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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下猛点头，附和道：“七爷，徐宝山那厮当年不过是个给你倒痰盂的货，您那是之前没想搭理他，他还就喘上了。”
“呵，老子有扬州府镇江县的关系，现在还有法国领事白皁侒的支援，又有你们这些弟兄撑着，他拿什么和我斗？”
这厮正吹嘘，善后的人匆匆走来告诉他尸体都掩埋了。
孙七也不询问详细，那些泥腿子杀了就杀了呗。
他只说：“坐下喝酒吧。”
孙七手下此刻已经发现少了具尸体，他本想说但看孙七的状态再联想他往日的脾气，干脆便沉默不言。
他坐下后，再看对面是几个金发碧眼，手头犹有国人血迹的洋兵正搂着孙七叫来的窑子里的菇凉，上下其手。
孙七看着他们的丑态，则在心中快意的想，现在连洋人都是老子的狗，等灭了徐宝山之后，道台管白天，老子管夜里，道台管陆上，老子掌水路，老子以后就彻底是这扬州府的晚上！
次日清晨，徐宝山摸回钱大伟处看望他伤势时，霍成功也来到了县衙。
几日前他初抵县衙时谁都能使唤他一二。
但今日他在路上就受了许多人的恭维，进县衙后，周平等在内的快班人马看到他更是恨不得跪下来舔的脚板底。
茶，已经泡好，早点也准备好，刷过桐油的桌椅更是擦拭的点尘不染都能照出人脸。
“霍都头，您尝尝，这是苏州东山的碧螺春，早些年可是贡品。”
周平话音刚落边上人又说：“霍都头，您尝尝这是城隍庙老陈家的芝麻烧饼，整个上海县就他家做的最地道，里面的葱花还有油渣都是上好的。”
然后这厮还挤出笑容表功道：“小的排了半个时辰的队才订到的。”
周平被他打断话不乐意了，一把推开他，对霍成功却挤出笑脸说：“霍都头，小的狗眼不识泰山，当面不知真佛。过去给吴家叔侄欺压着跟着他们对您不恭敬，您千万别放心上，小的以后发誓一定给您做牛做马…”
“都忙你们的去，谁特么告诉你们我是都头的？”霍成功不耐烦的道。
在他心中自己只是上海县的过客，而自己要是输了周平等绝对又是副嘴脸，因此他懒得应付。
既不想结交，便施以威压，如此也能落和如臂指使。
所以他态度凶蛮。
吃他一冲，周平等只能缩着脑袋讪讪退下，却不敢走远，只在廊外排班似的等他使唤。
不久户书那边来人请霍成功过去。
霍成功走后，周平等才敢大喘气，但不敢背后说什么笑话，因为霍成功昨天的武功是实打实的。
进了户书处之前，霍成功先路过的是吴良波的兵书房。
只见房门紧闭窗纸破裂，毫无人气冷清无比。
这就是人性。
霍成功一边对和自己客气招呼的“前辈”人等回礼，一边走入户书房。
张道涵坐在椅子上看到他来，笑着起身道：“霍老弟真是了得，居然连林教头都输的个心服口服。那林教头去岁和法租界的洋人剑客比试打过，扬了我大清国威，他可是有真功夫的。想不到霍老弟英雄出少年，竟将他都挑落认输。不简单，不简单。”
霍成功心想你这厮满口好话，定没好事。
他昨天回去，为王妈守灵之际琢磨了自己来上海后的所见所遇，尤其之前发生的一切细节。
霍成功断定张道涵一定是得了信怕事干脆先躲起来，竟连林阿六都不见。
也就是说，要是他输了，张道涵定不会救他，但看到局势反转这厮又第一时间跳出来指手画脚。
其心术之无耻脸皮之厚实，怪不得人家是领导呢。
心中既这么想，霍成功也不是个嫩鸡，态度就很妥协的反吹对方：“哪里哪里，张大哥谬赞，小弟我昨天也是侥幸，更是走投无路逼出来的胆气，要是再来一回只怕就要丢人现眼了。更重要是陈守备仁义，没有让人群殴在下。”
张道涵一听就说：“你想岔了，你以为那厮是好人？他是拉不下脸罢了，要是你输了一阵你看他会怎么对你。”
最起码人家没有下令放箭吧。
霍成功其实觉得那个陈守备在对阵的时候很有古风，口中只能道：“也是。”
“另外你晓得他为什么不敢张扬吗？因为最近，他的后台，南京的那位九帅曾国荃病重不起，眼看就不行了。而我们县令大人却正当年，所以他才如此选择。”
那个杀人如麻又功高盖世的九帅曾国荃病危了？
霍成功一惊。
他对清廷毫无好感，然清廷中的几位重臣却是值得他敬佩的。
其中就有国之栋梁的曾国藩，他的弟弟打破金陵的曾国荃。以及稳定江南的香帅张之洞，收复新疆的左宗棠，包括此刻应该还在朝鲜的袁慰亭！
乱世之时，豪杰辈出。
无论立场，曾国荃的功绩名望都非张道涵可比，这厮听闻人家病危竟有幸灾乐祸之态。
见他这样，霍成功对他更为的不耻，但相当成熟的并没有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来。
张道涵既没察觉给鄙视了，就按着自己的套路往下走。
他先比比歪歪说当时自己得到消息急匆匆赶来，鞋子都差点跑掉，那可是急坏了，而后话锋一转，说此事关系县令大人的尊严，要是能以县令察觉不对指示他而后安排霍成功拿下吴良波叔侄，并破大案，如此一来县令的面子有了，上面也会加大对下面的赏赐等。
霍成功又不傻，瞬间明白这厮要争功。
他便道：“确实是张大哥你安排我去快班防备吴先勇，而后指挥我独立破案的啊。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我情急之下也请林阿六向您求援的。”
见他这么听话，这么上到，张道涵大喜：“好，霍老弟你如此晓事，等大人回来后我一定向他重重举荐你，最不济你也能坐上刑书的位置。”
霍成功赶紧推辞说使不得，要得好还是请张大哥兼领，自己做过捕快头目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