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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三十六年以前之南洋公学特班

(一九三六年四月)

南洋公学,自民元前十六年奏准后,即于第二年设师范院,其程度如民国元年之师范学校。又设外院,考取学生,派师范生轮流教之,其程度如今日之小学也。第三年,设中院,其程度如今日之中学。前十二年,上院校舍落成,适有北洋大学学生避拳乱来上海者,乃设铁路班以收容之,是为高等教育之发端。故自外院,而中院,而上院,即自小学,而中学,而高等学校,是为南洋公学正式之系统。所设之师范院,本为例外。而当时尚有一例外之班,与师范相类者,为特班。交通大学中,尚保存拟设《南洋公学特班章程》一通,其第五条有云:“师范生应遵守之规约,及应独得之优礼,特班从同。”足为特班与师范院相类之证也。

特班之设,为沈总理( 总理即今之校长 )曾植所提议,而盛督办宣怀从之。其考试,据特班同学彭清鹏君所述:“招考二次,每次各取二十人,初试在南洋公学,复试在盛宅。所试皆国文,复试题为《明夏良胜中庸衍义书后》及《请建陪都议》,与试者大都不知第一题之出处,由监试员检示《四库全书提要》,乃勉强完卷。开学以后,陆续报到者三十八人,均寄宿校中。”其时彭君与邵闻泰、谢忱二君皆未满二十岁,亦彭君所能忆及者也。然交大所保存之特班常年经费,则言学生三十人,火食每人三元,每月九十元,似不过三十人。今据我与彭君及老校友沈叔逵君所能忆及之特班同学,则尚不满三十人。今姑依姓氏画数之多少,题名于左,并以予所忆及之籍贯及略历附注之:

王世澂 号莪孙,福建闽侯人,治法学。

王世□ 世澂之弟。

朱履龢 字笑山,江苏吴县人,留学英国,治法学,曾任司法部次长。

吴叔田

李漱桐( 叔同 ) 天津人,曾留学日本,初为美术家,书画篆刻,无不精工;并参加春柳社。后皈依佛教,改名弘一。

贝寿同 字季眉,江苏吴县人,留学德国,治建筑术,在司法部任技正甚久。

邵闻泰 字仲辉,后改名力子,浙江绍兴人,善为文,努力革命,现任陕西省政府主席。

林大同 浙江永嘉人,在杭州办水利局多年。

范彦矧 浙江平湖人。

胡仁源 字次珊,浙江吴兴人,善为文,富哲学思想,留学英国,治工程,曾任北京大学工科学长并代理校长。

殷祖同 字志伊,江苏常熟人,在特班时,富革命思想,善为文。散学后未久,于归途中失足坠水卒。

项骧 号微尘,浙江永嘉人,治财政学,曾在财政部服务。

黄炎培 号韧之,后改名任之,江苏上海人。在清季,秘密组织革命团体;后在江苏教育界服务甚久;创设中华职业教育社及人文图书馆等。

陆梦熊 字渭渔,曾留学日本,在交通上服务甚久,现任交通部专员。

郭奇远 浙江永嘉人。

彭清鹏 字云伯,江苏吴县人,在司法部任秘书甚久,现任司法行政部科长。

穆湘瑶 号恕再,江苏上海人,曾在警察上服务,现营实业。

钟枚 字卜岑,浙江杭州人,曾在浙江行政上服务。

谢忱 字无量,今以字行,四川人,善为文,现任监察院监察( )员。

魏斯灵 号阜欧,江西人,曾任江西财政厅长及国会议员。

右所记不过二十人,其籍贯及略历,恐亦尚有讹误,姑记之以待补正。

特班章程第一条云:“特设一班,以待成材之彦之有志西学者。”是课程重在西学。又于第四条规定:功课分为前后两期,前期为初级功课,后期为高级功课,各限三年卒业。初级功课为英文之写诵、文法、章句;算学之数学、代数、几何、平三角;格致化学之手演。高级功课为格致化学之阐理,地志,史学,政治学,理财学,名学。是其本意在以英文教授政治、理财等学,养成新式从政人才,而令于初级中补受数、理、化普通教育也。

因特班生对于初级功课,有已习或未习者,故均在中院上课,或插班,或开班,我已忘之。我所忆及者,章程之第七条所规定:“西课余暇,当博览中西政事诸书,以为学优则仕之地。”特设教员二人以管理之。其一任监督,初聘江西赵君从蕃任之,赵君辞职后,聘黄岩王君舟瑶继任。其一任指导,则由我任之。

指导之法,稍参书院方式,学生每人写札记,由教员阅批。月终,由教员命题考试,评次甲乙,送总理鉴定。其时学生中能读英文者甚少。群思读日文书,我乃以不习日语而强读日文书之不彻底法授之,不数日,人人能读日文,且有译书者。

特班开办于民元前十一年之春,解散于前十年之冬,自始至终,不及二年。不特章程第四条之初级功课未能修毕,即第七条之自修,恐亦影响甚微。其中多数特班生卒能在学术上、社会上有贡献者,全恃此后特殊力学之结果耳。惟同学聚散,不无雪泥鸿爪之感。黄任之君曾于民元十六年,邀集特班同学,在上海半淞园聚餐,到者忆不过十余人。忽忽十年,尚未有第二次之集会。适交通大学四十年纪念册征文,余以此事亦校史中特别之史实,故就所忆及者记述之,以充篇幅。

(蔡元培手稿) 4FLSmufr8lBPJDejwyjpj5PclQZ8HU8RfVUD9fBc+1TvxFUmu663/0Q/ouVueqEk



辛亥那一年

(一九三六年八月二十一日)

辛亥是我留德的第五年。我于丁未五月间经西伯里亚往德国。到柏林后,始知有徐伯荪先烈刺恩铭于安庆,及秋竞雄先烈等在绍兴遇害之事。上海报戴( )问官说:“汝受孙文指使么?”( 大意如此 )徐先烈说:“我运动革命,已二十年,还要受别人指使么?”驻德孙慕韩公使读到此,有点寒心,乃强作解嘲语说:“革命党真是大言不惭。”

自丁未到辛亥五年间,差不多年年都有惊人的大事。例如丁未七月间,孙先生有钦廉之役。十一月,又有镇南关之役。戊申三月,有河口之役。是年十月,有熊成基先生在安庆起义。庚戌,有汪精卫先生刺载沣之事。至于辛亥三月间,温生才先生刺杀孚琦,黄花岗七十二烈士殉难,于是促成八月十九日之起义,而告一大结束。我也于是年回国了。

辛亥八月中旬( 阳历十月初旬 ),德国大学的暑假尚未完,而中学已开课。我因几位德国朋友的介绍,往维铿斯多中学参观。这中学是私立的,是较为革新的,在课程上,重顿悟不重记诵;在训育上,尚感化不尚拘束,于会食前,诵一条世界名人格言,以代宗教式祈祷;注重音乐,除平时练习外,每星期必有一次盛大的演奏;学生得举行茶会,邀教员及男、女同学谈话。我寄住在此校教员宿舍中,历一星期,觉得他们合理化的生活,是很有趣的。我在此校住了一星期,忽见德国报纸上,载有武汉起义的消息。有一德国朋友问我:这一次的革命,是否可以成功?我答以必可成功,因为革命党预备已很久了。不久,又接到吴稚晖先生一函( 自伦敦来,或自巴黎来,我此时记不清了 )。以武汉消息告我,并言或者是一大转机,我辈均当尽力助成( 大意如此 )。我于是先到柏林,每日总往同学会,与诸同学购报传观,或集资发电,大家都很热烈的希望各省响应就是了。同学中,有一位刘庆恩君,稍稍做了一点可资谈助的事:同学会中,本有两面小龙旗,插在案上花瓶中。有一日,刘君把这龙旗扯破了,他去备了两面五色旗来替它。又有一日,来了一位使馆的秘书,带笑带说道:“袁宫保出来了,革命军势孤了!”仿佛很得意的样子。刘君骂道:“放屁!”就打他一个耳光,别人赶紧劝开,那秘书也只好悄悄的去了。

我在柏林住了一个月光景,接陈英士先生电报,催我回国,我就从西伯里亚回来。到上海,正是黄克强先生由汉口来上海的时候,孙先生还没有到。有一日,说是有一个省代表会,将于第二日举大元帅,大约举黎宋卿先生的多一点。我因为听说黎先生本来不是赞成起义的,又那时候很有与北军妥协的消息,觉得举黎不妥,特地到汤蛰仙先生处,同他磋商,适章太炎先生亦在座,详细讨论,彼等亦赞成我举黄的提议。但汤先生不肯于第二日直接举黄,而要求我亦到会,于会中推我为代表而投票举黄。不知何以要有如此曲折,我那时也不求甚解而允之。第二日,开选举会,依汤先生所定之手续,我投票举黄,章先生及其他有选举权者,皆举黄,盖事前受章、汤两先生疏通了。大元帅举定后,章先生忽起立,垂涕而道,大意说:“黎先生究系首难的人物,不可辜负他,现在大元帅既选定,请设一副元帅,并举黎先生任之。”全体赞成。

那时候,又有一段新闻,关于辜汤生先生的事。自武昌起义以后,望平街各报馆每日发好几次传单,并在馆门口用大字誊写,借示行人,于是望平街有人山人海之状。辜先生那时正在南洋公学充教员,乃撰一英文论说,送某报,责问公共租界工部局,谓:“望平街交通阻滞,何以不取缔?”南洋公学学生阅之,认辜先生含有反革命意,乃于辜来校时,包围而诘责之。辜说:“言论本可自由,汝等不佩服我,我辞职。”学生鼓掌而散,辜亦遂不复到校。此为我回国以后所闻,未知确否。 4FLSmufr8lBPJDejwyjpj5PclQZ8HU8RfVUD9fBc+1TvxFUmu663/0Q/ouVueq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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