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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工党的历史,是历史吗?

根据2000年标志工党成立一百周年的重要出版物推断,相关历史研究较为丰富。 [1] 方法论争论并不是工党史研究的关键,因为在艾瑞克·霍布斯鲍姆和加雷斯·斯特德曼琼斯使用相互竞争的唯物主义和语言学的方法解释20世纪70年代之后的工党危机之前新一代已经出现。 [2] 但是历史学家的兴趣,特别是《工党的第一个百年》中大量涉及诸如性别、记忆和宪政改革这些当时新奇的话题表明,这仍然是一个永无休止的争论。大量新工党的学术研究集中在:新工党怎样治理国家?它的语言、政治经济、外交和文化政策、意识形态 [3] 及其先进性。 [4] 这也刺激了那些受到早期的新工党范式影响的著作,其内容大多是有魅力的、备受争议的领导人或看起来似乎与新英国毫无关联 [5]

但在过去十年中,这样的自信已经消失了。工党史消亡的谣言四起, 这与对新工党的失望,从2003年起反对的伊拉克战争,再熟悉不过的2008年经济危机和2010年工党的下台有关。客观地说,布莱尔、布朗和埃德·米利班德招徕了太多的特别是来自左翼的误伤——从一本重新整合的《今日马克思主义》杂志嘲讽新工党的语言和对市场美好幻想的推崇开始。 [6] 在国内,罗伊·哈特斯利感慨成就是如何被公平和再分配所取代;甚至修正主义者托尼·克罗斯兰也发现了志趣相投的新工党。在工党的全体选民对一个更加活跃的政党的呼唤中和对议会负有更少责任的政党之间, [7] 拉尔夫·米利班德式悲叹是屡见不鲜的。 [8] 其中历史学家罗斯·麦基宾通过《伦敦书评》发表的部分内容成为对新工党最有力的批评者。

这样的批评源于工党史学家对党过去的认识。工党史往往把自己视为党的使命的一种表达或一种失败。工党长期带有一种与历史“步调一致”的观念。 这不仅适用于新工党,更适用于将历史视为资源的传统精神。一种学术的、专业的历史研究与历史在激进主义/政治上的用途发生了一种不稳定的、复杂的化学反应,但重要的是理解工党的历史。

二者的分歧在2000年以后似乎是一种本质上的决裂,因为工党的政治任务在别处发生,工党史为活力而苦苦挣扎。在工党史的起源和经典形态中,它并不是一个单一的学说。它结合了工党与工会的利益,而且吸纳了工人阶级的社会史,包括典型的工党运动作家G.D.H.柯尔。工党史在政治上是兼收并蓄的,包括亨利·佩林对制度的重点关注和拉尔夫·米利班德套用社会主义标准对工党衡量。通常情况下,对政治激进主义的讨论与历史写作之间的联系是模糊的——因为历史被用来赞颂或者攻击当代工党。该领域中认可一种聚焦国家、常规方式和原始数据,即便它的对象很少确定。1970年代社会史的确为工党史在官方行动之外的边缘带来新的兴趣。

但是工党史学家正在垂死挣扎。很少有关注工党政治、工人阶级或者相关领域的历史学家将自己称作工党史学家;而大部分历史学家都重新做出调整,或者认可其他史学观点。原因既不是工党内部缺乏史学家——上院议员肯尼斯·O.摩根,下院议员克里斯·布莱恩特、海韦尔·弗朗西斯、格雷格· 麦克莱蒙特等,甚至首相戈登·布朗都有工党史研究资格证书,也不是工党对党的过去缺乏创新兴趣,正如蓝色工党的首创精神证明这与涉及方法或者缺乏有活力的工党史学家无关。

广泛的左翼为之提供了喘息时间。随着工会成员数量的缓慢下降,非工业化对工人阶级进行持续的改造。在那些将政治建构在社会力量之上的历史学家看来,工党史研究的匮乏或者消亡不足为奇。合作社宣布其最大的财政损失是2013年,合作银行失去了对美国对冲基金的控制,此外合作银行主席(任职直到2013年6月)、卫理公会牧师和工党议员保罗·弗劳尔斯因毒品和性丑闻辞职。从2010年起,经历过冷战结束和乔治·加洛韦的社会主义工人党面临着破坏指控,它在回应中引用列宁主义,放弃女权主义与资产阶级合法性和互联网,这让塔里克·阿里在《救赎》中关于极左翼的描述看起来并不是怎么讽刺。正如资本主义断言,除去工党,左翼(除去英国“反削减公共开支”运动和“占领英国”运动)都支持肯·洛奇2013年的新电影——《45年的精神》 [9]

工党史已经失去了几位重要的创始人和智力基石:霍布斯鲍姆、(男爵)阿萨·布里格斯(2016年之前工党史研究学会的副会长)和年轻一代的邓肯·丹拿,在更大的范围内,类似理查德·霍加特和斯图亚特·霍尔也离开了工党。 [10] 在一次对人民历史博物馆、妇女图书馆和罗斯金学院的翻新过程中,工党史的核心档案和制度被偶然发现。学会期刊《工党史评论》身陷关于探讨英共衰落的致命战争之中。冷战后英国和国际档案被解密,因而英共的研究呈现井喷态势,出现了一批优秀的论著,但也从侧面证明工党史研究中概念的停滞和目标的受限,因为近来可利用资源很容易掌握的。 [11] 注意力被浪费在英共研究,而且苏联控制程度的问题在从过去政治事件转变为当下历史争论的过程中再度升温。尽管新编辑已经竭力将工党史研究从自我毁灭中拯救出来,但相关争论依旧占据了期刊。 工党史研究的困难并不是只在英国——参考Lab Net,一个1997年以来欧洲工党史学家的邮件列表,在2015年因为被引用量的减少而停止服务。

这是一场酝酿已久的危机。1994年在重读霍布斯鲍姆的《工党的前进停滞了吗?》后,麦基宾发问:“撰写工党史还是可能的吗?”后现代主义、女权主义、人类学等的崩溃挑战了工党史研究的确定性和种类。麦基宾含糊地回答: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它需要接受批评并且改变过去只关注制度性产业关系的研究方向。但工党史研究还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它提出关于权利的基础性议题。 只是其信心的摇摆不定是明显的:1982年《历史工坊》期刊在副标题“一本社会主义历史学家的期刊”之后增加了“和女权主义者”;1995年,期刊删除全部的副标题。2002年,威尔士期刊《劳工》从“工党”的历史修改为“人民的”历史。 [12]

2010年正值学会成立50周年。当理查德·普莱斯评论工党史研究领域时,他提交了一份重要的讣告。普莱斯发现“我读到的大多数内容都是熟悉的……常见的和固定的”。普莱斯认为:“如果一位里普·万·温克尔式的工党史学家在20世纪80年代入睡,然后在30年之后的工党史世界中苏醒,他无须花费太多时间就可以重新把握工党史研究发展前沿,他甚至不会接触任何新的单词。”相比于20世纪60年代到80年代的光辉岁月,普莱斯突然发觉,“几乎没有尝试和争论新的概念”。虽是如此,普莱斯还是称赞了“领域内出现的跨国方向”。历史学家应当承认在工党史研究中过去发展的类别,例如性别、种族现在却遭到破坏,并且感谢工党史,因为它帮助削弱后现代主义者的斗争以改变20世纪90年代社会史被贬低的局面(普莱斯在争论中发声)。虽是如此,“唯物主义不再是历史分析主框架的举动”侵蚀了“先前所践行的工党史研究”和“之前所熟知的进步政治”。“当阶级在政治世界中寿终正寝”而“新的工党致力于割裂与过去历史的联系”时,传统工党史研究的前景也就暗淡下来。这并不意味着工党史是历史,而是意味着“它不再吸引具有创新精神的学术研究”。 [13]

普莱斯有些夸大现状(或者遭遇与英共的斗争)。工党史研究中全球性转向已经凸显。 竞争、区间分类已然意味着“阶级斗争”。 [14] 但是作为工党史研究的核心种类,阶级依然是争论的中心。 [15] 与其说它被削弱,不如说许多的保卫者反对,并且它已在后后现代主义的重新转向中获利,以此强调政治的社会环境、非话语力量和物质文化。 [16] 针对工党史学家容易满足于物质解释的控诉既不是新鲜事物,也不意味着文化方法不能带来有关联合动力和生产实践的研究,如同桑德斯对汽车工人所做的解剖式研究。 但是只有少数历史学家会在有关历史的政治轴已经转变并使传统工党研究的多元化问题上与普莱斯发生争论。 wz+tVLhwFdYRGLvkLFnHYE0vsAcBDsEg78Qyr4hx9Y+SP1OK5doC2g2BHVV6kH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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