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昙做了个梦。
他正把那调皮的小白猫摁在枕头上吸,突然猫就变成了人。
她躺在他身下,两眼水光盈盈地看着他巧笑嫣兮。忽觉手背痒痒的,他低下头去,看到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
她说,“好看吗?你想不想摸摸?”
他抬起头,看见她头顶竟然也冒出一对毛绒绒的可爱猫耳,一抖一抖仿佛诱惑他去捉住摸摸。
释昙刚要抬手去摸,却觉得腰间一禁,她竟然用尾巴灵活地缠住了他的腰。
“我只有耳朵和尾巴好看吗?你就不想摸摸别的地方?”
释昙眸子动了动,认真打量下方这个头顶猫耳、桃腮生晕的灵动少女,她这样子的确美极了,也媚极了。
她用尾巴将他往下一带,释昙毫无反抗地被她的尾巴勾到她的近前,他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衫传过来。
“释昙……”两人离的很近,她吐气如兰,缠绵地唤他的名字,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唇畔。
释昙他眸色深了深,顺从心意缓缓俯下身……
然后他就醒了。
释昙瞪着眼睛望着帐顶发愣了一会儿,这才不得不确认,刚刚只是一场旖旎的梦境,而且恰恰断在让人热血上涌的时候,不上不下的着实磨人。
他侧头望向窗边小榻上,那没心没肺的猫儿用小爪搂着被子和尾巴仍睡得酣甜,对他的心神激荡和戛然而止的憋闷俱一无所觉。
释昙忽然扶额叹了一口气。
他起身下床,打算先去冲个澡冷静一下。
路过小榻的时候,释昙看到阿婵睡得没心没肺的样子,再对比一下自己这一早上的纠结,没忍住迁怒地用手指推了推阿婵的小脑袋。
白猫从喉咙里不满地咕噜了一声,用两只前爪抱住脑袋,把头埋进爪爪里继续睡了。
释昙的心脏被小白猫抱头睡的可爱样子戳了一下,忍不住在她头上胡撸了一把。
阿婵不耐烦地吭叽一声,重重地从小鼻子里喷了喷气。释昙这才心满意足地走去浴间。
等释昙洗漱穿戴完毕,独自用完了早饭,阿婵还在睡。
他去书房看了一会儿书,就听下人来报,金陵寺的僧人来找他。
释昙虽然在金陵寺出家,但事实上,金陵寺的事务他并不怎么参与,一般若是来找他,八成就是有什么棘手的妖魔需要他去处理了。
很快下人就将人引了进来。
空蝉有求于人,一进屋就笑着亲热问候,“释昙师弟,别来无恙。”
释昙淡然道:“空蝉师兄请坐。”
空蝉知道释昙不喜弯弯绕绕、不耐烦听人罗嗦,便省去更多寒暄,直言道:“这次住持派我来,是想请你出手捉妖。那妖物修炼吸人精气的邪法,变化成美貌女子的模样,专挑青年男子下手。被她吸取精气的人,虽不立即致死,但明明正当壮年,却落得如同垂死老者一般,身体已然衰竭下去,恐怕也活不长了。这妖物最近一段时间出没于溪塘县,还请劳烦你跑一趟。”
释昙原本还有些兴趣,听完空蝉的话,却只兴致缺缺地抬了抬眼,脸上明晃晃地表达着:就这种小妖,还用得着来找我?
“这……”空蝉脸上露出些许尴尬来,“这妖物修为倒是不怎么高,但她跑得实在太快。回回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能发现;就算已经做好了埋伏,她也能不知从哪就逃出去了,真真是比泥鳅还要滑不留手!”
像是要为金陵寺挽回一点面子似的,空蝉强调道:“若是正大光明地对上,师兄弟们自然不会怕,可那妖怪实在是太狡猾了,追了她这么久,连个照面都没碰上,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知道了。”
“……咳,总之,你到了溪塘县,会有人跟你说具体情况的。”
“嗯。”
空蝉向释昙施了一礼,“那就麻烦师弟了。”
等阿婵醒来的时候,就见释昙已经穿戴整齐,且收拾好行装看起来要出远门的样子。
她打了个哈欠,疑惑地看着他系好包袱,“你要去哪?”
释昙言简意赅,“捉妖。”
阿婵来了精神,一骨碌爬起来,几下跳到他包好的包袱上。
“我也去!”
释昙瞟她一眼,“你去做什么?”她也是妖,听到捉妖怎么还这么兴奋。
“总呆在一个地方太无聊了,你要出去找刺激可不能把我扔在这里。”
阿婵说着变成人形抱住他的胳膊,还变出长长的猫尾卷住他的腰,“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松开!”
想到他的缚妖索,阿婵又急忙补充道,“你如果把我绑起来留在别苑,我就……我就绝食!”
释昙想笑,阿婵能绝食那就是天方夜谭。
可他现在顾不上好笑。在她尾巴缠上他腰的一瞬间,他整个人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仿佛早上的那个未完的梦境照进了现实,他只觉得从腰间、从贴在他手臂上乱蹭的柔软触感上,一阵麻痒蔓延到四肢百骸,让他心脏也跟着酥麻了一下。
阿婵没看见他渐深的眼眸,一心缠他带自己一同出门。
释昙深吸一口气,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大概又要去洗澡了。
他面上冷冰冰的,看不出丝毫旖旎,伸手把阿婵从身上拨下去。
阿婵看他一副不解风情的柳下惠模样,觉得这个人真是太难勾引了!就是个木头!
她气哼哼地转身变回猫,跳到包袱上往那一躺,耍赖道:“我不管!你要走就带我一起走!”
“好。”
“你要是不带我,我……”阿婵说到一半顿住,眨眨眼,擎起脑袋看他,“你答应了?”
“嗯。”
如果把阿婵留在别苑,那他至少有好几天见不到她,他想想就觉得不高兴。
反正这次要抓的妖弱得很,不会有什么危险。她都这样求他了,带上她也无妨……释昙矜持地想。
阿婵从包袱上滑下来,再次化成人形,兴冲冲地问:“那我们这就出发吗?”
释昙却看着她不悦似的地蹙起眉头,“你……若是跟我出门,要么保持猫身,要么就用障眼……”想起她末微的法力和不靠谱的所谓障眼法,又改口道,“就戴上斗笠和面纱。”
阿婵也知晓自己这张脸到外头容易惹麻烦,可她还是想逗逗释昙,“怎么,我被别人瞧去,你吃醋呀?”
本以为他八成会像从前一样对她的撩骚恍若未闻,不料释昙却脸色冷了三分,声音里也带上不易察觉的恼意。
“你如果不想去就算了。”说完拎起包袱抬脚就走。
“哎哎哎,”阿婵觉得这个男人可真是阴晴不定,愈发捉摸不透了,“我还没吃早饭呢!吃完饭再走啊!”
释昙脚步顿了顿,闷声道:“……出去吃。”
“好嘞!”阿婵对他放冷气习以为常,跟在他身后浑不在意地掰着手指头报菜名,“我们一会儿下山去吃灌汤包吧!我还要喝豆花,酥油饼也买些带着,糖馅的和肉馅的一样来点;这个时候也不知烧鸡摊子开没开,啊买点卤味也不错……”
释昙任由她扯着自己的袖子,跟在后面絮絮叨叨。若是让空蝉看见,定时要惊讶他这样不耐烦有人在耳边唠叨、也不喜被触碰的不是一般龟毛的人,对她无声的纵容。
踏出院门前,释昙回头盯着她,阿婵心领神会地变成猫身,一跃跳进他的臂弯里。
释昙伸手掂了掂,像是因刚刚自己的心思被看穿而羞恼,此时嘴角轻勾,报复似地吐出四个字:“沉了,还吃?”
阿婵凶巴巴地呜嗷嗷在他袖子上磨牙。
一人一猫坐上了马车。路过商街时,释昙吩咐驾车的下人把阿婵点的那些小吃都买了回来。
阿婵咸鱼瘫在桌上,大爷似地接受释昙的投喂,美滋滋地轻轻摇起了尾巴尖。
释昙把酥饼掰成小块,一块块喂给她,亲手喂猫对于他来说是一件颇为愉悦的享受,简直整颗心都会变得宁静而柔软。
阿婵的猫身实在太合他的心意……可爱,不怕他,能吃。
变成人也好看,就是太惹眼,招人惦记。
可惜天天吃了这么多也没见胖,不然猫身胖点更可爱,人身胖点也可爱,还少招惹惦记。释昙暗戳戳地想,又掰了块烧鸡送到她嘴边。
不过……这么能吃,脾气还大,也就他能养得起了。这样想着,释昙心里舒坦多了。
阿婵对他的小心思毫不知情。吃得口干了,她就懒洋洋地用尾巴指指瓷碗,下一刻就有一勺豆花送到嘴边。
吃得开心了,阿婵施舍地用脸蹭了蹭他的手指,换来一阵揉脑袋。
阿婵两爪抱住那只作乱的手咬了一口,却也没敢太用力。
释昙感觉被咬住的部分,湿漉漉热乎乎的,两对小尖牙轻轻磨蹭,不疼却带来一阵酥麻。他暗暗享受,脸上却十分熟练地摆出一副冷冰冰的不悦模样。
果然那见风使舵的猫儿立刻软绵绵地喵了一声,讨好地在刚刚咬过的地方舔了一下;一双猫眼对着他乖巧可爱地眨了眨。
释昙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就抽手遮住了她的眼睛,不再去看。
马车早上出发,中途休息了一阵,傍晚才到溪塘县。
阿婵一开始还在马车里兴致勃勃地掀起窗帷看沿途风景,没多久就觉得无聊了,整只猫在释昙腿上打滚耍赖。
释昙撸猫手法已经很熟练,三两下把阿婵挠得舒服了,又沿途给她买了许多在金陵山脚下的店铺少见的零嘴儿,这才把她哄好。
赶车的下人虽然在别院已经见惯了自家主人迁就娇惯猫主子,但这一趟出来再次刷新了他对主人宠猫程度的认知。
马车终于停在溪塘县一处在比较阔气的宅院前,门口挂着“李府”二字。
李府的仆人早就得知金陵寺的高僧要来,赶忙将他们迎了进去,忙不迭地通报主子,期间没忍住多打量了高僧怀里的猫几眼。仆人纵然心里觉得高僧带着一只猫有点奇怪,却也不敢多嘴问。
不多时,出现的是李府的女主人,却不见男主人出来待客。另两名暂住在李府,之前负责捉拿那妖物的和尚也很快来到堂前。
“释昙师兄。”两名僧人上前打过招呼,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
“最近受害的就是府上的李公子,幸好发现及时,没像之前几个那样身体已经彻底亏空,好歹修养一阵还能恢复一些。这位就是李公子的夫人。”
李夫人眼角已有些细微的浅浅纹路,但依然是个容貌秀美的妇人,只是因夫君病情忧心眉间显出几分焦虑。她端庄地行了一礼,“高僧一路舟车劳顿,我已吩咐下人备好了晚膳,高僧先用饭吧,咱们边吃边细说。”
“夫人叫我释昙就好。”
李夫人微微一点头,侧身引路,“释昙法师这边请。”
阿婵在车上吃了不少并不饿,于是老老实实趴在释昙的腿上,支棱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释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着,偶尔询问几句。
“情况大致就是这样了,那个妖物狡猾灵敏,释昙师兄,你看可有法子?”
“李公子是最近接触那妖精最多的人,身上也许会残留一丝半点的妖气,一会儿方便让我过去查看一下吗?”
“方便的,方便的。”李夫人略显急切道,“释昙法师可否顺便看看能不能救救我相公?看了许多大夫也开了不少的药,他身子还是虚弱得很。两位师父看过也说注定会折损阳寿,没办法只能这么慢慢养着……可孩子还小,若是失去了父亲可怎么办……这么大的家业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撑得起来……”她说着情绪渐渐有失控的态势,到后来难以自禁地带上了哭腔。
释昙打断道:“带我过去看看吧。”
李夫人擦擦眼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好,麻烦您了。”
几人来到主卧房,李夫人挥退了下人,轻轻推开门。“法师请进。”
屋里熏着淡淡檀香,陈设看起来颇为富贵。但字画、古董花瓶、鎏金摆件、仕女屏风等等风格各异却一概呈放在卧室里,能看出主人家想要追求奢华兼风雅却不得其法。
而这宅子的主人,此时正奄奄地躺在床上。他面色蜡黄,紧闭的双眼下一片青灰,额上还微微冒着虚汗。
阿婵从释昙怀里探头去看。其实李公子长得还算有几分风流俊俏,但成天对着释昙那张脸,对比之下阿婵觉得这个李公子实在相貌平平。
他这样一副病殃殃的模样更是没法看了,只看了一眼,阿婵就嫌弃地把头埋进了释昙的臂弯里。
“释昙法师,您看我相公他……”
释昙走到床前,略作查看,就知道两个师弟的判断无误。“能有机会慢慢调养,已经很幸运了。”
前头那几个和妖物接触久了几乎被吸干的,基本都活不了几天了。
释昙的言外之意明显,李夫人闻言不禁用帕子掩着脸低泣了一声,恨得红了眼睛。“请法师一定抓到那妖怪,为我夫君报仇……介时我李家定当酬谢!”
李公子听到说话声,迷茫地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床边上站着几个和尚。他不安地移动目光找到了自己的夫人,虚弱地唤道:“……翠娘?”
“夫君。”李夫人坐到床边安抚地覆上他的手。“夫君放心,几位法师定会抓住害你的那个妖怪的。”
却不想,李公子的目光却有几分游移,试探着问在场气场最强大的释昙:“不知法师抓住月……抓住那妖精以后,会怎样处理她?”
“废了法力,打回原形,带回金陵寺再做定夺。”
李夫人感觉自己手掌下,丈夫的手一紧。
李公子吞吞吐吐道:“会不会,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李夫人的脸色已经渐渐冷下来,“有什么误会?”
“我觉得月儿……就是那妖精她,她本性单纯,许是她不晓得自己做的事对我有害……或是不知害处这般大,只是情不自禁……”
阿婵翻了个白眼。她真没看出来这个李公子除了已经被吸走了一半的阳气之外,有什么能让个女妖情不自禁的,长得还没有释昙一半好看,灵魂和释昙汹涌耀眼的魂力相比,也灰蒙蒙的黯然失色。
“事到如今,你还想着那妖精!”李夫人气的一把甩开他的手。
“几位法师已经说了,那不知耻的妖精已经害了不少人,就你还把她当个纯洁的仙女儿似的!”李夫人深恨丈夫被妖精勾得事实摆都在面前了,却还替她说话,她恨不得指着他的鼻子骂醒他。
李公子嗫嚅着仍不甘心想说些什么,李夫人见他这副模样,更加气不打一处来,紧咬牙根,斥问道:“我还没问你,你陆陆续续从账上支走的那几百两银子都哪去了?”
李公子哑了火,躲闪着眼神说不出话来。
“那是我们家铺子大半年的进项啊!你被猪油蒙了心了都花在她身上!”李夫人哭着扑到他身上捶打他,却也不敢太用力。但李公子的身体十分虚弱,还是有些吃不消。
两名僧人赶忙拦着李夫人,李公子捂着胸口气弱地咳了几声。
释昙早就不耐烦,看李公子这幅愚蠢又窝囊的样子更是不顺眼,语速飞快,语气冷漠:“那妖怪吸了你的阳气去修炼,让你至少短了十余年寿命,余生都会体弱多病,一次在旁人看来的小病都可能要了你的性命,你还觉得哪里可能有误会?”
李公子呆住了,不敢置信地看向李夫人求证。
李夫人原本怕刺激到李公子,是打算待他休养一阵子,再看情况慢慢把这件事告诉他的。但如今丈夫的表现让她很是心寒,一时便不想再费心隐瞒,疲惫地点了点头。
“不……怎么可能……”李公子吃力地翻身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祈求几名高僧,“法师,法师你们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们救救我……钱不是问题,你们不就是专门研究这种事的吗,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释昙懒得再理他,抱着阿婵转身在房间里寻找起线索来。
一名僧人为难道:“真不是我们不帮忙,若是中了妖毒还有办法解,可阳气损失过多损害了身子……只能慢慢调养了。”
无视那边的纠纠缠缠,释昙找了一会儿,忽然走到一处角落,掀开上头的绣纹地毯,在地砖上扣了扣。
“空的?”那两名僧人看到他的动作,顾不上还不肯接受现实苦苦哀求的李公子,走过来看。
释昙抽出匕首撬开地砖,露出一个狭小的洞口。
释昙使了个法诀,残留的妖气就丝丝缕缕地从地洞里汇聚出来,落在他的掌心。他对妖气的敏锐和术法的掌控力,让两名僧人自叹不如。
释昙凝神观察片刻,“不怪你们一直抓不到它,兔子跑得当然快。”
“是兔妖?”
“嗯。狡兔三窟,在府里应该还有它挖出来的其他地道。”释昙轻轻甩甩手,挥去了掌心的妖气,转头问李公子,“你有没有那兔妖的贴身物件?”
李公子这次配合得很,“有一个,在柜子第三个抽屉里,是个她给我的玉佩,不知道行不行……”
李夫人立刻过去拿了出来给释昙。瞥见玉佩上还刻着“此心不移”四个字,她脸色又难看几分。
释昙接过来,把玩两下,手中的玉佩就缓缓褪去了玉石的光华,最后变成了一块皱皱巴巴的东西。
“这是……?”
“萝卜干。”释昙捻着它分辨了一下,“兔妖的障眼法。”
李公子的表情有些难堪。
珍而重之的定情信物竟然是块萝卜干,阿婵觉得十分好笑,于是在释昙臂弯里喵喵偷笑。
释昙看她的样子也觉得好笑,抬手按了按她的脑袋瓜。
“释昙法师,您去捉妖的时候,要不要我让府里的下人帮忙照料您的爱猫……”
“不必了。”释昙睁眼说瞎话,“这是我驯化的灵猫,可以帮我捉妖。”
次日一早,释昙就带着阿婵出门捉兔妖去了。
那兔妖大概因为从和尚手底下跑了许多次,觉着有恃无恐,就算知道和尚们还在搜捕她,却依然没有离开溪塘县,直接又就近选了一个下手的目标。
但这次出手的是释昙。
为了避免伤及无辜,释昙不愿在人多的地方动手,发现兔妖之后没有立刻和她对上,而是像猫捉老鼠似的,游刃有余地在后头溜着她跑,将她越溜越远,越溜越偏。
最后,等兔妖跑进了无人的山林里,释昙才终于动手截住了她。
兔妖被法术重重击中,狼狈地跌倒在地上。
这一路上,释昙为了驱赶兔妖往一个方向跑,每当她跑偏了,他就放出法术打过去一下,逼得她不得不按照他设计的方位逃窜。
所以此时兔妖身上除了最后那一记伤口,还有零零散散许多伤痕。伤口和血迹在一身月白衣裙的衬托下,使她看起来更为凄惨。
兔妖掩下眼中的惊惧和恼恨,楚楚可怜地抬起头来,试图用自己勾引其他男人的手段最后搏一搏。
这只兔妖长得并不算多么美艳,至多算是清秀,在阿婵看来就是一副很是清汤寡水的无味长相。
但她微微泛红的眼眸,好似欲哭不哭;一点樱唇,贝齿轻咬,看起来纯情到不行,却还夹杂了些欲说还羞的放浪情态,无怪乎那么多男子栽在她的身上。
阿婵嗤之以鼻。释昙成天对着她的盛世美颜都老僧入定似的纹丝不动,她就不信他还能对这种寡淡的小丫头动心思。
兔妖娇娇怯怯地仰望释昙,试图显露出自己最诱人的姿态。但在重伤和紧张之下,却一个不小心,没能稳定住人形。
“嘭”的一声,两只长长的毛绒绒的兔儿从头顶乌发间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