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在去往南泽家的电车上，沙都子翻开了祥子的日记，第一页上的日期是今年的一月一日，上面写道：

写日记绝不能半途而废，这是基本的目标。因为这个日记本太贵了。

沙都子想起了祥子淘气的表情。

“祥子不是没耐心而停笔的，她的目标也算是实现了。”坐在旁边的波香凑过来看着日记说。

“嗯，是啊……”沙都子含糊地应了一句，哗啦哗啦地翻看起来。无论哪一页都至少会出现一次“藤堂”二字。比如：

五月五日，下雨。好不容易能出去兜风了，却是这种混账天气！结果只好挨个咖啡厅喝东西。

在L咖啡厅的时候，藤堂果然还是说要去读研究生，真棒啊！但不管怎么说，在魔鬼般的教授面前，前路肯定艰辛，要加油哦！我跟他说我想去旅行社工作，他说：“在研究生毕业前，你只要好好学习怎么做新娘就行。”真高兴啊！

可我祥子还是要朝着职业女性的目标奋进。

沙都子看着这篇文字，心中异常忧郁。她强打起精神，翻到了祥子死前的那一页。那熟悉的圆体字记录了下面的内容：

疲惫的日子继续着，论文停滞不前，波香的鼾声又这么吵，一点睡意也没有。身上还长了疹子，痒死了。真没劲！

“真想不到，那时祥子已经深陷烦恼了。”波香指着“鼾声”两个字说。

“正如刑警说的那样，第二天祥子肯定是碰到了什么事。可问题是……究竟是什么事呢？”

“让我看一下。”波香拿过日记。

“有什么眉目了吗？”一直抱着胳膊紧闭双眼坐在对面的加贺半睁开眼睛问道。若生、华江、藤堂和南泽雅子正坐在稍远处说话。

“还不清楚呢。”沙都子说。

加贺轻轻点头，又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对这句话是如何理解的。

“奇怪呀。”

这回轮到沙都子凑过去看日记了，翻到的是八月八日那一页。

“祥子在元旦起过誓，她也的确每天都写日记，就连考试那几天也一样。可是八月八号之后紧接着的却是八月十五号，中间有六天的空缺。这是怎么回事？其他时间都没有这种情况。”

“上面写了什么原因吗？”

“没有。”波香摇头道。

沙都子的视线又回到了日记上。确实奇怪，日记中断的那段时间，祥子究竟经历了什么？如果中断日记并不是因为太忙了……

沙都子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哎，八月八号那天英文系有什么活动吗？”

“活动？没有啊，那时候正是暑假——”波香忽然打住，匆匆忙忙从手提包里拽出一个蓝色记事本。这本子不知已用了多少年，封面早已破旧不堪。“对了！”波香埋头翻看了一阵，猛然点头说，“那天有讲座旅行。”

“果然。”沙都子叹了一口气，果然如此。

“看来你是知道些什么了？”波香用试探性的眼神看着她。

“嗯，事实上……”沙都子压低声音不让加贺听到，对波香讲起了前几天在研究室听到的事，即祥子曾在旅途中和陌生的男生小组一起玩。

波香听了，不快地皱起眉头。“这类事我也听说过，我们研究室有很多爱玩的人，真想不到祥子也在其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啊，怎么回事？可是……”波香用手指敲弹着日记本说，“我总有种毫无根据的预感。”

“哎，波香，葬礼的时候我就在想一件事。”

“那种氛围下你还能思考问题！”

“我觉得对恋人都不能说的秘密，只有一种。”

波香故意咳嗽了一声：“那种事？”

“对，那种事。”

波香沉吟着，有些烦躁地对着自己的长发胡乱挠了一通。“就是说在旅行中，祥子和那个我们不认识的男生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愿意那么想，可……”

“比如说，强奸？”

“或许吧，总之那时候发生的事让她把日记搁下了。”

“而那件事和她如今的死有关……嗯。”波香轻声说着，闭上了眼睛。

南泽雅子的家是一座旧宅。从车水马龙的车道出来，沿着石板斜坡往上走五十米左右，就到了她那栋木房子。因为坡道缓缓弯曲，房子的正面总给人一种看上去要比实际宽大许多的错觉。玄关上装着格子门，整栋房子宛如历史剧舞台的背景，只是正前方的一根水泥电线杆破坏掉了一切。

从坡路到玄关有一处低洼的地方。大家紧跟着南泽进门。房子的门楣太低，加贺和若生这样比较高的人不得不弯下腰来。

进去之后是没铺地板的玄关，沙都子感觉刚才还凝固不动的空气，在他们进来后激烈地流动起来。

他们照例进入最里面那个十叠 大的房间，房间有外廊，透过外廊能看到院子里的花木。一进那个房间，大家就不知不觉地齐齐端坐下来。

南泽准备茶的时候，六个人都怔怔地望着外面的庭院。

“上次来的时候还是春天，那棵树开满了白花。”加贺站在外廊上指着一棵矮树说。

“那是吊钟花，”波香说道，“它开的花很像铃兰，是落叶树，可现在叶子尚未变红，时间有点太早了。”

“懂得真多啊，是听老师说的吗？”若生问。

波香面无表情地答道：“不，是听祥子说的。”

南泽雅子把茶具拿了过来，六个人面向她坐好。经过了几次这样的聚会，他们连座次都无形中决定好了，首位是波香，接着是沙都子。

沙都子的目光始终紧跟着南泽的手。南泽的动作毫无赘余，行云流水，搅动茶刷的动作也像机器一样精准又安静。

他们拿起茶碗，感觉着那沉甸甸的分量。茶碗里积着草色的沉淀，上面漂着比串珠略小的泡沫。按里千家 的规矩，要和着泡沫一饮而尽，然后默默地把茶碗放回原处。

“若生，还有伊泽，”南泽制着茶说，“你们也已经十分熟悉茶道了啊。”

“啊，算是吧。”若生端着茶碗，看着华江说。

几人中只有他们俩没有学过茶道，一开始是勉强被拉来喝茶的。华江很快就熟悉了茶道，若生却感觉比登天还难。在他看来，这就跟喝绘画颜料一样，让人很不舒服，所以并不喜欢。但最近他总算也能时不时沏个茶喝了。

大家说了说各自的近况，也夹杂了一些闲聊。暂告一段落后，沙都子放下茶碗问道：“老师，您最后一次见到祥子是什么时候？”

南泽的脖子微微前伸。“这个啊，准确的日子我已经记不清了……大概暑假后半段的时候，她来过一次。”

“暑假？”沙都子和波香对视了一眼，“找您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这我可想不起来了，感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只是喝茶就回家了？”

听到加贺的问题，南泽只答了一句“是啊”。

“你们都想知道牧村自杀的原因吧？”南泽一边为波香制第二道茶一边说。沙都子无言地点点头，波香也跟着点头。

“藤堂，你一定也想知道吧？”

忽然被人询问，藤堂吃了一惊，浑身都僵住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嘴唇微微动了几下，然后用颤抖的声音说：“确实想知道啊。”

“我倒是不怎么想知道呢。”南泽放下了茶碗，波香随即端了过去。“我可不想让牧村一直保守着的秘密暴露出来。况且人已经死了，对我们的追查可是想反抗也无力啊。”

“我们也是难以释怀啊，”华江说着就哭了，“不管有什么秘密，我们可都是能让她倾诉的朋友啊。”

“不能对你们说的，才叫秘密。”南泽雅子环顾自己的这些学生说，“再喝一道茶怎么样？”

归途中，沙都子和波香中途就下了车，目送其余四人离开之后，又坐上了反方向的车。

两人并排坐下，取出了那本刻着红色蔷薇浮雕的日记，沙都子急不可耐地翻到要找的那一页。

八月二十日。今天去了南泽老师家，一边欣赏老师的手艺，一边聊天。但一直都是我在说话，老师只是在听着……

“上面没写老师说了些什么。”沙都子想起了佐山的话：日记就是这样一种东西，心里有事不想让别人知道，写的时候又会设想别人正在看自己的心事。

“但我觉得她们谈的就是讲座旅行的事，祥子个性很单纯，思想又有些保守。要是她和其他男生发生了关系，说不定觉得就得判死刑呢。”波香认真地说，“在这方面本应该多进行一些教育的。”

两个人再次来到南泽家，南泽还以为她们落了东西。当沙都子说想要谈些私密之事时，南泽表情变得凝重，只是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请进，这次就喝点咖啡吧。”

南泽说着便把她们领进了客厅。这个地方连沙都子都没来过，足足有十二叠大，客厅一角有一张旧桌，桌腿雕着花，上面摆着一套百科全书。书和桌子看上去都有年头了，上面却是一尘不染。

“这是我过世老伴的东西。”见沙都子一直盯着那边，南泽一边摆放咖啡杯一边说道，“这里以前是书斋，书架什么的都有，可惜现在基本上都处理掉了……”

南泽雅子的丈夫是某国立大学的数学教授，十多年前就过世了，从那以后，南泽一直独自守着这栋房子生活。

“老师，其实我们来是想问问祥子的事情。”沙都子单刀直入，道出了暑假里讲座旅行的事，想知道祥子是不是找老师谈过这件事。

南泽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沙都子把在学校研究室里听到的传闻说了出来，南泽闻言垂下眉毛，伤心地说：“唉……人一死，生前的事就像来了一次大扫除，好的坏的全都会被搬出来。你们是觉得那件事跟这次的事有关，对吧？”

“我想……说不定有关系。”

听了沙都子的回答，南泽微微点头，把咖啡杯端到唇边。茶道教师即便在这种时候依旧姿态优雅。

“牧村说，她不是被强奸也不是被骗，是完全醉倒在了当时的气氛里，又说事到如今确实是自己不对。她问我是否应该把这一切告诉藤堂。”

沙都子和波香相向而视，心想，果然如此。

“那老师您对她说了什么呢？”沙都子提心吊胆地问。

南泽脸色稍缓，说道：“我让她别把这事说出去。既然藤堂一无所知，又何必特意跟他说起这些让他不高兴的事呢。但牧村担心就算保持沉默，心事也会被藤堂看出来。我就说：男人可没这么敏感，与其担心这个，倒不如今后多注意一些。”

“老师说得太对了。”波香十分感激，沙都子也是同样的感受。只是现在再怎么感激也没意义了。

“祥子就接受您的建议回家了？”

“嗯，”南泽点头回应，“所以我觉得这事跟她自杀没有直接关系。”

沙都子和波香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这口气吐得既有些放心又有些失望，感觉十分古怪。

“你们还是打算把她自杀的原因弄个水落石出吗？”南泽的问话里带着些责备的口气。

沙都子的回答稍有些底气不足，但又态度坚定。“我们不甘心。”

“嗯，没办法，毕竟你们有这个权利……”

“正因为不甘心才要查。”

沙都子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南泽几度点头。

离开南泽家后，两人沉默了一阵子。这已经是今天第四次搭上电车了。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沙都子心不在焉地看着车内广告，扫视着广告的标题，却完全映不到脑子里。祥子的事情和南泽说的话在她脑子里毫无规则地乱窜。

“我想只有一种可能了。”波香习惯性地往上撩头发，忽然开口说。

“可能？什么可能？”沙都子看着波香的侧脸问道。

“讲座旅行期间发生的事就是导致祥子自杀的原因。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有一点值得深思。”

“哪一点？”

“我是说，那件事会不会被藤堂知道了。”

“被藤堂……”沙都子思忖着，这样猜测并无不可，因为此事确实不能说保守得很严密。事实上，沙都子都能通过闲聊听到传言，藤堂在类似情形下知道这件事也很有可能。

“于是呢？祥子因为太过介意而自杀了？”

“或者，可能是藤堂在这件事上责备了祥子，说了要分手之类的话。依祥子的性格，那对她可是相当大的打击。”

“换了你，肯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吧？”

“但祥子毕竟跟你我不一样。”

“那，怎么办呢？想证实也只有找藤堂了……”

波香倏地别开了头。“这我可办不到。”

“我也不想啊。”

“日记……日记里有没有写什么呢？”波香用下颚指了指沙都子手边的日记。沙都子再次拿起了那个红皮本，翻找夏天以后的日记。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夏天之后的各页日记里，“藤堂”出现的频率似乎低了许多。

“写到了藤堂的，这是最近的一篇了。”沙都子把标着十月十五日的那一页在波香面前摊开。

十月十五日星期二。今天藤堂跟我说了他的梦想——做学术研究啦，参加国际学术会议啦，成为大学教授什么的，他的梦想里也包括了我——从一个职业女性变成了教授夫人。“所以说，这个位置可非你莫属了，”他说，“因为能做教授夫人的必须得是淑女。”我试着问：“我是淑女吗？”“当然了，”他说，“沙都子和波香她们，很遗憾，都不够资格。”……

“去死吧！”波香小声咒骂了一句，轻轻闭上眼睛。

到达白鹭庄时已是傍晚五点左右了。

“吃过晚饭，我们去喝一杯吧。”

应波香的邀请，沙都子也来到了白鹭庄。上次的个人锦标赛后，沙都子明显感到和波香一起喝酒的次数更多了。

走进公寓，沙都子冲值班室微微点头，想跟管理员打个招呼，让她知道自己今晚会在波香那儿过夜。一天到晚都板着脸坐着的中年女人对面站着一个面熟的人，沙都子一见立刻停了下来。是最近经常见到的那个刑警佐山。

佐山正在跟住在祥子隔壁的古川智子说话，注意到了沙都子她们，便冲她们轻轻点了下头，说：“金井小姐，等会儿方便找你们吗？”沙都子注意到，他的神色跟上回比起来更加紧张了。

“随时奉陪。”波香说着，和沙都子上了楼。

“看来他们还要聊很久。那个刑警究竟问了智子些什么呢？”进屋后，波香说道，轻轻咬了咬下唇。

古川智子是三年级学生，住在祥子左边房间。祥子的尸体被发现前，她刚好出去旅行了，所以没有接受警方的询问。

“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只是因为那天她不在，所以今天来询问一下她罢了。”

“看上去不是这么回事，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吧。”波香把挎包扔到一边，接着说，“喝杯红茶？”

波香正准备取茶杯，楼下传来了管理员喊她的声音。她问沙都子：“在这儿行吧？”说着趿着拖鞋走了出去。沙都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听见佐山的声音顺着楼梯传上来时，才知道她刚才说的是谈话地点。

“打扰了。”佐山挠着头脱了鞋，跟着波香进来了。沙都子看着他那套灰色西装，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只有这一套衣服？

“您跟古川谈完了？谈了好长时间啊。”波香想通过这个问题试探，但佐山只是模糊地回应道：“是啊……”他接着道，“事实上，我这次来是想再问一下祥子自杀那天晚上的情况。”

“晚上？”波香把视线移向沙都子，然后又转回到佐山身上，“怎么了？”

佐山煞有介事地拿出黑色的记事本，向波香确认她之前的证言：“那天晚上，你一回到公寓后就敲了牧村小姐房间的门，对吧？”

波香看着他，点了点头。

“时间是……”

“十一点。”

“哦，对，那问题就来了，那时门真的已经锁上了吗？”

“锁……”波香微微低垂视线，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抬眼看着佐山答道，“锁上了，千真万确，我还来回转动了门把手，但就是转不开。”

“确定吗？或许会有错觉。”

“确定。”虽然感到意外，波香还是回答得很坚定。

“那之后，牧村小姐的房间里有没有传出声响？比如说有人走动或者进出的声音……”

“不，我想没有。那天晚上我很晚才睡。虽然喝了点酒，但我一直都很在意祥子房间的动静，如果有什么声音肯定能发觉。”

“冒昧问一下，你那天几点钟睡的？”

“我记得是……一点左右吧。”

沙都子在一旁点了点头，她知道波香平时就是这样。

“哦……”佐山声音消沉，他看了看记事本，紧闭着嘴略有所思。

“请问，有什么不对吗？”沙都子开口问道。

佐山摇摇头，谨慎地说：“不，没什么，但请你们不要向别人说出今天的事。”说完，他合上记事本，道了谢，起身告辞，却被波香一把抓住了右臂。

“请等一下。您就不能告诉我们究竟怎么了吗？这一定跟您从古川那儿问来的有关吧？”

佐山的表情显出一丝沉痛。“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但是总会有不得不告诉你们的时候。”说完，他挣脱了波香的手。

“您不告诉我们，我们就直接去问古川了。”沙都子对着准备穿鞋的佐山说。佐山犹豫着皱了一下眉，接着又恢复了和善的面孔，说：“那就随你们了。”他朝她们鞠了一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两人听着佐山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确定他已离开后，不约而同地来到走廊。波香毫不迟疑地敲响了古川智子的门。伴随着一个困倦的声音，门打开了。

“哎呀，是学姐。”智子虽然穿着运动衫，但明显刚打了个盹，头发乱糟糟地蓬着。

“我们进来啦。”波香没等智子回答就进了房间，沙都子紧随其后。这似乎是家常便饭，智子也毫不介意。

“去东北了？”波香看着散落在墙角的各种土特产问道。沙都子点头附和，她看到了一块印有“小岩井农场”字样的干酪。

“嗯，本来还想去北海道的。正好路上又很走运，碰到几个N大的男生搭讪，他们开着宝马，相当嚣张，说要去北海道，我简直高兴得泪眼汪汪。谁知美世子这家伙说她还有补考，不能多玩几天……”

“刑警问你什么了？”波香打断了智子眉飞色舞的长篇大论。

智子略带不满地噘起了下嘴唇。“祥子学姐不是死了吗，问的就是那天晚上的事。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听到这事还真吓了一跳。那老太婆要我联系警察，打了个电话他就来了。那位老兄还真够正经的。”

智子语气轻松。她说的老太婆应该是指管理员，至于把年长的男性称为“老兄”，倒是让沙都子有些怀旧。一两年前，她和波香也是这样的。

“东北的报纸上没有登这件事吗？”

“不知道，我不看报纸。”智子似乎对此引以为豪，露出一丝笑意。

“哦，那天晚上你注意到了什么吗？”

“倒也没什么。”智子说道。见波香抽出了香烟，便把一个空果汁罐递给她。“那天晚上，波香学姐你敲了祥子学姐的门吧？事实上，在那之前我也去了一趟祥子学姐那儿。不过里面灯没开，漆黑一片，我在门口喊了几声也没人答应。现在想想，那时候祥子学姐肯定已经自杀了。”或许智子也是个情绪容易波动的人，一直笑着的她说到后面居然有些哽咽，“要是那时多个心眼，说不定还能拉她回来。”

“等等，你说灯已经关了？”

“是啊，我也纳闷时间还那么早怎么就关灯了……”

“没看错吗？门缝里应该漏出一线日光灯的光啊。”沙都子清楚地记得发现祥子时的情景，向智子确认道。

然而智子的回答却更加令人惊讶。

“门缝？这跟门缝没什么关系啊。我当时还打开了门朝里面喊祥子学姐呢。那时候门根本就没有锁啊。” SI0UzEVGwv8Kva3bZWwH//LKy7lz5Nw64q3dEQRcvIgenKT77kif97BFYxooig6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