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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朱晦庵

小传

龟山一传而为罗豫章,再传而为李延平,三传而为朱晦庵。伊川之学派,于是大成焉。晦庵名熹,字元晦,一字仲晦,晦庵其自号也。其先徽州婺源人,父松,为尤溪尉,寓溪南,生熹。晚迁建阳之考亭。年十八,登进士,其后历主簿提举及提点刑狱等官,及历奉外祠。虽屡以伪学被劾,而进习不辍。庆元六年卒,年七十一。高宗谥之曰文。理宗之世,追封信国公。门人黄幹状其行曰:“其色庄,其言厉,其行舒而恭,其坐端而直。其闲居也,未明而起,深衣幅巾方履,拜家庙以及先圣。退而坐书室,案必正,书籍器用必整。其饮食也,羹食行列有定位,匙箸举措有定所。倦而休也,瞑目端坐。休而起也,整步徐行。中夜而寝,寤则拥衾而坐,或至达旦。威仪容止之则,自少至老,祁寒盛暑,造次颠沛,未尝须臾离也。”著书甚多,如大学、中庸章句或问,《论语集注》,《孟子集注》,《易本义》,《诗集传》,《太极图解》,《通书解》,《正蒙解》,《近思录》,及其文集、语录,皆有关于伦理学说者也。

理气

晦庵本伊川理气之辨,而以理当濂溪之太极,故曰:由其横于万物之深底而见时,曰太极。由其与气相对而见时,曰理。又以形上、形下为理气之别,而谓其不可以时之前后论。曰:“理者,形而上之道,所以生万物之原理也。气者,形而下之器,率理而铸型之质料也。”又曰:“理非别为一物而存,存于气之中而已。”又曰:“有此理便有此气。”但理是本,于是又取横渠理一分殊之义,以为理一而气殊。曰万物统一于太极,而物物各具一太极。曰:“物物虽各有理,而总只是一理。”曰:理虽无差别,而气有种种之别,有清爽者,有昏浊者,难以一一枚举。曰:此即万物之所以差别,然一一无不有太极,其状即如宝珠之在水中。在圣贤之中,如在清水中,其精光自然发现。其在至愚不肖之中,如在浊水中,非澄去泥沙,其光不可见也。

由理气之辨,而演绎之以言性,于是取横渠之说,而立本然之性与气质之性之别。本然之性,纯理也,无差别者也。气质之性,则因所禀之气之清浊,而不能无偏。乃又本汉儒五行五德相配之说,以证明之。曰:“得木气重者,恻隐之心常多,而羞恶辞让是非之心,为之塞而不得发。得金气重者,羞恶之心常多,而恻隐辞让是非之心,为之塞而不得发。火、水亦然。故气质之性完全者,与阴阳合德,五性全备而中正,圣人是也。”然彼又以本然之性与气质之性密接,故曰:“气质之心,虽是形体,然无形质,则本然之性无所以安置自己之地位,如一勺之水,非有物盛之,则水无所归著。”是以论气质之性,势不得不杂理与气言之。

心情欲

伊川曰:“在人为性,主于身为心。”晦庵亦取其义,而又取横渠之义以心为性情之统名,故曰:“心,统性情者也。由心之方面见之,心者,寂然不动。由情之方面见之,感而遂动。”又曰:“心之未动时,性也。心之已动时,情也。欲是由情发来者,而欲有善恶。”又曰:“心如水,性犹水之静,情则水之流,欲则水之波澜,但波澜有好底,有不好底。如我欲仁,是欲之好底。欲之不好底,则一向奔驰出去,若波涛翻浪。如是,则情为性之附属物,而欲则又为情之附属物。”故彼以恻隐等四端为性,以喜怒等七者为情,而谓七情由四端发,如哀惧发自恻隐,怒恶发自羞恶之类,然又谓不可分七情以配四端,七情自贯通四端云。

人心道心

既以心为性情之统名,则心之有理气两方面,与性同。于是引以说古书之道心人心,以发于理者为道心,而发于气者为人心。故曰:“道心是义理上发出来底,人心是人身上发出来底。虽圣人不能无人心,如饥食渴饮之类。虽小人不能无道心,如恻隐之心是。”又谓圣人之教,在以道心为一身之主宰,使人心屈从其命令。如人心者,决不得灭却,亦不可灭却者也。

穷理

晦庵言修为之法,第一在穷理,穷理即大学所谓格物致知也。故曰:“格物十事,格得其九通透,即一事未通透,不妨。一事只格得九分,一分不通透,最不可,须穷到十分处。”至其言穷理之法,则全在读书。于是言读书之法曰:“读书之法,在循序而渐进。熟读而精思。字求其训,句索其旨。未得于前,则不敢求其后,未通乎此,则不敢志乎彼。先须熟读,使其言皆若出于吾之口,继以精思,使其意皆若出于吾心。”

养心

至其言养心之法,曰,存夜气。本于孟子。谓夜气静时,即良心有光明之时,若当吾思念义理观察人伦之时,则夜气自然增长,良心愈放其光明来,于是辅之以静坐。静坐之说,本于李延平。延平言道理须是日中理会,夜里却去静坐思量,方始有得。其说本与存夜气相表里,故晦庵取之,而又为之界说曰:“静坐非如坐禅入定,断绝思虑,只收敛此心,使毋走于烦思虑而已。此心湛然无事,自然专心,及其有事,随事应事,事已时复湛然。”由是又本程氏主一为敬之义而言专心,曰:“心有所用,则心有所主,只看如今。才读书,则心便主于读书;才写字,则心便主于写字。若是悠悠荡荡,未有不入于邪僻者。”

结论

宋之有晦庵,犹周之有孔子,皆吾族道德之集成者出。孔子以前,道德之理想,表著于言行而已。至孔子而始演述为学说。孔子以后,道德之学说,虽亦号折衷孔子,而尚在乍离乍合之间。至晦庵而始以其所见之孔教,整齐而厘订之,使有一定之范围。盖孔子之道,在董仲舒时代,不过具有宗教之形式。而至朱晦庵时代,始确立宗教之威权也。晦庵学术,近以横渠、伊川为本,而附益之以濂溪、明道。远以荀卿为本,而用语则多取孟子。于是用以训释孔子之言,而成立有宋以后之孔教。彼于孔子以前之说,务以诂训沟通之,使无与孔教有所龃龉;于孔子以后之学说若人物,则一以孔教进退之。彼其研究之勤,著述之富,徒党之众,既为自昔儒者所不及,而其为说也,矫恶过于乐善,方外过于直内,独断过于怀疑,拘名义过于得实理,尊秩序过于求均衡,尚保守过于求革新,现在之和平过于未来之希望。此为古昔北方思想之嫡嗣,与吾族大多数之习惯性相投合,而尤便于有权势者之所利用,此其所以得凭借科举之势力而盛行于明以后也。 DSbatSTi7Ue+tbS1DoHrv5QyLPS5Aizj8qdyixMi+ESKsFwAYe0wOkpCdv3Jae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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