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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你还会再见她吗?

时值2月,“美人鱼”更像是一所家庭疗养院而非客栈。晚饭7点钟开始,只有当日菜单可选;客人也是寥寥,两个退休的老人今晚在这里歇脚以便明日去往圣米歇尔山,一对从迪耶普来的英国夫妇带着他们长了红雀斑的孩子,还有一个戴着领带的家伙,像是个误闯此地的销售代表。

我走下台阶。

餐厅很大,至少能容纳三十人同时用餐。透过一面大大的落地窗,几乎所有的座位都能享受到无敌的海景。我又向前走了一步,突然看到了今晚的神秘来宾。

“您迟到了,贾迈勒。”

是莫娜!

她一个人坐在桌边,面前是一盆海螺,手里拿着一把不锈钢的叉子。隔着几张桌子,就是那对默默用餐的退休夫妇。餐厅的另一个角落,那两个英国人正在给孩子喂一碗绿色的蔬菜汤。莫娜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您是想一个人吃饭还是我给您让个位置?”

这该怎么拒绝?

我坐到了她的对面。这场惊喜恐怕也有安德烈的参与,因为在接下来的几秒里,一整套餐具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的微笑里带着一丝同谋者的意味,虽然我并不知道这个微笑的对象是我还是莫娜。

“您可真是会故弄玄虚,是今早住进美人鱼的吗?”

莫娜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很满意自己在警察局营造出的神秘氛围。

“不错。昨天我在沃勒莱罗斯一带工作,今天就要到昂蒂费角和帕吕埃尔 之间的地方忙活啦,那两个地方可是有着丰富的鹅卵石储量。今早你锻炼完回来的时候,我就碰见你了。当时我正在柜台办理入住,不过你没看见我。”

这没什么稀奇的,安德烈就是那个时候给了我一封信。

“您有没有成功地让警察盖章?”

“有!但是我被迫和半个警察局的人都上了床!你呢,又遇到新的自杀者了吗?”

“目前还没有……”

安德烈送来了我的蛋黄酱焗海螺。他肯定听到了“自杀者”这个部分,但他没有任何反应。

“我们点瓶酒吧。”莫娜提议,“我来请!”

我出于礼貌拒绝了一下,但是莫娜坚持。

“我可以报销的,反正资助我的公司也不差这几个钱。潘西信息科技公司去年就有几十亿美金的盈利。总不能好处都让那些住在基比斯坎的退休老人占去了吧。”

她跟安德烈点了一瓶2009年的勃艮第霞多丽白葡萄酒,来自武若产区的一级干红。

75欧元!

应当是她本周全部的营业额了。

气氛突然沉默下来,我们互相观察着对方。我压根不想谈起今早的自杀事件,不愿说起博柏利的红围巾,更不想说到莫甘娜·阿夫里尔事件。莫娜的出现就像是一个美丽的暂停,让我临时从漫无边际的迷茫与无从解释的巧合中解脱出来。

我的目光时而打量着餐厅的装饰,时而看着悬崖边上的帆船,船上系了粗粗的缆绳,旁边的牌子上写着“欢迎登船”。我努力注意着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避免自己将视线长久地停留在莫娜的胸前:她衬衣上的扣子脱开了。

是为了引诱我还是为了说服警察?

莫娜首先开口。

“您知道潘西的老板是怎么发家的吗?”

“完全不知道。”

“这是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不过您会喜欢的,贾迈勒。他的全名是潘西·库马尔·金德,是个印度裔移民。20世纪70年代刚到旧金山的时候,他的兜里可是一个大子儿都没有。晚上,他就去清扫市中心的办公室,白天去听一些管理学课程、‘怎么获得人生的第一桶金’。您看,这种学校每年要收上万美元的学费,骗取数以千计试图实现美国梦的外国学生的钱财,让他们上下三代人都因此负债。年中的时候,潘西有一篇论文要交。是一个创业规划,还包括营销计划、融资方案和资产图表。但因为他晚上另有一份打扫的工作,所以没有时间写。他就有了放弃的打算。就这样,在最苦难的境地中,他明白了美国社会的运行规则。上交论文的前一天,他还在打扫泛美金字塔的厕所,扫遍了整整47层,却没有一点该如何创立公司的想法。更可悲的是,他还要疏通厕所,那些西装革履的人会往里面扔纸巾,甚至在没有厕纸的情况下还有人用A4纸……”

莫娜喝了一口霞多丽,又继续讲道:“他就有了一个想法……”

“在厕所的隔间里?”

“嗯,这可能是世界上最蠢的想法了。与其在公共厕所里放上和家里一样的20米长纸卷,为什么不把它换成更长的纸卷呢?只要放在一个牢固的金属盒子里就可以了。可以是200米或者300米长。反正他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了,就利用晚上剩下的时间写了一份报告。第二天一早,就像平常一样,他要去地铁L线的市政中心站上课。但在最后的时刻,他没有下车,而是又坐了五站地,找了一家富国银行,说动了银行家,并注册了专利。”

“这个主意成功了?”

莫娜兴奋起来。

“他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成了亿万富翁,建立了世界排名前一百的企业。今天不管您去哪个火车站、哪家宾馆,还是哪个单位,都会看到这种卷纸。您可以想象一下,这个星球的所有人每天使用卫生纸的数量会有多么庞大!”

莫娜喝干了杯中酒。

“这是21世纪最赚钱的专利!潘西接下来又投资了高科技产业,在密克罗尼西亚买了一座小岛,他天天都待在岛上,一丝不挂,顶多就是拿棕榈树的叶子遮遮羞……”

“真的吗?”

她大笑起来。

“您觉得呢?”我没有犹豫太久。

“这全是您编出来的?”

“或许吧,我喜欢编故事。”

我简直想要为她鼓掌,热情地拥抱她,然后和她一起跑到堤坝上,在笑声中度过整个夜晚。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世界观与我如此一致的女孩。一个与现实错位的人,不愿意完全活在真实中。她坐在窗边,下面是车子闪烁的车灯,上面是明亮的星辰。已经是今天第二次了,我又想起了贾米拉。莫娜让我想到祖母,她是德朗西的山鲁佐德,附近的孩子们都叫她“Canal +”电视台。每个周六的晚上,住在西奥多塔楼的孩子都会在3号楼梯上,瞠目结舌地听她讲各种故事,直到有一天,她被送到了勒布朗-梅尼尔的病房里,护士们把她那些神奇的故事都当成了老年痴呆症进一步恶化的证据。当时我8岁,我从没有忘记过她讲的任何一个故事。

安德烈利用我出神的时间把餐具撤换了下来,又端上一盘炖好的贻贝。他手头上的动作并不利索,似乎是有话要说,可能是想聊聊那起自杀案。消息应该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庄吧!一个女孩跳崖了,她可能之前还差点被掐死!

我能想象到这些渔民在家里是如何讨论这件事的。

十年过去了,博柏利围巾杀手又回来了?

“到你了!”莫娜突然道。

“我?”

“是!该你给我讲个有趣的故事了。”

我摇了摇头,做出一副灵感枯竭的样子,就像把贻贝从汤汁里捞出来就已经用尽了我全部的脑力。莫娜开始坐不住了。

“贾迈勒,别让我失望啊!要不是我觉得您一定能让我大吃一惊,我才不会邀请您坐到对面!好了,来个疯狂的吧!”

我在餐巾上擦了擦手指。隔着三张桌子,那两个退休的老人都拿出了智能手机,面对面地上着网。

“好的,莫娜。您会喜欢的。一个疯狂的故事?您一定不会失望的!听好了,我发明了一个追求女孩的好办法。简直是完美,能让最漂亮的女孩扑上我的床。”

我成功吸引了莫娜的注意力。她坐直身子,睁大眼睛,微微张开嘴唇。奇怪的是,在我想要描述她这种可爱的样子时,我只能想到一个词,一个只有老人才会使用的词。

可爱的小脸蛋。

她的脸上融合了少女、猫和老鼠三种生物的神情,就像一个从拉封丹寓言中走出的人物。

“贾迈勒,我觉得您好像太自信了……”

“您不相信我吗?”

“我拭目以待……”

我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掏出一张名片。我把它放在桌上,可还是用手掌盖住了表面,以防莫娜会看到上面的内容。

“这就是我的秘密武器。”

“哦。”莫娜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失望。

我又把卡片向前推动了一下,但并没有拿开手。

“已经十年了,我绝对不会不带卡片就出门。我的口袋里总是放着这么几张。我的日常生活,通常是由地铁快线、郊区火车和城市里的人行道组成的……有的时候,我会遇到很对自己胃口的女孩。这时候我就会塞给她一张卡片,但同时脚步不停,这样她就看不清楚我到底长什么样子。”

我拿开手,读着卡片。

小姐:

我曾经无聊地数过,每天我要在巴黎的街头遇到几千个女人。所以每一天,我都会给她们中的一个,或者是两个,少数情况下也会是三个,发上一张卡片。

几千位女性中的一个。

今天这个人就是您。

您是如此不同。在人群中,有些东西让您和其他人看起来不一样。

或许有个男人爱着您,您在他的身边也很幸福,但您可能还是会被这张小小的卡片感动。如果您没有感动,那老天对您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因为您完全配得上更多美丽的感动,至少比其他人更多。

至少在我眼中。

感谢您给我带来了这个奇妙的瞬间。

jamalsaloui@yahoo.fr

我把纸片丢给了莫娜,她像抓住藏宝图一样抓住了它。

“哇!这有用吗?”

这次轮到我将杯中的霞多丽一饮而尽,仔细地品着杯中酒的滋味。十毫升就值1欧元。

“当然有用!最坏的情况下女孩子也会觉得被恭维到了。最好的情况嘛,她们会很惊讶、激动。我就是要把宝押在惊喜上,押在她们自以为的与众不同上,押在巴黎的冷漠与我从天而降的浪漫举动间的反差上。您看,莫娜,我这是一个完美的折中方案,徘徊在交友网站上的虚拟对话和在街上喋喋不休地同女孩搭讪之间。”

莫娜拿起酒瓶,给我们俩都加了酒。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几千个女孩中的一个。您是怎么选的?”

“对了莫娜,这就是最关键的问题。怎么跟您解释呢……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什么我一直没搞清楚的东西的话,那就是一见钟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张卡片突然从天上掉到了你的手里,就在纷纷攘攘的人群中间。莫娜,几乎所有的女性都是可爱的,几乎每个人都有足够的理由让别人爱上她,让别人毫无遗憾地与他们共度一生。但是,必须承认,她们的魅力不足以让人一见钟情。然后呢,至少三个女性中就有一个,只要她们愿意,就是足够漂亮的;但是在这之外,至少十个女性中才有一个是完美的。每个女孩都有自己的特色,但是很少有人是完美的!好了,莫娜,您应该明白了,不管怎样,很难一眼之间就对别人一见钟情。但是那些能电到我的女孩子,我在每节地铁车厢都能遇到一个,在每个巴黎的广场上都能碰到十个,在夏天的海滩上能见到一百个……”

莫娜在吃贻贝,两腮像猫咪一样咀嚼着,饶有兴味地看着我。

“贾迈勒,您真是一个很难被定义的人。您到底是个糟糕的登徒子,还是后浪漫主义的奠基人?”

她思索了一会儿,就好像是在寻找我这个方法中的漏洞。

“您每天真的只会发出一到三张卡?”

我表现得就像一个做了错事被抓住的小孩。

“您是在开玩笑吧!有的时候我能发出好几百张。”

她笑了起来。

“哈哈!现在是最关键的问题了,有人给您回复吗?”

“说真的?”

“有……”

“回复率接近80%……其中绝大多数在写过三封邮件之后都会在现实中见面。我和巴黎最美丽的女孩子们上过床,就是靠这种路上的方式,比巴黎最大的模特公司的老板还要有艳福。”

“您是在逗我玩呢?”

“也许吧,我喜欢编故事。”

莫娜端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

“贾迈勒,您很厉害啊。现在比赛平局了。”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

“如果您在街上遇到我,会给我发卡片吗?”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立即回答,所以先好整以暇地看了看莫娜脸上的皮肤、她苹果肌上的红晕,还有她可爱的眉毛和鼻子。莫娜还特意调整了个姿势,面向大海坐着,让我能欣赏她的侧影、她的脖颈、她线条优美的胸脯。

我终于开口了,在每个字上都加了重音。

“会,而且是当天发出的唯一一张卡。”

莫娜脸红了。这是我头一次感觉到她有些窘迫。

“骗子!”她试图反驳。

她想转移话题,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问了一个问题。

“那您……您的腿,是因为一个事故吗?”

内里上,其实她与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不同:她也无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心。我已经准备好了答案,多年以来就准备好了。

“是的,就在马约门那个地铁站。整个巴黎最美的女孩就在对面的站台上等车,我可不能不给她发张卡……我就跑到铁轨上,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地铁进站了。”

又是一阵大笑。

“真是傻话!您总有一天会告诉我的吧?”

“说定了!”

“贾迈勒,您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很好玩,可惜爱骗人。对了,我很确定您是不会把卡片发给我的。我猜您会喜欢那种浪漫的女人,那种致命的美人,让人琢磨不透的那种,而不是我这种直接的类型。在我看来,这应该和您搭讪的方式有关系,您喜欢创造意象,搜集女孩就像搜集卡片一样。但是您不懂得抓住真正适合您的人!”

“谢谢忠告。”

莫娜的眼神几乎要把我吃下去。

“打扰一下。”背后有个声音说。

安德烈站在我身后,手里端着两盘甜点。他小心地放下,最终下定决心开了口。

“贾迈勒,刚刚您说有人自杀了?是……是最近的事情吗?”

显然安德烈不知道这件事,这很奇怪!

我跟他大致说了一下这件事,但没有提到那条我在栅栏上捡到的红围巾,也没有说围巾最后荒谬地围在玛嘉莉·维农的脖子上。我说得越多,安德烈就越惊讶。到我中场休息的时候,安德烈的脸已经白得像桌上的餐巾了,他嗫嚅着说:

“这个故事让我想起了……”

我抢在他前面开口。

“莫甘娜·阿夫里尔强奸案,十年之前的事情。”

安德烈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当时我也在,”他继续说道,“直接看到了案发现场。准确来说,那个女孩就死在我的窗户底下。悬崖金属音乐节给我带来了一笔意外之财,当时卖出了得有几十升的贻贝、成吨的薯条和土耳其烤肉三明治,整个堤坝都变成了室外用餐的露台。那天晚上天气不错,到处都是来听音乐的年轻人。那是伊波尔第一次举办这么大型的活动,结果也是最后一次。”

“我明白。”

我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安德烈补充说,“谋杀案发生之后,接下来的六个月客栈里都是满客,有记者、警察、专家、证人还有律师。”

“那看来这是个好消息了。”莫娜接上了话茬,“现在又死了一个女孩,您有生意了!”

我不确定安德烈是否能像我一样欣赏莫娜的幽默感。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默了下来。

“我只希望,”他最后还是开了口,“不要再有其他的了。”

“其他的什么?”

“其他的受害者。”

“每十年才有一个,”莫娜又说,“还是有很长的冷却时间的。”

安德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却很空洞,越过了莫娜,就像她不存在似的,却远远地投向了海面和星星之间。我有种感觉,他的反应并非全是对莫娜拙劣的幽默感的蔑视,而是希望有人能分担他的忧愁。我转向他:“安德烈,你怎么了?为什么会有其他的受害者?”

安德烈却好像一夜之间老了10岁。他扯过一把椅子,坐在我们旁边。他久久地望着夜晚的天空,语气很是低沉。

“贾迈勒,看来你并不知道全部的故事。你只知道莫甘娜·阿夫里尔?”

我想起之前看的那一份剪报,最后说到格里马上尉的定论在几天之内就被推翻了,这起案件轰动了全国。

“莫甘娜·阿夫里尔死亡四个月之后,”安德烈继续说,“又发生了一起案件。是鲁昂附近伊波夫那儿的一个女孩。就在下诺曼底,海边附近,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那个女孩管理着一个夏令营。同一个强奸犯,同样的精液,也是被红色的博柏利围巾勒死的。当时整个诺曼底几乎都疯了!大家都很害怕,怕这个连环杀手再次犯案……幸好之后没有事了……两个女孩啊……”

他又沉默了。

“直到今天早上。”

我试着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是不是罪犯之前被关起来了?现在他出狱了,所以又开始了?”

“他从来没有被抓起来过。”安德烈的情绪很不好。

他的意识陷入了旧时的回忆里,就像桌上那盘泡在杧果果泥里的冰激凌球。最后,安德烈离开了我们的桌子,去收英国夫妇用过的餐具。那对夫妻已经带着孩子离开了,只留下了一盆绿色的蔬菜汤。

莫娜看着面前的甜点,就好像是在观察一座在全球变暖中不幸殉难的冰山。

“真是个可怕的故事。”

我没有抬眼去看她,而是低着头思考。

两起案件。

一个十年不曾犯案的凶手,今天早上又回来了。

只是这次他没有杀人。

玛嘉莉是自己从悬崖上跳下来的。她自己把围巾绕在了脖子上。

带着我的指纹的围巾。

有人知道这一点。他在耍我,打算把信息一点一点地漏给我。

为什么是我?我在这个故事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莫娜用手指把玩着我的卡片。

“走吧?”她问我。

我没有回答。她似乎很失望这顿饭是这样结束的,不想生硬地回到现实中来。她又念了一下卡片上的话。

“感谢您带给了我这个奇妙的瞬间。”

“贾迈勒,我跟您说句真话吧。要是有一个陌生人在郊区的火车上塞给我一张这样的卡片,我会很开心的。不管对方是谁,我都一定会上钩。”

她看了看外面的海湾,昏暗的灯光下渔民用的小舢板正在浪上漂荡。舢板上没有人,但也可能有鬼魂。她又补充道:

“但要是在一次海景晚餐上收到这张卡片,我觉得也不坏。”

她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我揉了揉眼睛,从今早到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几乎有点吃不消了。但我还是给了她一个微笑,莫娜应该会喜欢我这样。

“贾迈勒,我有一个原则。要是有个男生对了我的胃口,我当天晚上就要和他上床。” qYlQBVraivvyGMl+aFgB9LcklS4meudB4cSH4wFCjQHIwpxMvfxbuBoythaLCr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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