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刚坐稳,就看曲超递过一样东西来。他接过来一看,有些发懵的发现曲超居然递给他一个酒瓶子!
双苏酒,15年典藏扁瓶子一斤装。这会儿已经喝掉了差不多半斤,曲超十分贴心的对高翔说:“来警察同志,喝一口,压压惊。”
到跟前了高翔才发现,这曲超不是一般的胆大!他身上没有任何的安全防护装置,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坐在吊臂上;腿前放着一块纸板,上面有六合猪头肉,还有煮花生。
越看他的精神状态,高翔就越感觉不对;怎么说呢?在曲超的身上,高翔完全看不到那种被逼到绝路,法律意识又相对淡薄,关键时刻不知道拿起法律武器来保护自己,却选择以死相逼的讨薪工人的那种既矛盾、又绝望的心情!
他就像个、像个只要一喝大,就天不怕、地不怕的酒鬼。但他的意识无疑又是清醒的,逻辑也显得十分的正常。看到警察了不但不紧张、不害怕,也没有那种抓住救命稻草的样子,完全就是很平静的递过酒瓶子来,让高翔喝一口压压惊。
高翔拿不准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好先稳住他:“对不起,我们有规定,工作的时候绝对不能饮酒,否则见督查都是轻的……”
曲超变的不悦起来:“没意思了不是?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你就喝两口怎么了?谁看的见?那女警花?我去跟她说道说道……”
高翔吓的够呛,连忙拦住了他,指着肩上的执法记录仪说:“它看着呢,改天,改天,等我不值班的时候我请你喝酒。”
曲超看了看执法记录仪,又看了看高翔身上的单警装备,撇了撇嘴没说话。
又从兜里掏出烟来说:“酒你不喝,烟也不抽?”
高翔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进一步的激怒他了,干脆的从兜里掏出自己的烟来:“来你抽我这个。”
曲超看看他,接过烟来自己点上了,也不再坚持别的了。
两人就这么坐在塔吊上,一个抽烟,一个在旁边看着。好一会儿,曲超大概抽了大半支烟,才冷不丁的问高翔:“你当警察一个月挣多少钱?”
高翔一愣,脑子里疯狂的思考着他这么问到底是何用意。
“托国家的福,这几年工资涨了不少,都过5000了。”
“才5000?”曲超嗤笑一声,然后拿起酒瓶,大口的喝了口酒,抹了抹嘴对高翔说:“你知道我一个月挣多少钱么?”
搞不清曲超在打什么主意,高翔选择恭维他说:“老哥你这样的技术工人,工资一定不低,肯定比我高。”
听了这话,曲超颇为受用,很是傲气的对高翔说:“2倍,你的2倍!就这,我还嫌低呢。这老板小气吧啦,城西那边工地上,像我这样的司机嘛,一个月最低也要开到1万5往上,阿是。”
见到主动提到钱了,高翔趁机问他:“那他们到底欠了你多少个月的工资啊?老哥,不是我说你,你看咱要技术有技术,要经验有经验的;这家不成,就换一家干。完了向劳动监察大队举报,要求法律援助,既不耽误你通过法律手段合法讨薪,又不耽误你挣钱,岂不是一举两得?”
“咋啦?你们警察不管的啊,劳动监察大队门往哪开我都不知道,你糊弄我阿是?”
见曲超情绪又变的激动起来,高翔连忙劝他:“管,肯定管!不管我爬这么高干啥对吧?老哥你消消气,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派出所不能帮你打官司,像这种无良老板,咱们老百姓不但要把被拖欠的工资给要回来,还要起诉他,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老哥你听我一句劝,我看你也不是到山穷水路上了,真没到这一步!你看看这四周,多危险那!”
听高翔说完这番话,曲超这才重新又露出了笑容,拿过那盒猪头肉来:“吃肉、吃肉。这总不违反纪律吧?”
高翔伸手捻一块吃了:“嗯,这味道正宗,积玉巷那家的。”
余小源在后面看的心惊,高翔看似和曲超谈笑风生,可就他们两人那距离;万一曲超受到点啥刺激,一激动随时都有可能抱着高翔一起跳下去。
一旦要是发生了这样的悲剧,高翔身上有安全绳大概是死不了,可身上这身警服也脱定了……
余小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忍不住也学着高翔的样子,半跪着一点点的爬了过去。
高翔这边正和曲超拉着家常,就听见曲超突然喊了起来:“你干什么?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过来干什么?你要惹事阿是?”
高翔一扭头,就看见余小源正往这边爬,已经到了距离他们大概5米左右的地方了。
心里恨不得把这不听话的姑娘给骂死,可眼下还是要以稳住曲超为主:“别紧张,别紧张,大概是等的太久了,小姑娘害怕嘛。”
大概是余小源在曲超看起来就是个“小兵”,倒也相信了高翔的这番说辞。
任由她怕了过来,然后被高翔一把抓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后才给曲超介绍说:“我同事,余小源。”
曲超看了看她,居然和高翔开起了玩笑:“你这么紧张她,她是你小情人啊?”
高翔吓的一挺:“你可别瞎说啊!我可有老婆啊,女儿都快5岁了!”余小源也是气的叱责了他一句,完了又不服气的怼高翔:“哎我说你啥意思,我不如嫂子漂亮呗?给我沾上关系给你丢人了是不?”
高翔气的好悬从塔吊上掉下去……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这关注点到底在哪里啊!
“一直录着呢,瞎说什么!”
低声呵斥了余小源一句,高翔才顺着这个话题问曲超说:“对了老哥,有孩子了哇?男孩还是女孩?”
……
消防员再一次检查了一遍充气床垫还有周围的垫才之后,才下意识的看了下表。
那两个警察在上面已经待了快1个半小时了。这么长的时间,看来曲超的情绪还比较稳定,估计他们正在想方设法的劝说他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