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夜间邮车正穿越边境,
护送着支票和邮政汇单远行,
给富人递送函件,给穷人捎来温情,
寄到街角的商店,给隔壁女孩送信。
在比托克 停车,过后持续爬升:
坡度有点阻力,但它会准点到分。
经过了棉菅草坡和荒野巨石
向两边大口喷吐着白色蒸汽,
当驶过微风拂掠的草地,
喧闹的响鼻打破了数英里的静寂。
当它驶近,灌木丛里的鸟儿转过脖颈,
瞪着那些表面光洁的车厢,目不转睛。
牧羊犬无法改变它的路线;
它们四爪交叉地躺着已入眠。
它驶过农庄时,没人会醒来观看,
但卧室里的一只水罐会轻轻震颤。
神清气爽的黎明,爬坡已结束。
它向着格拉斯哥 一路下行,
驶向了吊车空场后嘶叫着的蒸汽拖船,
驶向了设备林立的矿场,座座高炉
如巨大的棋子矗立在暗沉原野上。
全苏格兰都在等候它:
在暗黑的峡谷,在浅绿的海湾,
人们正翘首以盼。
感谢信,银行商务函,
青年男女洋溢着快乐的信,
新股票的备查票据单
或是走亲访友的请柬,
各种情况的申请,
和恋人羞怯的表白信,
还有闲聊扯谈,来自各国的八卦书信,
详尽的新闻报道,和财经快讯,
有些信里夹着要放大的假日照片,
有些信纸边角上画着涂鸦怪脸,
有叔舅、表亲和姑姨寄来的信,
从法国南方寄往苏格兰的信,
还有寄到高地和低地 的吊唁信,
所用信纸各色各异,
粉色的,紫色的,白的和蓝的,
唠叨的,阴险的,乏味的,表达爱慕的,
冷漠的,官样文章的,还有倾吐衷肠的,
聪明的,愚蠢的,短的和长的,
打印的,印刷的,还有拼写错漏百出的。
成千上万人还在沉睡,
梦见了可怕妖怪,或梦见了
乐池旁的友好茶会,在克兰斯敦或克劳福德:
在繁忙的格拉斯哥,在整洁的爱丁堡,
在坚如磐石的阿伯丁,
沉睡者流连于梦境,
但他们很快会苏醒,期盼着来信,
当听到邮差的敲门声
每个人的心跳都会骤然加快。
因为被人遗忘的感觉谁堪忍受?
1935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