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三十多个官员?”
朱景铭道:“怎么会这么少?”
按照他的估算,参与贩售私盐的官员,绝对不可能才只有这么多。
“这....”
解学龙有些尴尬,道:“阮大铖去刑部认罪之后,再抓到的所有人,都把罪责往阮大铖身上推,说是所做的事情,都是受他胁迫。
甚至还有人说,自己给那些贩卖私盐的人提供的通行官文,都是阮大铖伪造的。
而所有的指认,阮大铖全部都认了。
刑部也没办法。”
朱景铭眉头微皱,他听说阮大铖去认罪的时候,本来还是一喜,以为能够趁机扳倒马士英,没想到现在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看来,他还是太年轻了。
“那些官员的家都抄了吗?”
朱景铭问道。
“都正在抄家当中,估计能抄到七八百万两白银,和三百多万亩良田。”
解学龙沉吟了下道。
“才七八百万两白银?”
朱景铭依旧是不满意,道:“银子怎么也这么少?
他们这几十年来,贩售私盐赚到的银子,恐怕有好几千万两了吧?”
“他们虽然赚的很多,但还要发给各级官员,而我们只是抓了一小部分的官员,还有一大部分没有抓到。
再加上他们平日里的开销巨大。
能抄到七八百万两白银,已经不少了。”
解学龙有些无奈的道。
朱景铭点了点头。
他随后问道:“阮大铖范了如此大案,将他满门抄斩,应该没问题吧!”
只要杀了阮大铖全家,就能让南直隶的人知道,并不是投靠了马士英就高枕无忧,为马士英办事,依旧有可能会被满门抄斩。
这样的话,那些给马士英效力的,就不会那么死心塌地了。
“恐怕做不到...”
解学龙苦笑,道:“阮大铖投案之前,全家都已经悄悄的离开了南京城,我派人追查,但是他们的家人却像是石沉大海,根本杳无音讯。
看样子,他背后的那人,已经向他保证,会保他全家性命了。”
朱景铭嘴角微抽。
马士英这个老狐狸,办事还真是干净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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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景铭和解学龙两个人,很快便是来到了御书房。
解学龙把调查到的情况,如实的禀报给了朱由崧。
“嘭!”
朱由崧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道:“堂堂内阁辅臣,居然参与贩售私盐!涉案金额居然还如此之高。
传旨,所有参与贩售私盐的人,抄没家产,斩首示众,家人发配西南,永不录用!
那些巡按御史,也全部革职为民,抄没家产,发配西南,永不录用。”
他气的怒不可遏。
当初李自成攻入京师,从全京城搜刮到七八千万两的白银,他还感叹,崇祯帝治国不力,居然养了那么多的贪官。
但是现在看来,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心中充满了疲惫,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一个昏君。
“父皇息怒,这些人贩售私盐,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从崇祯二年就开始了,并不是父皇的过错。
朱景铭连忙劝解道:“而且,杀了这些贪腐之臣,可是朝廷的喜事。
从他们家中抄到的银子,以及他们的各种家产加起来,有上千万两白银,三百多万亩良田,对国库可是一个不小的补充。”
从藩王手里收税,即便让史可法亲自去执行,恐怕没有个一两年的时间,也难以真正实现。
而这段时间里,朝廷可是要花钱的。
这一千多万两白银,比崇祯十六年全国的税收还多四倍,足够花很久了。
“你就不用安慰朕了,朕都明白。”
朱景铭摆了摆手,道:“传旨,追封大理寺寺正韩康信为大理寺寺卿,他的妻子王氏为一品诰命夫人,在京城赐宅院,由朝廷供养。”
“皇上圣明。”
朱景铭和解学龙都是道。
“皇上,此次抓捕了四十多名官员,空出来的职位怎么办?”
解学龙问道。
“等史可法入阁之后,内阁商议人选。”
朱由崧淡淡的道。
他觉得,马士英虽然没有参与贩售私盐,但他身为内阁首辅,很多官员都是他推荐任命的,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觉得下次官员任命,也应该听听史可法的意见。
解学龙点了点头,便是退出了御书房。
“父皇,您找我是有事吗?”
朱景铭问道。
“我刚才和工部尚书佟廷汗商量了一下,打算让工部的军器局,开始生产超级红夷大炮和滑膛燧发枪,你觉得如何?”
这两份图纸都在朱景铭的手中,朱由崧自然要问问他的意见。
“儿臣正准备和父皇商量这件事情。”
朱景铭缓缓的道:
“想要建造一个能够供给全国军队的超级红夷大炮铸造厂和滑膛燧发枪生产线,以及一个钢铁冶炼厂,恐怕需要投入不少的银子.....”
光靠徐州火器厂,铸造的超级红夷大炮勉强够徐州用,而滑膛燧发枪,则是连徐州都不够用,更别说装备全国军队了。
如果南直隶的工部,也开始生产的话,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铭儿放心,你和工部尚书商量一下,需要多少银子,直接告诉朕就行。”
朱由崧笑着道。
“好,我这几天就与佟尚书商议一下。”
朱景铭点了点头。
对于火器这种东西,他还是非常上心的。
随后的时间里,两人商讨了一下,关于对朝廷减税的事情。
最后得出结论,南方的所有百姓,减税一半,而对接下来从北方收复的失地,全部都免税两年。
........
........
对百姓减税的方法一出,立刻受到了朝廷上下官员的激烈反对。
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官员,赞同这个减税的方法,在朝堂之上,争吵一片。
因为他们都知道,今天从百姓那里减税,明天肯定要从其他地方补上来。
要么是从商人那里,要么是从士绅官员免税的土地那里,而无论是哪里,都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这些反对的声音,让朱由崧头疼欲裂。
“都别吵了!”
朱由崧一拍龙案,喝道:“朕只是体恤百姓,少收些税而已,又没让你们交税,你们反对的这么激烈干什么?”
“可是如果减税的话,朝廷的花销从哪来?”
礼部尚书钱谦益,站出来道:“这么收税的话,臣估计一年顶多能收七八十万两银子的税,连各镇的军饷都不够。”
“皇上体恤百姓,臣等都可以理解,可现在朝廷缺钱,绝对不能这样减税。”
吏部尚书徐世林也是站出来道。
接下来,陆续有大批的官员,都是站出来反对。
无论是不是马士英的人,都全部跳了出来,这可是关系着他们的切身利益。
而一旁的张捷,则是幸灾乐祸的样子。
现在,他已经被调任到了光禄寺,给正在赶回来的史可法让位置,虽然说品级没有下降,但却没有了实权。
他倒是想要看看,朱由崧把他调走,如何解决朝廷没银子的事情。
“朕自然知道朝廷缺银子。”
朱由崧冷冷的道:
“从即日起,朝廷将会从各地藩王手中,收回矿产、盐引以及铁酒茶等一系列经营特权,并且对他们名下的田地征收税赋....”
听着他的话,在场的官员,全部都愣住了。
皇上竟然不是打商人和他们名下土地的注意,而是要拿各地藩王开刀?
这在大明朝,可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啊!
本来激烈反对的群臣,那些反对的声音,顿时没有那么大了。
只有几个人站出来,说这样违反祖制不太好,但也只是说说而已。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就是本性。
朱由崧动自己的家人,关他们屁事啊!
更何况,那些藩王,平日里可不把他们这些官员放在眼里,他们干嘛要替这些藩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