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第一学期结束,学校进行文理分班。
我记性不好,且惰性太强,不爱背书,文字看多了都能睡着,所以那阵子分班,我和从小一起长大,有着同样脾性的发小姜程瑞毫不犹豫地一起报了理科。
即使我们的数理化成绩跟其他科目一样很拿不出手,但因为姜程瑞的爸爸跟学校领导有私交,我们还是很轻松地就进了理科班,并且被特意分到了一个班。
半年下来,高一第二学期末,暑假来临前的期末考中,我与小姜同学因先天脑子不行,外加后天丝毫没努力过,光荣地成了我们班的垫底生,其中以物理成绩最差,我三十九分,姜程瑞八分。
这个分数从某种程度上直接拉开了我们与何烨北的距离,不过这是后话了。
那时候,虽然我们是在普通班,不是优等生集中的实验班,但是物理、化学两门课的老师是跟年级两个实验班同一个老师。
我们分班后的物理老师就是实验(10)班的班主任,姓何,因为脾气火爆,为人严苛,学生们给他取了个绰号叫“何霹雳”。
据说,何霹雳是我们学校物理教得最好的一个,能被他教物理,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可想而知,我跟姜程瑞都是有福气的孩子,可就是天分不大好,何霹雳教了整整半个学期的物理课,我的物理成绩依旧差得离谱。
不是何霹雳教得不好,而是我天生脑子笨,逻辑思维能力不行,物理、化学这种需要取巧的科目,我并不擅长。
而小姜呢?忽略他吧,他上学那么久,就没及格过,连上这个高中,还是他爸花了五万买进来的。
因为期末考挂了,我跟姜程瑞还有班上其他几个物理分数没到及格线的学生被何霹雳要求暑期到他家补课。
每人四百块,是当时补课的行价。一个月每天补两个小时,其实跟现在比,当时那价钱何霹雳要得算很低了。毕竟他是我们学校最棒的物理老师,就是脾气乖张了点。
何霹雳家就在我们学校旁边五百米外的那个小区里,学校教职工在那里买房都有优惠,我们学校很多老师都住在那一带。
我跟姜程瑞从念书初期就一直是补课专业户,进高中后,课也没少补,去何霹雳住的那小区,对我俩来说,简直就是轻车熟路。
补课第一天,姜程瑞就烧包地踩着他妈给他新买的赛车跟在我的小电瓶车后面,两人往“育才小区”赶。
我们家到那儿骑车只需要五分钟,因为去得早,我跟姜程瑞还逛了趟超市,在那儿碰到了好几个一块儿补课的同学。
因为何霹雳不止教一个班,所以一起补课的还有其他班的,比如跟我们一样的普通班(6)班,还有他带的两个实验班。
按往年其他老师的习惯,实验班肯定跟我们是分开补课的,但何霹雳做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所以出个意外也正常。
离上课时间还早,大家每人嘴里叼着根旺仔碎碎冰蹲在超市门口,你一言我一语地拿何霹雳开涮。
这边我们普通班的吐槽何霹雳出的卷子太难,每年只要是他出卷子,必定挂掉一片人。
“就是就是,如果换个人出,说不定我就不用挂科了,别说三十九了,九十三说不定我也能考。”我咬了口碎碎冰不要脸地吐槽道。
姜程瑞他们跟着我齐点头,另一边实验班的几个人不以为然地“嘁”了声,说:“出卷难的可不只有何霹雳一个人。何霹雳最变态的就是,越是难的卷子,他改得越严,很难考高分出来。你们挂科算什么,我们在他班上,考七八十分都被叫过来补习了。”
“啧啧,原来你们这么惨。哥们儿,来我们普通班,何霹雳的卷子能考个七八十分,我们那儿算高分。”
我将手从碎碎冰的尾部移了下来,手心湿漉漉地拍着身旁哭诉的男生的肩膀,恬不知耻地说。
那厢那男生还特不领情地朝我哼了声,不耐烦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咬着没吃完的碎碎冰走了,其他人跟着他一块儿走了。
“要不,我们也走吧,快到何霹雳规定的时间了。”姜程瑞也站起身来,拍着牛仔裤屁股上的灰尘垂头对我说道。
我摇头:“还早,这边空调底下凉快,再吹会儿。”
“空调何霹雳家也有的吹,走啦,去晚了好位子都被抢光了。”姜程瑞伸手边拽我边说道。
我屁股死贴着超市门槛就是不愿走,嘴里直嚷嚷:“那边台湾烤肠还没熟呢!我就是等着它熟才不愿走的。我早饭没吃呢!”
姜程瑞猛地松开我的手,愤愤地数落我说:“贝以南,你早晚有一天会胖死的。”
我想,姜程瑞说那句话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会有那么一天,我真的成了他厌恶的大胖子。
“喂!请让一下!”
清冷的声音自耳后响起,我闻声仰起头,就看到一个身材高瘦的男生站在我背后,表情很不耐烦地看着我们。
“你白眼都翻出来了。”那人直言不讳地乜斜着眼提醒我道。
我身子一歪,倒在一旁的姜程瑞身上,脑袋跟他的脑袋恰好撞在一起,两人痛得直叫。
让我让路的那穿白衬衫的少年更是像看笨蛋似的看着我跟姜程瑞,无奈地撇了撇嘴,长腿直接跨过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超市里遇见的那个没礼貌的男生,就是我们学校长年蝉联第一的何烨北。而这个何烨北又跟我们刚吐槽的何霹雳有种无法分割的关系,那人一定是偷听到我们之前的吐槽了,所以才会用那么不爽的表情看着我跟程瑞。
之后,当我与何烨北交往后,我好几次拿这件事数落他,嘲讽他好歹一个全校闻名的才子,竟然也会干偷听这种不上台面的事。可每次我得意扬扬地开口,立马都会被何烨北一句话打击得说不出话来。
何烨北说:“你跟那些人嗓门那么大,我耳聋了才会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