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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从洋务到变法

清廷自嘉道中衰,其时官绅即在儒学之熏陶下,出现经世治国思想。其中尤以龚自珍(1792—1841)、林则徐(1785—1850)、魏源(1794—1857)等为甚,相继借助儒家及传统思想,讲求师夷长技,主张学习西方,寻求治国经世之道,咸以追求富强为归趋,此即洋务运动产生之思想背景。 1860年前后,清廷处于太平天国之内乱及英法联军进侵之外患之中。前者攻陷南京,后者攻陷北京。咸丰帝北走热河,全国震动,如何平内乱,弭外患,卫戍京师,遂成朝野间具有经世思想的有识之士殚思究心之课题,他们相继提出师夷长技之方案,此即师法欧西造船制器,以至于练兵自强之筹议。其间目睹1860年太平军席卷江南,进攻上海,以数万之众而不敌于英、法训练千余人之洋枪队。其次,英法联军直逼京师,僧格林沁之八旗劲旅为英法联军所大败,溃不成军,英法联军由此入京,火烧圆明园。西洋之船坚炮利,历历在目。故战后以中枢恭亲王奕、文祥(1818—1876)、桂良(1785—1862),中兴名臣曾国藩(1811—1872)、左宗棠(1812—1885)、李鸿章(1823—1901)为首,同感西人船炮利器,无坚不摧,而深感学习西洋船炮之迫切。早于1858年曾国藩与太平军作战期间,已指出西方轮船及洋炮为中国所罕见。至1862年曾氏即明言:“自强之道,总以修政事,求贤才为急务,以学炸炮造轮舟等为下手工夫。”1863年李鸿章亦已觉醒:“西洋炸炮……战守攻具,天下无敌。”翌年,李鸿章致函恭亲王即说:“泰西各国……尤以轮船与火器为最……中国欲自强,则莫如学习外国利器。”当中以恭亲王及其左右手文祥目睹二次鸦片战争,为英法联军所败,感触最深,起而联络汉人督抚如曾、左、李等,推动自强。 其后总理衙门总结与各省督抚的讨论,遂奏称:“查治国之道,在乎自强,而审度时势,则自强以练兵为要,练兵又以制器为先。” 即在谋求自强,师法西洋技艺,遂展开清季之“自强运动”,又因学习西方之外交、军事、技艺等洋务,又称“洋务运动”。时在同治、光绪之间(1860—1894),推行长达34年之改革新政,亦称“同光新政”。

第二次鸦片战争后,根据和约,英、法、俄、美四国首先驻使北京,是为近代中国推行中央外交之始。故清廷于京师设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简称总署或译署,主理外交及洋务。由恭亲王奕、大学士桂良、户部左侍郎文祥主理,并由两江及直隶总督兼领南北洋通商大臣,协助筹划及实施,以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三人最具代表。其中,淮系李鸿章自1870年出任直隶总督前后25年(1870—1895),最受朝廷倚重。 此外出身清流党的张之洞,则为后期洋务运动之重要推动者。 而海关总税务司赫德(RobertHart,1835—1911)不但提供洋务兴办意见,还以海关关税支持洋务新兴事业,为洋务经费来源之一。

而清季洋务运动,即在上述中枢与地方大吏的协作下,获得发展,相关洋务事业包括船炮、兵工、铁路、轮船、矿务、电线、海关,以至新式海军建军等重大项目,次第推行。

清季洋务运动,始于造船制炮,培训洋务外交人才,继而扩展至工矿交通电讯等企业,而最终目标在于建立新式海陆军,藉以保家卫国。论者将洋务运动之进程划分为三大阶段:(1)造船制炮,建立兵工业之始(1861—1872);(2)工矿交通电讯及民生工业之建立(1872—1885);(3)新式海军成军及其它企业之兴办(1885—1894)。

从上述三大阶段之洋务运动历程,可见乃由军事扩展至经济方面,其目标在于使国家达致富强之境地,因而洋务运动被视为中国现代化之开始。 其初造船制炮,皆由官办兵工业而起,包括于南京设金陵机器局(1865),上海设江南制造局(1865),福州设福州船政局(1866),天津设天津机器局(1867),制造新式轮船枪炮。就人才培训而言,于北京首设同文馆(1862),上海设广方言馆(1863),广州设同文馆(1864),培训外语人才,以应外交之需,继于福州设福州船政学堂(1867),天津设天津水师学堂(1881)、天津武备学堂(1886),广州设广东水师学堂(1887),培训新式海陆军官及造舰人才。继而派留学生,于上海设局,派遣四批,共120名留美幼童,自1872至1875年,赴美入学。天津派遣淮军军官至德国学习军事,而福州则派遣船政局前后堂学生,分别至英、法留学,学习海军、造船。上述各工业皆由官办。

就工矿交通电讯民生工业而言,以官督商办企业为主。上海设轮船招商局,开平设开平矿务局(1877),基隆开采煤矿(1875),黑龙江设漠河金矿(1888);于天津设铁路公司,修筑京津铁路及延至关外(1887),台湾修基隆至台北铁路(1886);天津设天津电报局(1880);于兰州设兰州织呢局(1880),上海设机器织造局(1882),设华新纺织新局(1891),汉阳设汉阳制铁局(1890)。此外,尚有若干民间的商办企业,包括上海之洪盛米号(1863),以机器碾米,黄佐卿创办公和永丝厂(1882),祝大椿创源昌机器五金厂(1883),朱鸿度创裕源纱厂(1894)。在广州梁云汉创肇兴公司,经营海外航运及贸易。宁波则有通久源纱厂(1894)等。

上述自19世纪60年代至90年代洋务运动时期的官办、官督商办、商办之各项洋务事业,相继兴办,主要分布于天津、上海、广州、武汉、宁波、苏州、杭州、温州、汕头、福州及基隆等,均为全国通商口岸之所在地,从而促使沿海沿江地域出现现代化兴起的现象。

清季洋务运动,推行自强新政,以兵工业始,而以新兴企业终,最主要的目标在于建立新式海陆军,藉以保家卫国。就新式海军而言,最重要的莫如在李鸿章的擘划下,于1888年成立的北洋舰队,拥有外购装甲巨舰——镇远、定远、来远、经远、致远、靖远六艘,镇守黄海,以日本为假想敌。1890年中国海军居世界第10位,日本为第11位。 就新式陆军而言,1860年后,由湘、淮勇营派驻全国战略要地,是为防军。挑选绿营精壮,仿照湘、淮勇营体制,重新编练,是为练军。防军、练军之装备与训练,除仍沿用旧式之刀矛、鸟枪、台枪及火炮外,始用洋枪、洋炮、洋操。 然于中日甲午一役(1894—1895),竟被明治维新后“新兴国”日本击败。淮军陆师败于平壤,北洋舰队熸师黄海,洋务运动宣告破产。 随之而来为列强瓜分中国,国家处于极度危机之中,如何解救,遂为朝野念兹在兹,此即甲午战后,民间救亡运动之兴起。一以康有为、梁启超为首,高呼维新变法;一以孙中山、杨衢云为首,起而倡导革命。四人中除杨衢云原籍福建,余皆出生于广东,此为与西方文化接触最早之地域。同求国家改制,前者“因时修改”,而后者则为“创造奋斗”。 其中康、梁之鼓吹变法,于甲午战争之时,首起呼吁,并获国内官绅阶层的响应。

就此而论,康、梁鼓吹变法其来有自。前有欧美基督教来华传教士,传播西教、西学,继而倡言变法;后有沿海沿江省份出现变法家,早已倡议。

就欧美基督教传教士入华而言,乃以香港及广州、厦门、福州、宁波、上海等五口为其传教之跳板及基地,并以西学作为传教之手段,相继成为西学传播之中心,随着沿海沿江通商口岸之开放,开始影响各地官绅,其中尤以上海一地最为明显。 其方法乃由传教士组织学会,出版书刊,传播基督教义,及推介西学新知,进而向清廷提出变法图强的主张。时以上海之广学会(1887年成立)为首,出版《教会新报》及《万国公报》,于传教之余,成为推介西学及倡言变法之平台,主其事者包括韦廉臣(Alexander Williamson)、林乐知(Young J.Allen)、李提摩太(Timothy Richard)等传教士,先后翻译西方史地格致之学,推介西学,鼓吹变法,渐受朝野官绅注意,其中甲午战争前后李提摩太翻译麦肯齐(Robert Mackenzie)之《泰西新史揽要》( History of Nineteenth Century ),林乐知出版《中东战纪本末》,并于《万国公报》发表变法主张,1894年孙中山之《上李鸿章书》亦发表于《万国公报》,于此可见。而广学会之出版物及《万国公报》,均深受康有为、梁启超一派所喜读,此亦为康梁变法思想由来之一。

就沿海沿江省份之变法家而言,值得注意者为香港、澳门及通商口岸,皆为中西文化汇聚之地,亦为鼓吹变法之变法家“产地”。这些变法家成为康、梁倡导变法之前驱或同侪,包括省(广州)港澳之洪仁玕、郑观应、何启、胡礼垣、王煜初,福州之黄乃裳、林旭,上海及其腹地之冯桂芬、薛福成、王韬、马建忠,平津走廊之严复,两湖之郭嵩焘、曾纪泽、谭嗣同,他们相继提出整军经武、维护国家主权、伸张民权、行议会制度、发展工商业、广设西学书院等主张。 [1] 此为康有为、梁启超推动维新变法前的萌动。

康有为(1858—1927),字广厦,号长素,广东南海人,师从粤儒朱次琦(1808—1882),受学于礼山草堂朱氏,遂具有“舍汉释宋,以无欲为尚,而以经世救民为归”之器识 ,起而致力经史之学,究心中国历代政治得失,以经世致用为目标。康氏从而成为一极具自信而有平天下之志者。其后游历香港、上海,始悉西方文化之长。于1879年起“渐收西学之书,为讲西学之基”。 起而钻研西学,购读《万国公报》及西书译著,会通中西,逐渐产生变法思想。于中法越南战争(1884—1885)后,上书光绪帝,要求变法图存(1888年)。至1890年于广州长兴里,开万木草堂,聚徒讲学,梁启超等受教于此。先后出版《新学伪经考》(1891)及《孔子改制考》(1896年定稿),遂以“托古改制”为由,倡言维新,学习西方,成为清季鼓吹维新变法之领袖。

梁启超(1873—1929),字卓如,号任公,广东新会人,入读广州学海堂,习训诂辞章之学,才气高超。17岁中举,得闻康有为上书请变法,遂求见康氏,向其请益,听其议论后,如“冷水浇背,当头一棒”,从而觉醒,遂入康氏讲学之万木草堂,受教于康氏,用心陆王心学、史学及西学,参与校勘《新学伪经考》及分纂《孔子改制考》二书,继而协助其师推动维新变法之活动。 甲午战争(1894—1895)时,康、梁二人,同入京师,参加会试,时因清廷战败,中日议和,遂策动各省举人1300多人,上书都察院请愿,要求拒和、迁都、变法,是为著名之“公车上书”,传遍全国。于甲午战后,投身维新变法。于京师、上海成立强学会。梁氏至上海,初任李提摩太中文秘书,继任《时务报》主笔,著《变法通论》、《西学书目表》等,以其健笔而声名大噪,《时务报》于数月间,销至万余份,推动维新,流播天下。

与此同时,出身福州船政学堂,留学英伦皇家海军学院(RoyalNavalCollege),回国后出任天津水师学堂总教习的严复(1854—1921),原籍福建侯官,易名宗光,字又陵,又字几道,目睹甲午战败,于天津《直报》先后发表《论世变之亟》、《原强》、《辟韩》、《救亡决论》,提出维新救亡,主张禁鸦片及禁缠足,以“鼓民力”;废八股,倡西学,以“开民智”;设议院以“新民德”。与夏曾佑等于天津,创办《国闻报》(日报),主编《国闻汇编》(旬报),日报社论多有严氏手笔,倡导维新变法。 又译刊英国赫胥黎(T.Huxley)之《天演论》一书,提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之天演公则,成为其时维新变法的思想原动力。 难怪郭廷以称许严氏“真正了解西方文化,又能洞悉中国病源的所在” ,严氏遂成清季维新变法思想之旗手。

1895年康有为、梁启超策动公车上书后,遂展开维新运动,其活动重点有二。其一,向上:康氏或以个人名义,或为台谏官拟奏,不断上书光绪帝,条陈改革建议,谋求借助皇帝,支持变法。 其二,向下:结集士群,组织学会及发行报刊,联络全国官绅。目的在于开风气,兴绅权,谋求结合官绅同志,结成士群,鼓动天下。

自1895至1898年,康、梁及维新人士,先后于北京、天津、上海、长沙、南京、苏杭、成都、广州,以至澳门,主要以通商口岸为其凭借,成立学会,出版报刊及办学,鼓吹变法,由是风动全国。

1895年,康有为于北京宣武门外成立强学会,继而于上海成立分会,获朝野官绅支持。一时之间,北京、上海遂成为维新运动南北两大中心。京师强学会随即发刊《中外纪闻》。该刊原称《万国公报》,后为避免与广学会所出版之《万国公报》同名,在李提摩太建议下改是称。而上海则创刊《强学报》,支持者包括张之洞、经元善、郑观应等人,而列名会籍,或参与会务者,除康有为外,尚有黄体芳、梁鼎芬、张謇、汪康年、黄遵宪、沈瑜庆,陈三立、岑春煊、陈宝箴、章炳麟等人。而康有为门人徐勤等则负责《强学报》笔政。后遭御史杨崇伊评劾,结果被下令封闭。成立不足半年,改为官书局,而告结束。 然将强学会余款,筹创《时务报》(1896),设于上海福州路,由梁启超担任撰述。该报议论新颖,大受欢迎,梁氏亦由是名重一时。而康有为即藉“任公文章之力”而得以蜚声海内。康梁合称,亦由此而起。上海俨然成为维新言论之中心。康梁藉立会、发行刊物鼓动舆论,全国各地亦相继随之仿行,维新变法之言论与思潮,由是流播。

其中最值得注意者为湖南一省,以长沙为中心,传播维新变法。原来康、梁于北京推动公车上书之时,即获湖南籍举人首起附和响应。及至康梁成立强学会推动维新,湖南官绅亦起而支持,其中以谭嗣同(1865—1898)最为热心,私淑康有为,发愤提倡新学,呼吁变法。 时值甲午战后,维新人士陈宝箴出任湖南巡抚,黄遵宪(1848—1905)任按察使,江标(1860—1899)出任学政,于湖南一省共同推动新政,以新学课士,创刊《湘学报》,随之成立时务学堂,邀请梁启超等人入湘任教。 康有为之变法主张,遂得行之于湖南,从而成为全国推动维新最积极之省份。随着德占胶州湾,列强瓜分中国,湖南维新人士于长沙组织南学会(1898),于湘省各府州县成立分支机构,由熊希龄、谭嗣同、唐才常等士绅创刊《湘报》(1898),与《湘学报》一并成为发表维新言论之园地。 湖南一省,以长沙为基地,由是成为其时维新运动继京、沪后另一重镇。据梁启超所言:“自时务学堂、南学会等既开后,湖南民智骤开,士气大昌……以爱国相砥砺,以救亡为己任。”

康有为倡导维新之时,其弟康广仁及其门生,群集地近广州之葡属澳门,并在经济上获得当地绅商何穗田等人的大力支持,鼓吹改革,故何氏等为维新派在澳门发展的推手。他们组织学会,如天足会、戒烟会、戒蓄婢会及阅书报社,又兴学办报,推动思想启蒙。其中康氏门生陈子褒开办子褒学塾,后改称灌根学校,提倡基础教育及女学。1897年又出版《知新报》,亦由何穗田与康广仁主其事,与维新派于上海之《时务报》、长沙《湘报》,同为风行海内外的维新报刊。上述维新派在澳门的种种活动,被形容为“雄鸡一鸣,天下震动”。

由此可见,以康梁的维新派,于北京首设强学会,出版《中外纪闻》,继于上海成立分会,发刊《强学报》,是为清季官绅号召维新变法之起端。稍后遭禁,遂于上海创办《时务报》,由梁启超主笔政,言动各省。随着列强之瓜分中国,俄、德、英、日、法之划分势力范围,康、梁面对列强瓜分之危局,为求救亡图存,遂于1898年,北赴京师,再次上书光绪帝,要求变法,推行新政,并结合各省士子,于京师开设保国会,议定章程,以保国、保种、保教为宗旨。于北京、上海分设两总会,各省府县设分会,此即保滇会、保浙会、保川会等相继成立,终于促成同年6月11日,光绪帝下诏更新国是,前后102天,是为清季康、梁领导维新运动之高潮。

康、梁透过兴学会、办报刊、开学校,鼓吹变法,自下而上。其中学会开设于全国各省市,尤以京师及上海等通商口岸为主,推介西政、西学,鼓吹变法,维新氛围遂于1895至1898年间遍布全国(表1-1)。最终则透过不断上书光绪帝,要求变法而得以成功,是为近代中国政治性社会运动之兴起。 自6月至9月间,光绪帝深受感动,遂起用康、梁一派,先后颁布推行新政诏令,达数百通之多。所行新政(废八股,办京师大学堂,省府州书院兼习中学、西学,发展新式教育;整顿海陆军;设矿务铁路总局,农工商总局,商会,发展新经济;谕令中央、各省改制,裁并冗员机构)牵动全局,守旧派因权力受到威胁,遂起而反对。其时变法任事者为缺乏政治经验及毫无实权的康、梁一派,而掌握实权的是以慈禧太后为首的守旧派。守旧派出手阻挠新政,进而发动宫廷政变,结果光绪被囚瀛台,维新派健将谭嗣同、杨深秀、杨锐、林旭、刘光第、康广仁六人被捕遇害,史称“戊戌六君子”。而康、梁二人则逃亡港澳与海外。百日之戊戌变政,则以政变收场,旧制完全恢复。 康、梁自此以孤臣孽子流亡于港澳与海外,继续活动,于加拿大另组保皇会,于美洲、南洋、日本各地及港澳成立分会,策动拯救光绪及反对慈禧的保皇运动,并于1900年,乘庚子拳变之时,发动保皇的自立军起义,可惜以失败告终。

表11 戊戌时期各地学会分布(1895—18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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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1)闵杰:《戊戌学会考》,《近代史研究》1995年第3期。

(2)张玉法:《戊戌时期的学会运动》,《历史研究》1998年第5期。

戊戌政变后,慈禧一派计划废除光绪,谋立溥儁为帝,是为“己亥建储”,然却遭到海内外臣民及列强之反对,未能成事。慈禧以外人同情变法,援救康梁,且出手干涉废立光绪,由是怀恨,渐生排外之心志,终于乘义和团之兴起,纵拳排外,因而导致八国联军入京之国变。 综观庚子拳变,乃因外力侵迫,民生凋敝,导致山东出现义和团,继而发生拳变,慈禧乘时起用义和团排外,横行直鲁,京津随之动乱,引致英、俄、德、法、美、日、意、奥合组八国联军,进侵京师,北京继二次鸦片战争之后,再度沦陷。联军入京,大肆抢掠劫杀。 慈禧与光绪被迫西狩长安,而沿海沿江督抚,则与列强达成东南互保协定,藉此避免战祸,此际清廷面临亡国,最终由李鸿章承担、折冲,被迫屈服于列强之下,签订辛丑和约,共计赔款4.5亿两,遣使道歉,惩罚官员,驻兵北京使馆,并延至海口一带,禁运军火,中国显然已成为“次殖民地国”。 而慈禧于西狩期间,为求对其所闯之弥天大祸遮羞,竟然同意变法,而其动机“实为对外献媚”,遂明诏推行新政,是为晚清十年新政(1901—1911)之改革,然其内容,不出戊戌康梁维新之方案。

[1] 汪荣祖:《晚清变法思想论丛》,北京,新星出版社,2008年,第82—87页。汤志钧:《戊戌变法前的维新思想》,《戊戌变法史论丛》,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第50—64页。胡滨:《中国近代改良主义思想》,北京,中华书局,1964年,第30—88页。并参见Lloyd E. Eastman,“Political Reformism in China before the Sino-Japanese War”, JournalofAsian Studies ,Vol.XXVⅡ,No.4(1968)。 gGrEXNbtIsMBcbl1xnaZrPSLtX1chDmX9pM9aCKKpR+vBbOBgNBTyRdSXkN1sXp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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