是不是真的爱你,等等。我不想为这样的事疑神疑鬼,现在我还不需要为此担心。但是,我希望能重拾一些当时的兴奋。
“结束了一天漫长的工作后,我会照顾艾米利亚、做饭、打扫卫生、检查待办事项清单,而性是离我最远的东西,我甚至不想和人说话。有时艾伦会看电视,我会去卧室读书,这样我也感到幸福。那我到底想说什么呢?因为我不只是在谈论性。我希望我作为一个女人得到赞赏,而非仅仅作为一个母亲、妻子,或者作为丈夫的人生伴侣。我也希望像欣赏一个真正的男人那样去欣赏他。可能是一次凝视,一次触摸,一句话。我希望作为一个女人被凝视,而不是带着那些包袱。
“他说,这是双向的。他是对的。不是说我穿上睡衣,保持距离感,我们就能重温情窦初开的时光。在‘让我感觉特别’这方面,我很懒。我们相识那会儿,他第一次过生日时我给他买了一个公文包(他在橱窗里看到过,很喜欢),里面有两张去巴黎的机票。而今年他的生日,我送了他一张DVD,我们和几个朋友一起给他过生日,吃的是他母亲做的肉馅糕。不是说肉馅糕不好,但这就是我们现在的生活。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为他的生日做得更多一些。我已经变得满不在乎了。”
阿黛尔这一长串倾诉传神地捕捉到了我们所谈的矛盾:伴侣之间爱的舒适性与亲密关系导致的情欲减退之间的矛盾。熟悉感的确会让人放心,它带来了安全感,阿黛尔从未想过放弃这些。而同时,她希望找回起初的活力与兴奋感,她希望在艾伦那里既感到温暖,又找到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