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中午。
在卢小天他们等人的那一个多小时里,霍组长在顶楼跟王老板会面,王老板在饭桌上没说什么,可心里清楚的很,回到酒店就跟霍组长说:“平远灯具厂的条件差了点,交通也不方便,这都不是问题,可要是他们不是真心合作,合资就失去了意义。”
“曲厂长那是酒后失言,代表不了什么,我们一定做好他的思想工作。”霍组长保证道。
王老板说:“实际上,我没有责备曲厂长的意思,只是对未来表示担忧。想要实现长期稳定的合作,双方都需要有所牺牲。跟曲厂长有同样想法的人应该不止他一个,这是很致命的,经过几天的接触,其实我早就感受到了,您心里应该比我清楚。”
霍组长默然。
王老板说得不假,不只是曲厂长,还有不少人抱着同样的想法,一方面是觉得合资后会丧失控制力,再一方面是不看好汽车零部件市场。
引进外资之前,霍组长就做过详细的调查,汽车主机厂接连降价,导致利润大幅度下滑,核心零部件是国外进口的,外国人不会跟你一条心,他们的零部件是不会降的。
核心零部件不降价,只能从国内的配套厂家想办法,进入1998年以后,国内的汽车零部件厂大面积亏损,面临难以为继的困境。
霍组长不说话,王老板接着说:“类似的情况不是没有发生过,而且不止一次,中国有,国外也有,本来合资双方已经商量妥当,可是在签字仪式即将举行的时候,其中一方突然不干了,在反悔的这些人当中,大部分人在最后改变了主意,还是有极少个别坚持不合资,弄得不好收场。在那些勉强合资的企业当中,很多都没有好的结果。据我了解,你们在北方的有家整车厂就是这样,由于观念跟不上,经常跟外资方起冲突,甚至围殴外资企业的技术人员,究其原因,不过是管理权。”
霍组长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至少他是抱有诚意的,这才努力劝说,导致一个多小时后才去见乔国栋。
跟王老板谈话以后,霍组长的心态其实已经发生了变化,如果王老板的担心成为现实,到时候不光是合资失败的问题,还面临丢人丢到国外去的悲剧。
要不是因为这个,霍组长不会默认乔国栋的坚持,从他的立场来讲,不可能把话说破,更是不可能旗帜鲜明的支持谁。
乔国栋不知道这些,现在听卢小天这么一说,心中一动,问:“你的意思是说,曲厂长看似酒后失言,实则是在试探,而且不是代表他个人的意见?”
“有这个可能,究竟是不是,还需要进一步确认。”卢小天很谨慎,自从见过马步以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乔国栋陷入沉思。
第二天一大早,几人离开半山酒店,中午之前赶回省城。
乔文建早就在办公室等着他们,说:“配套处的人已经松口了,不只是我们,只要是省内的零部件企业,他们都会优先配套,前提是质量要合格。”
“隆华二期项目情况怎么样了?”乔国栋问。
“已经确认过了,隆华并不是中断项目,而是调整了生产布局。”乔文建兴奋的说道。
乔国栋精神一振,问:“已经决定了?”
乔文建点头,为了让卢小天他们能够听懂,详细的讲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按照隆华的最新计划,发动机厂和总装厂要分开,这也是省里的意见。
隆华一厂建在松城,离省城两百多公里,中间有铁路和运河相连,拥有便利的交通条件,把二厂放到省城,目的就是想以此为基点,构筑一条两百公里的汽车产业链。
一厂建立的时候,几乎所有的车间都集中在一起,好处是便于集中管理,可是也限制了发展空间,随着汽车行业的兴起,决定扩建二厂,选址在经济最繁华的省城。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传出二厂项目要暂停的消息,乔国栋非常紧张,专门安排乔文建留在省城核实此事。
根据乔文建掌握的资料来看,隆华之所以这么调整,主要是考虑到一厂规模小,无法满足未来发展的需要,而且遇到枯水季节的时候,运河难以发挥作用,相比于整车,发动机更容易运输。
省城是交通运输的枢纽,松城生产出来的汽车都要先运到省城,然后才能发往全国各地,与其这样,还不如把总装集中搬迁到省城来。
乔国栋眼前一亮,问:“这么说来,二期项目势在必行?”
“不仅如此,还要加快建设的速度,我着急喊您回来,就是想商量搬迁事宜。”乔文建笑道。
“好啊!”乔国栋长长吐了一口浊气,问:“跟杨处长沟通过没有?”
乔文建早有准备,笑道:“我已经把我们的想法跟杨处长说过了,杨处长原本还有些担心,谁知道昨天省里来了人,说是配套的消音器厂有意在二厂附近选址。”
顿了一下,乔文建眉飞色舞的说道:“消音器跟别的零部件不同,对区位的要求很高。我仔细了解过了,消音器零件体积大,包装运输的时候大量占用空间,而且利润有限,如果控制不了运输成本,很容易面临亏损的局面,划拨给我们的那块地最为合适。”
“好,好,好!”乔国栋一连说了三个好,笑道:“总算听到个好消息了!”
“这是好事,一切按照计划在走,我怎么感觉老天都在帮我们?”胡晓娥挥舞着手臂说道。
“现在看来,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杨峰喜形于色,感慨的说道。
“是啊,虽然有些意外,不过刚好吻合了小天的设想!”乔国栋心情大好,“小天,你帮我分析分析,后面麻烦会不会迎刃而解?”
“看运气吧。”卢小天冷静作答,目前来看,大光亮的形势一片大好,可是最关键的两个问题都没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