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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春暖花开

跟所有公司的技术部一样,这里也是男性占大多数,加上我一共只有四个女性。如主任所说,他一走,这些男女同事都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自我介绍,很是热情。我瞪大眼睛用尽心思地去记他们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生怕记错了人名让人家不高兴。

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姐姐绕过隔断,靠在我桌子上,“小谢,别理他们,这群小子看见漂亮姑娘就这副嘴脸,你告诉他们你有男朋友了就行了。”

一个男生立刻反驳:“王姐,你不能就这么剥夺我们男同胞的福利啊,咱部门一共三个女同事,您结婚了,小李结婚了,小陈儿立马结婚,这来了一个美女还不让我们心存希望啊?”

我开始慌。职场上的事我真的不懂,前面一个公司也没有如此大张旗鼓的欢迎仪式,现在该怎么办?

方舟从人群里挤了进来,“平常一到十二点你们插着翅膀往外飞,怎么今儿都十二点过了还不走?”

一句提醒,众人做鸟兽散。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方舟的胳膊搭在隔断上,“谨言,带你吃饭去?”

我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夏卓晖,他笑了,“走吧,你还没有饭卡,咱们出去吃。”

方舟说午休时间短,就吃麦当劳吧,店里面遇到了刚认识的三个男同事,几个人大惊小怪地把我们围了起来。

一个说:“不够意思啊方舟,你女朋友都能拉一火车皮了,怎么还要捷足先登啊?”

另一个说:“要不就是卓晖儿?我就说你早晚得被方舟带坏!”

第三个说:“小谢,你得当心方舟啊!”

夏卓晖低下头笑得无奈,“看看你们说的什么话!让人家谨言以为咱们技术部是一群饿狼。”他转过头对我说:“谨言,他们逗你玩儿呢,别往心里去,以后你就知道了,他们人都特好。”

我赶紧点头。

对面三个可不依不饶。

一个说:“哎卓晖儿,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叫人家名字啊?人家跟你很熟吗?”

另一个说:“都是跟方舟学得不良习惯!”

第三个说:“那……谨言,你哪个学校毕业的?咱俩没准儿校友呢!”

方舟捧着托盘走过来,“你们有完没完?啊?有完没完?我告诉你们这是我大学同学的妹妹,托付给我照顾的,你们几个臭小子少给我出妖蛾子!”他碰了碰夏卓晖,“没买齐,你再去弄点儿。”

托盘里只有一只汉堡和一杯可乐还有一小碗沙拉,夏卓晖立刻站起来往柜台去了。方舟把托盘放在我面前,“别的都没了,还得等,怕你饿,你先吃吧。”

四个大男人围着我,我能吃下去就奇了怪了!我看看托盘,又看看方舟,“我不饿,你先吃吧。”

三个大男孩互相看看,又开始针对方舟了。

“你之前怎么没说这是你大学同学的妹妹呀?”

“哎不对呀谨言,你不是跟方舟一届的吗?”

“就是!臭小子又胡说!”

我只得说:“我跟我哥是双胞胎。”

三个人又开始长吁短叹言语调戏了方舟一阵子,就跟我打了招呼先回公司了。

夏卓晖这时候买了东西回来,我们三个这才安安静静开始吃。

方舟见我还是有点放不开,干脆地说:“他们早就知道你要来,我昨儿就说了,所以这群人憋着这么干,故意的。谨言,对不住啊,都怨我人缘儿太好了。”

我一口可乐差点喷了出去。

夏卓晖吞下一口汉堡,“谨言你别理他,他不自恋能死。那帮小子憋着让他难堪呢,跟你没关系,别往心里去,好吗?”

我能说不好吗?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他笑得弯弯的眼睛望着我,能不好吗?

“好。”我听见自己说。

夏卓晖笑着点点头,“这群同事最短的一个也来了一年了,大家岁数差不多,相处的都还不错,方舟这人你也看见了,跟谁都打成一片……”

方舟插话:“你不也一样?”

夏卓晖喝了一口可乐,“嗯,我也差不多。昨天晚上我们聚餐,方舟说即将到任一美女,是哥们儿的妹妹,结果这帮人今天就来了这么一出,把我都给吓了一跳。”

方舟撇嘴,“有什么可怕的呀?谨言,你怕了吗?”

我只得老老实实承认:“有点儿。”

“别怕,”方舟特大义凛然地说,“有哥哥在呢,以后他们谁也不敢欺负你!”

夏卓晖吃完了东西,把纸盒纸巾都收拾好,“下午我带你去领电脑和办公用品,这几天你先看看代码吧,下个星期咱们再开始接触实质性工作。”

“嗯。”

回公司的路上,方舟就给我普及了他跟夏卓晖的关系。

两个人从小在一条胡同里长大,一起上了小学和初中,高中的时候夏卓晖考到了北京市重点,方舟因为贪玩没考上。结果他憋了一口气,愣是在高考的时候跟夏卓晖一起考进了北大。

就这么点事,方舟足足说了一路,眉飞色舞手舞足蹈,最后义愤填膺地说:“从小到大,我什么都被他压着,高考的时候我可算报仇了。”

夏卓晖一直只是微笑着听,听到这里的时候伸手扶住他肩膀,“对,新仇旧恨全算上,那之后你就一直比我强了。”然后转过头对我说:“他不自恋能死。”

我很羡慕他们。

从小到大的挚友,一路走到社会上,还是在一起。

我没有这样的朋友。也再也没机会有了。

果然如方舟和夏卓晖所说,欢迎仪式上那群大男孩的表现都是装出来的,午休结束之后,大家都恢复了正常状态,按部就班地工作,见到我友好地打招呼,再没了排山倒海的调笑架势。我暗自松口气。

领了电脑,我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把操作系统和各种软件装好,夏卓晖一直在忙,时不时会把转椅退后,在隔断边上探头问我:“怎么样?需要帮忙吗?”

“不用,都是小事儿。”

快下班的时候,我终于把软件都装好了,登录到了QQ上,发现方舟已经把我加进了技术部的群,里面乱七八糟的欢迎词闪花了我的眼。我在那一群人里寻找夏卓晖。

一眼看到了一个名字:晨曦。

那一定是夏卓晖。除了夏卓晖的家人和亲近的朋友,我大概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我连谢谨行都没有告诉过。

我迅速地点开对话框,发过去一条消息:师父,徒弟来报到啦!

那边的人发过来一个:?

我发过去一个笑脸,说:我是谨言。

他:方舟告诉你我号码的?

我:不,我猜出来的。

他:怎么可能?群里几十号人呢!

我又发过去一个笑脸,不再回答。

夏卓晖迅速地加我为好友,我则迅速地通过,且把他设置成隐身可见。

离下班还有十五分钟,夏卓晖那边忙完了,开始跟我在QQ上磨起牙来。他一直追问我是怎么猜出他号码的,我说是直觉,他根本不信,说你的直觉也太超常了吧?那你给我预测一下明儿的股票跌还是涨?我只有笑。

哪能说呢?哪能告诉他,七年前的国庆节,你在火车上告诉一个女孩,因为你出生在曙光将来的时候,所以妈妈要叫你晨曦?而那个女孩就是我?

那太傻了。

最后我只好转移话题,问他:你怎么取了个女孩名字呢?

他说: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再告诉你吧。现在咱们说说,你到底怎么猜出来的?

我说: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告诉你。

他发来一个无奈的表情:在网上你可厉害多了,一点也看不出是那么害羞的人。

我:网络可以掩盖一切缺点,并且把优点无限放大。

他:对对。

我:我都知道你现在什么表情。

他:你又知道?

我:知道。笑得无可奈何,眉毛眼睛都弯起来了。

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你有个水晶球吗?

我还没回话,方舟的脑袋出现在隔断上方,“第一天上班别太拼命了,你哥刚才跟我说要来接你,说咱四个一起吃饭。”

我抬起头困惑地望着方舟,“我哥给你打电话了?”

“不是,Q上说的。他说他叫你你没反应。”

我看了看屏幕右下角,果然是谢谨行的头像在乱闪。

“哎晖子你快点儿,跟哪个妹子聊什么呢?”

夏卓晖手疾眼快地关了对话框,“既然知道是妹子,你就不该瞎打听。”

方舟坐在他桌子上瞧着他笑,“哟,这就开始不可告人啦?别价啊,说出来我给你参谋参谋。”

夏卓晖关电脑收拾包,“谢谢了,不用!您收费太贵我雇不起,回头还得用喜儿抵债。”

方舟捏着嗓子说:“原来是夏杨白劳啊?有日子没见变日本人啦?名儿都改四个字儿了。”

夏卓晖也捏着嗓子回:“方黄世仁姥爷,咱俩彼此彼此。要不怎么叫瘸驴配破车哪!”

方舟笑骂:“滚!你丫才是瘸驴!”

夏卓晖扣上包,淡淡回:“对,所以你是破车,破得只有我肯要你。”

方舟给了他一拳,“我靠!”

我也关电脑收拾东西,只不过我是站起来收拾的,为的是看到夏卓晖的表情。

谢谨行他们下班早,我们出门的时候他已经等在了楼下,离得老远就跟方舟和夏卓晖打招呼,手里还捧着什么东西。我眼睛有些散光,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走得近了,才发现他拿着一只玻璃细颈花瓶,里面插着两朵花,是小朵的向日葵。

那是我最喜欢的花。

很小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向日葵,我爸对我说:“谨言你看,这叫做向日葵,它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永远都面向太阳。”

后来我读了高中,比我早熟得多的谢谨行对我说:“谨言,你要做一朵向日葵才行,就算难过,也得面向太阳。”

那之后我就爱上了向日葵,并且努力地面向太阳。

方舟夸张地瞅着那两朵花,“干嘛呀谨行,你这是准备会女朋友去?不是说一块儿吃饭吗?”

谢谨行笑了笑,“我给我妹妹买花儿也得跟你汇报啊?”

“没事儿吧你?妹妹还用买花儿?”

夏卓晖哄鸽子一样哄他们俩,“走不走啊?等会儿饭店又得排队了。”四个人往外走,他又说:“妹妹凭什么就不能买花儿?方舟你狭隘!”他把花瓶从谢谨行手里拿过来,“这花儿真适合谨言,来,奖励你今天工作努力。”

我从他手里接过花瓶,原本冰凉的玻璃已经被握得有了温度。我握紧了它,笑了出来。

“我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借花献佛了,卓晖儿你够狠。”

“不客气!”

我跟着他们三个一路走在料峭的寒风里,两朵向日葵一直执拗地面向着夏卓晖。

它们也把他当做太阳吗?

就像我一样? Gqx859YyMFBpYX18MRpvdP7EDvg8gcSzaz3tzJJRQnUaWuHZjAVpsse5HpCpIez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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