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智力资本、知识资本、知识资产、无形资产、非物质资产等术语经常被作为同义词使用,尤其是在国内“智力资本”和“知识资本”两个词更是被混用。从CNKI上输入关键字“知识资本”和“智力资本”分别进行搜索,都出现大量相关文章,根据其研究的概念来看都是“IC”。Kai Merins、Peter Heisig & Jens Vorbeck编著的《知识管理原理及最佳实践》(赵海涛、彭瑞梅译,2004)和[美]阿肖克·贾夏帕拉(Ashok Jashapars)编著的《知识管理》(安小米等译,2013)原文使用的都是Intellectual Capital(IC),其所表述的含义都一样,但赵海涛等将其翻译为知识资本,而安小米则翻译为智力资本。其实中文的“智力”和“知识”其含义有很大的差异,本研究认为也许是随着知识管理概念逐渐被大家接受,人们也习惯接受了“知识资本”这个说法。但本研究接受“智力资本”的提法,不仅是因为这种表述更符合英文的本意,因为英文用的是“Intellectual Capital”而非“Knowledge Capital”,更主要的原因是,智力资本是企业应对变化莫测的社会和经济环境的一种创造价值的能力。Amrit Tiwana(2004,董小英等译)认为当知识被应用了,在需要的时间和地点作用于行动,用来帮助决策,并且取得了更好的绩效或结果时,知识就变成了智能。当知识在公司内自由地流动、交换、增长并不断验证时,信息化公司就变成了智能公司。所以智力资本比知识资本更能说明企业的“智慧”(Wisdom)。但因为智力资本目前还没有广泛被接受的定义,本研究在此也未试图具体澄清这一问题,所以在引用一些学者的观点时为了保持与作者术语体系一致,文中可能会交替出现智力资本和知识资本不同用语。
Edvinsson在1993年瑞典的财务服务公司斯堪迪亚(Skandia)年报中首次用“智力资本”取代了会计术语“无形资产”。后来Edvinsson & Malone(1997)在Skandia的年度报告中建立了智力资本的框架,其将智力资本分成人力资本(Human Capital)与结构资本(Structure Capital)两个维度。人力资本是指融合了公司员工知识、技能、变革以及掌握自己任务的能力。结构资本是指硬软件、数据库、组织结构、专利、商标,以及一切支持员工保持生产力的组织能力等。如图2-2。随后Skandia公司开发了一套基于BSC的指标,用于管理和度量公司的智力资本,这套指标被称为“Skandia导航器”,其将智力资本解释为:智力资本=市场价值-财务资本。智力资本由人力资本、组织资本和客户资本构成。其结构如图2-3。
图2-2 Edvinsson & Malone智力框架
图2-3 Skandia IC结构
Espejo(1996)在类似的“H-S”结构中,认为结构性资本包括顾客资本、创新和开发资本以及流程资本。Sveiby(1997)给学习设计咨询公司Celemi建立的无形资产检测器(IAM)中,将IC划分成3类:员工能力,如教育、经验;内部结构,如法律形式、系统、管理、企业文化、研发、软件等;外部结构,如品牌、顾客、关系、供货关系等。内部结构为雇员知识和技能在组织内的传递提供支持,而外部结构则保证企业知识资本的最大化,见附录1。Lowendahl(1997)认为企业无形资产分为竞争和关系资源两个维度,竞争力反映个人或组织做事的能力,关系资源则与声誉、客户忠诚度、公司或个人的联系有关,又分别从个人资源和集体资源两个视角进一步进行了划分,见附录2。Sullivan(1998)建立了基于人力资源的智力资本模型,他将人力资本看做基于员工、承包人、供应商的经验、隐性知识和雇员能力。通过计算机、信息系统、实体建筑等结构资本的支持。人力资本能够带来智力资产和知识产权的增加,如图2-4。Annie Brooking(1996)将智力资本分为四个维度:市场资产,主要指商标、客户、分销管道、库存等;以人为中心的资产,如解决问题的能力;知识产权资产,如专利、商标和版权等;架构资产,如文化、流程、数据库、沟通机制等。Dzinkowski(2000)将智力资本分为人力资本、组织资本与顾客资本,并进行了详细说明,得到后来学者们的肯定,表2-4。
图2-4 Sullivan的智力资本框架
表2-4 Dzinkowski(2000)智力资本结构
资料来源:本研究整理。
为了强调组织的外部网络关系在竞争中的作用,Nahapiet & Ghoshal(1998),Snell、Lepak & Youndt(1999),Subramaniam & Youndt(2005),Askok Jashapara(2013,安小米译),黄汉民(2003)等从结构资本中分出社会资本(Social Capital)和组织资本,提出智力资本应以人力资本、社会资本与组织资本来衡量。社会资本的概念最初是源于社区研究,关注的是城市中邻里间的关系及青少年在成长过程中形成的关系。万希(2006)认为社会资本理论的核心命题是关系网络构成了执行社会事务的有价值的资源。Barnard(1956)提出在组织背景下,组织是一个由各种关系组成的合作实体的,公司能力的提升是通过个体的合作实现的。但Kogut & Zander(1996)、Nahapiet & Ghoshal(1998)认为这种观点导致将组织被视为是一种社会性的社区。
Stewart认为智力资本的价值体现在组织的人力资本(Human Capital)、结构性资本(Structural Capital)和顾客资本(Customer Capital)三者之中。人力资本是指组织员工所具有的各种技能和知识,是组织智力资本的基础。结构性资本是组织的结构、制度规范、组织文化等。顾客资本是指市场营销管道、顾客忠诚、企业信誉等经营性资产。Meritum(2002)将智力资本分解为人力资本(Human Capital,HC),即员工具有的、可带走的知识、技能和经验;结构资本(Structure Capital,SC),即属于企业的知识,如组织惯例、程序、系统、文化和数据库;关系资本(Relationship Capital,RC),指连接企业与外部顾客、供应商和研究开发合作伙伴等关系的所有资源。
国内学者仇元福、潘旭伟、顾新建(2002)从人力资本、结构资本、技术资本和市场资本四方面构建知识资本。范征(2000)将知识资本分为人力资本层、组织资本层、技术资本层、市场资本层和社会资本层五个层面。陈劲、谢洪源、朱朝晖(2004)提出将智力资本分为人力资本、结构资本、创新资本和客户资本并进行了实证研究,同时提出研究发现智力资本各因素之间存在强相关。吴中伦(2011)认为知识资本结构分为六个维度:人力资本、组织资本、文化资本、技术资本、关系资本和市场资本。谭章禄、张同建(2007)在研究大中型煤矿企业中将知识资本划分为人力资本、管理资本、技术资本和市场资本。沈国琪、陈万明(2009)通过探索性和验证性因子分析,提出了中国企业知识资本结构由五个维度构成:人力资本、管理资本、技术资本、关系资本及市场资本。冯天学、田金信(2006)从价值实现和价值转化的角度,将知识资本分成四个组成部分:人力资本、结构资本、类知识产权资本以及客户资本。
国外关于旅游企业智力资本的维度研究很少。国内学者孙云帆(2007)对星级酒店业的知识资本进行了解析,将其分为人力资本、结构资本、市场资本和客户资本四个维度,并进行了实证验证。李明星、张同建(2010)在我国旅游企业知识资本体系研究中将旅游企业的知识资本分解为:人力资本、结构资本、社会资本和客户资本四个维度。张威(2013)基于旅游企业核心竞争力的研究将旅游企业的智力资本构成分为人力资本与员工能力、技术资本与信息能力、组织资本与管理能力、顾客资本与营销能力以及社会资本与合作能力五个维度。
综上所述,目前关于智力资本的结构的划分以二维、三维和四维居多,也有少数学者分为五维和六维,但总体上以三维为主。尽管分法很多种,但本书认为其从本质并无差异,只是划分的粗细不同。体现在员工身上的知识、技能和能力的人力资本是智力资本的一个重要维度基本已经毫无疑问。组织资本、技术资本、管理资本、文化资本、创新资本、知识产权资本等其实都以文化、制度、业务流程、信息和网络系统及知识产权等形式嵌入在组织内部,可以通归属于结构资本。企业除了客户资本(包括顾客、供应商、战略伙伴等)等外,其实社区、政府以及其他利益相关者等都有可能与企业的价值实现产生联系,这些都属于组织的外部资本,因而用关系资本所包含的内容更丰富。据上所述,本书同意智力资本维度结构应该由H-S-R,即人力资本、结构资本和关系资本构成。
智力资本的三个维度:人力资本、结构资本以及关系资本(客户资本)三者之间并不是孤立的静态的。因为智力资本的价值就是能给企业带来资本增值的,只有三者之间的动态合作才能实现企业的资本增值。Roos(1997)就曾提出智力资本各要素之间相互流动的假设,但由于计量工具的所限,所以并未进行深入的分析。Knight(1999)则进一步将智力资本之间的相互作用描述为类似于生物学中基因组图式的螺旋上升的过程。Ferec Cetin(2000)也指出任何一个智力资本的要素之间的关系是错综复杂的,不能单独存在。Depabos(2003)基于知识的隐性本质,提出智力资本要素之间存在相互作用。Chen et al(2004)认为没有人力资本,关系资本是无法发挥作用的。但总的来说,Knightk(2003)目前对智力资本构成要素的相互影响机制和效应的问题的研究仍然缺乏。徐爱萍(2009)提出了智力资本的人力资本、关系资本和结构资本三维协同的观点,并将三维协同分为两个层次:智力资本三维内部各要素之间的协同和智力资本三维之间的协同,并依此对智力资本三维协同提升组织绩效的路径进行了研究。陈艳莹、原毅军、柏丹(2005)提出智力资本各要素之间存在重叠性,在综合考虑智力资本要素之间的交叉和重叠后,提出了智力资本动态分类的三叶草模型,如图2-5所示。这个模型表明结构化程度越高的智力资本对企业价值的贡献越稳定,可以帮助企业对现有智力资本存量和结构进行系统分析。
图2-5 陈艳莹等(2005)智力资本三叶草模型
Edvinsson(2002)提出企业市场价值实现过程中智力资本要素相互作用对企业市场价值的贡献,同时人力资本在企业市场价值创造中起核心作用。Edvinsson的观点给企业带来的启示是,为了保持企业市场价值实现的持续性,企业应该形成和保持适合的结构资本。图2-6。
图2-6 Edvinsson(2002)市场价值实现过程
Stewart(1997)认为人力资本、结构资本和客户资本这三种要素相互作用创造企业价值,图2-7中的点线代表知识管理流程,管理的目标是提高三要素之间的相互关系使企业的价值空间最大化。也就是说,人力资本、结构资本和客户资本的相关联系越紧密,为企业创造的价值空间就越大。
图2-7 Stewart(1997)智力资本要素模型
Bontis(1998)在主成分分析和偏最小二乘法分析的基础上创建了Wester Ontario“大学模型”,提出了智力资本和组织绩效之间的因果关系,见图2-8。Bontis认为智力资本是一个内部互相影响的要素组成的体系。人力资本显著地影响结构资本和客户资本,与此同时,它们又是相互保护独立的水平。Bontis(2000)通过对马来西亚服务业与非服务业智力资本各构成部分(人力资本、结构资本和顾客资本)之间的相互关系,以及它们与企业绩效的关系的调查研究发现,人力资本在不同行业都最重要,在不同行业人力资本对结构资本的影响力不同,人力资本越大,结构资本就越大。在不同行业客户资本对结构资本都有重要影响力,结构资本的开发与企业绩效有正相关关系,见图2-9。Chen J. Z.,Zhao H. & Xie H. Y.(2004)通过对中国台湾4000多家上市公司的智力资本与企业绩效的关系研究,印证了Bontis(1998)的Westen Ontario模型。陈劲等(2004)以浙江省高科技企业为研究对象,结果表明,智力资本各因素之间存在强相关性,并提出企业必须从整体的角度来管理和提升智力资本的各个因素。刘亚军(2010)实证研究了制造企业智力资本各维度之间的关系,结果表明人力资本对结构资本和关系资本有显著的正面影响,关系资本对结构资本也有显著的正面影响,见图2-10。
图2-8 Bontis(1998)Westen Ontario模型
图2-9 Bontis(2001)智力资本与绩效关系模型
图2-10 刘亚军(2010)智力资本与企业创新绩效关系
综上所述,智力资本三要素之间的关系虽然学者们研究的结果也有差异,但有几点是共识的:(1)三要素之间存在相互关联相互影响的关系;(2)人力资本对关系资本和结构资本呈现显著影响;(3)智力资本三要素之间关系越紧密、结构化程度越高,企业价值增值越稳定。所以本研究认为要实现组织价值和价值增值人力资本是基础,关系资本是桥梁,结构资本是保障。旅行社企业的价值在于为游客提供其所需的带来放松和愉悦的体验,而这个价值的实现过程需要一线员工和游客的活动,而其中员工的素质和能力对游客体验的满意有着重要影响,因此人力资本是旅行社企业智力资本绩效实现的基础和核心。关系资本主要包括品牌、客户、供应商、合作伙伴及关系网络。但无论是企业还是个人,其与外界之间的关系的形成、维持和发展都需要人的参与。旅游产品离不开吃、住、行、游、购、娱的各个环节的供应商,与供应商关系的强弱直接影响着旅行社企业的成本和绩效,相对于一般企业的一线员工与供应商不直接产生关系不同,导游人员作为旅行社派出方代表可以与这些供应商进行接触,因而其素质对企业的关系资本自然也会产生影响。如孙芳桦、陈红儿(2009)认为企业关系资本的根本还是来源于企业的人力资本。李晓尘(2010)认为企业关系资本是企业人力资本和结构资本共同创造出来的价值得以在市场上实现的桥梁,它为整个智力资本的价值实现提供了有效途径。结构资本包括了企业的信息技术系统、制度规范、企业文化、商标和版权、商誉等。刘海运(2011)认为人力资本具体化与权力化的支持性结构,具有不可模仿性、稀缺性等特点,所以结构资本为实现价值和价值增值提供了保障作用。
Barney(1991)根据资源观理论提出,资源整合后产生的独特竞争优势很难被竞争对手模仿,因而可以产生更强的竞争优势,当智力资本各个要素互补时会更有效地促进创新。Teece(2001)从知识和创新的角度入手,研究了智力资本的不同要素与技术创新的方向和速率的因果关系。Youndt、Subrarnaniam & Snell(2004)对智力资本与创新绩效的关系进行了大量实证研究。Mohan & Mark(2005)通过实证研究发现,智力资本对企业创新绩效有显著影响作用。其中,人力资本与关系资本的交互作用对突破创新能力具有显著正效应,而社会资本对渐进创新和突破创新能力都有显著的积极效应,结构资本对渐进创新能力具有显著正效应。Reed、Lubatkin & Srinivasan(2006)等通过对美国银行产业研究发现,智力资本整合能够提升财务绩效。Hsu & Fang(2009)认为在知识经济时代,研究智力资本管理和整合对于企业创新更为重要。
周晓(2007)实证研究了知识资本对技术创新的作用,结论表明社会资本通过对组织学习显著的正向影响来影响企业知识整合的能力,而知识整合对技术创新则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因此,企业的内部社会资本必须通过知识资本的形成和整合才能对技术创新产生影响。金水英、吴应宇(2008)通过对432家上市公司知识资本与企业发展能力之间的关系的实证研究,证实相对于传统的物质资本对企业发展能力的贡献不明显,知识资本对企业的发展能力有积极的贡献。而林筠、何婕(2011)研究了企业智力资本与技术创新之间的路径关系,结果认为企业智力资本对渐进式和根本性技术创新均具有显著正效应。
刘玉平、赵兴莉(2013)以医药制造企业为对象,研究了智力资本对企业价值创造的驱动作用。结果显示智力资本正向影响企业价值创造,同时智力资本对企业价值创造的驱动效果大于物质资本,但同时也证明,智力资本驱动企业价值创造的作用没有充分被市场认识。
朱思文、游达明(2013)研究了在开放式创新背景下,中国企业知识资本与创新绩效的关系,发现组织资本并不能促进企业创新绩效提高,人力资本和结构资本的交互项对企业创新绩效并没有显著影响,企业人力资本、内部社会资本和外部社会资本均对创新绩效具有正向影响。此外,人力资本和内部社会资本的交互作用对企业创新绩效具有正向影响。但是,人力资本和外部社会资本并没有形成正向整合效应,反而对创新绩效具有显著负向影响。
总之,就目前本研究所看到的文献数量来看,关于智力资本与企业绩效的研究成果非常丰富,而智力资本对创新绩效则相对较少,智力资本与服务创造的文献更加缺乏。通过上述文献梳理,可以看出学者们多是从智力资本对创新类型进行研究,或者智力资本对技术创新、企业发展能力、企业价值创造的影响,甚至发现国外学者的研究结论和中国学者的研究结论相悖的地方,如Youndt et al(2004)和朱思文等(2013)的研究,说明不同文化背景下智力资本对创新产生的影响并不一定相同,所以有必要针对不同国情、文化以及社会经济发展现状等对智力资本与创新进一步开展研究。
本研究认为,智力资本其实与创新有着天然的联系,或者说,智力资本的提出本身就是关于创新本质的解释。根据以上关于智力资本的理论,企业智力资本中人力资本、结构资本和关系资本之间是相互融合与促进的,它们之间的协同使企业变得有“智慧”,这种智慧能够让企业内部的知识转移与扩散和溢出,最后转化为富有创新性和专有性的组织知识,进而形成企业的竞争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