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成功本就是虚招。
他见状收手,一挽刀花再刷刷两连,精巧准确的将这厮的左右衣袖割裂,却不伤他分毫。
而后他看也不看收刀回鞘,只说:“你有胆就隐瞒,要是等会你的同伙说的但凡比你多上一句,老子就剁你一根指头,指头不够就用其他东西替代,总之将你斩成个人棍都会让你活着,讲!”
有这个杀神坐镇,对方很快利索的将所有自己知道的情况交代的起来。
他生怕给霍成功收拾,所以说的飞快,边上的书记几乎都来不及记。
到最后,霍成功都以为他完事了,这厮又冒出一句:“对了霍爷,我偶尔听闻孙七最近和法国人勾结上了,法国人要支援他军火去打徐宝山。”
“和法国人勾结上的?你从哪里听说的。”
“我也是听被你杀掉的王一刀说的,他从哪里听说的我却不晓得。”
这货畏畏缩缩着生怕霍成功动怒。
因为知情人被霍成功杀了啊,霍成功现在晓得这个消息会不会愤怒?他说完都觉得自己嘴贱,可他又不敢赌那些同伙说的会比他少。
霍成功却没他以为的那么不堪。
当时月下遇敌,不下狠手命都难保,何况抓贼。
死了也就死了,那只是命。
至于这些消息的话,霍成功沉吟了下,追问:“那个法国人叫什么你可知道?”
“我听王一刀说那个法国人叫什么白领氏,具体的,小人真记不得了,但被您抓的几个弟兄都听到过,您不放心的话问问他们吧。”这厮说的很诚恳很主动。
霍成功看他那张猥琐的脸,再想到死于非命的王妈,火上心头,噼里啪啦两耳光:“老子还需要你教?”
记录的那个书记不晓得他发的什么无名火,也不敢吭声。
霍成功沉着脸取过笔录翻了翻,这时张道涵走来叫他去饮酒,霍成功便和张道涵说了这件事。
谁知张道涵听后竟脸色剧变,道:“霍老弟,你追究到洋人身上干甚。”
霍成功很懵逼:“匪徒说的啊,我就顺便和你一说。”
“就此为止吧,不要再管了,洋人的事不好参合的,你管那个孙七和徐宝山的打生打死呢,反正…”
霍成功见他这副嘴脸心中不快,但忍着,只道:“我晓得,不过孙七在城内还有个同伙,我得去抓。”
“这都要吃饭了。”张道涵大事落定根本无心这些细节。
霍成功却不然,他都不懂这厮什么意思,特么的口供交代出来的犯罪分子不连夜抓捕,却跑去喝酒,到时候人跑了是你的错是我的错?见他坚持,张道涵竟有些不快,说:“父老乡亲等都在等你我两人,你如何能却了他们的面子,再说县令大人说不定还要到场。而这几个人既被抓,那厮肯定已经潜逃。”
他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霍成功只得说好,但还是叫来周平等带人换便装去看看。
他则和张道涵出县衙往清风楼那边走。
沿途,遇到的人都纷纷叫张户书,看到霍成功也赶紧拱手,张道涵爱理不理的走着,偶遇到值得他回礼的,才站住,还不忘指导霍成功:“成功啊,这位是某某,某某啊这是我霍老弟,以后劳烦方便。”
他一副霍成功的领头人的样子,三番五次后霍成功就不舒服了。
没错,是你安排我进县衙的,但后面的事你除了坐享其成之外你干嘛了你,现在跳出来搞的一副指挥安排的模样,是不是戏精上身你自己还当了真?
等他跟张道涵到了清风楼,我勒个去,门外站着两排富豪乡绅,见他们都围了上去。
张道涵在人前也是一副很老卵的模样,他指挥霍成功和这个见礼和那个见礼。
到了桌上,他还这副样子。
等点马尿下肚,张道涵就开始舌绽莲花告诉诸位,当时他听县令的安排,将霍成功放进刑房,其实算准吴家的反应,而后如何如何,如今如何如何。
霍成功作为事情的真正主导者听的一愣一愣的。
他都如此,其他的列席更是大呼小叫,纷纷夸赞张道涵的运筹帷幄,作为刀子的霍成功也就理所当然成为了陪衬。
其间县令裴大中抽空来了一趟,裴大中在的时候张道涵就是另外副样子了。
这厮当着所有人的面和县令说,霍成功武功了得而为人忠耿,稍加磨砺一定会是县令大人您帐下的大才。
他说的口水飞溅态度诚恳,看穿他为人的霍成功却觉得这厮话里有话。
领导的话从来要正反听嘛,什么叫稍加磨砺,意思就是现在还没他行呗?
裴大中果然听进去了,拍拍霍成功的肩膀说:“霍都头,跟着张户书用心的学。”
等裴大中走后张道涵又成了主角在那边得瑟。
这个心思浅薄却又喜欢玩弄权术的人忽略了重要的一点,你在索取或者占有时可曾想过自己能给予其他人什么?他忘记了霍成功之所以能力挽狂澜并不是因为他,相反,正是他的畏缩不前才使得霍成功有了表现的机会。
也就是说霍成功其实是他如今能安然得瑟的根基。
他却只记得官场表面的文章,但将内因的主次颠倒。
换做不要说曾文正公那般的人物,哪怕裴大中都晓得对霍成功客客气气一些!
更恶心的是。
散席后,霍成功在礼节性的送他回家时,这厮忽然在路上冒出一句。
张道涵借着酒意,略带刻意的负手而行,口中带着点倨傲淡淡的道:“成功吾弟,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要是不说的话,为兄其实心中不快。”
霍成功就烦躁了,尼玛有屁就放好不好,端着你妹呢。
但霍成功其实比他成熟,自己骤得大功后名声鹊起,但外人都以为自己平时是得张道涵的照拂的,这个节骨眼上自己不管有理没理,一旦和他闹腾起来外人只会说自己的不是。
所以他表面还忍耐着,口中道:“张大哥,您和我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呀?还是兄弟我哪里做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