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嵩点点头。
王朝阳道:“图纸改完,轴的结构会更复杂,按照您现在的说法15个小时都打不住。”
王嵩狠狠一拍大腿:“哎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那几个老家伙现在都满肚子苦水,新图纸出来还不给我撂挑子啊……”
老厂长这回真的急了,眉头皱起两个大疙瘩,若工人们真撂挑子,这批订单就会延期,他这当厂长的再刚强也没辙啊!
“爹,跟我说说详细的生产过程吗?没准我能帮你!”王朝阳道,他仍然想不通一根轴怎么会用掉一个半小时。
“去去去,你帮不了我,这事还得老子自己想辙……”
王嵩却没心思跟王朝阳解释,他压根就不信王朝阳能帮上忙,于是一边眉头紧锁一边吞云吐雾。
王朝阳知道再多问非招来皮肉之苦,也只好暂时离开。
两天的时间白驹过隙,张苗苗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办公室,手里拿着一张崭新的图纸。虽然尽显疲态,但眸子却格外明亮。两天时间她吃饭睡觉全在办公室里解决,睡眠时间不足四个小时,但最终她完成了轴的新图!
除去她手里这张新图,留在办公桌上那厚厚一沓演算草纸也是她的成果。
如果说一开始她就在较劲儿,那么现在她真的证明了自己。
新图纸交到王嵩手里,老厂长自然开心,但皱起的眉头却没松过。
张苗苗不明所以,王嵩叹了口气道:“小张,你这两天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我过会儿要给工人开会,争取马上开始生产!”
张苗苗确实很累,便没有多问,准备回到宿舍好好地睡上一觉。
刚从厂长办公室出来就看到六个人走来,其中五个是车床班工人,另外一个是王朝阳。
张苗苗初来乍到,跟工人们还不熟悉,所以只是点头示意,经过王朝阳时轻轻地“哼”了一声。
“……”王朝阳被弄得一头雾水,心说又哪里得罪她了?
厂长办公室内。
跟预料一样,当王嵩展出轴的新图纸后,车工班五名师傅大吐苦水。新图的变化点除了轴的整体调整,还增加了四处圆角,而圆角的加工是最耗时的,按照现在的图纸,每根轴至少要用两个小时!
听完五名工人的抱怨,王嵩又把他们臭骂一顿,工人先锋要有韧劲儿,哪能遇到点困难就当缩头乌龟?化不可能为可能才是咱工人阶级的气魄!
但这些说辞没起作用,五名工人全都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工人阶级再有气魄也的吃饭睡觉不是?每天干二十个小时,连续一个月,这老哥五个非把命搭进去不行。
看到五名工人成了蔫萝卜,王嵩也不知该怎么办了,掏出旱烟开始吞云吐雾。
“爹,我有办法能提高效率。”这时王朝阳开口。
“嗯?你能有什么办法!”王嵩疑惑的眼神。
“我的办法不能提前透露,咱去车间演示一下效果更好!”王朝阳道。
“……好!”王嵩也是真没辙了,见王朝阳信心十足的样子,也只好答应,不过最后还是补充一句,“时间这么紧,你小子要是敢浪费老子的时间,当心我抽你!”
一行人来到车间,王朝阳把图纸摊开,首先让一名工人按照图纸加工出一根轴来。
从开始到结束,一共用了两个小时零十分钟。负责加工的工人叫刘德贵,是车床班长,也是手最熟练的,他用两个小时零十分钟,其他四个只会比他用时更长,不会更短。
整个过程中,王嵩蹲在旁边看着,旱烟一根接着一根,地上烟头堆得跟小山似的,此时满脸的焦躁和不耐烦。王朝阳的主意他已经没心思再看,心里琢磨着到底该怎么办好。
“接下来按照我说的来做,五台车床全启动,德贵叔您在第一个工位,马师傅您在第二个工位……”
王朝阳那边把五名工人聚到一起,讲述着他的想法。方法很简单,把五台车床看作五个工位,每个工位对应轴的五个部分。以前一根轴由一台车床加工完成,王朝阳的方法是每台车床只加工轴的一部分,像流水线一样,棒料从第一台车床开始,依次经过五台车床的加工才能最终成型。
五名工人从来没用过这种方法,听完王朝阳的话后集体露出怀疑的表情,这方法真的能减少加工时间?
“五位叔叔,按照我的说法试一次吧,反正暂时也没其他办法!”王朝阳笑了笑道。
“好,咱老哥五个就信你小子一次!”刘德贵道。
五台机器同时启动,五名工人各自站在机床前,棒料从第一台车床开始,完成去毛边、钻中心孔和车削轴肩之后传递到下一个车床。第二台车床由侯峰操作,需要完成的部分是细化加工和轴肩圆角和滚花……
就这样,一根结构复杂的轴被分成了五个步骤,每个人的操作都变得非常简单。
而更为关键的是,省去了调整工装的时间!
原来用的加工方法之所以耗费两个多小时,主要原因是调整工装,因为不同位置的加工需要不同工装,不更换工装是没法完成的!
王朝阳的方法听起来罗嗦,但其实是化繁为简,轴的加工被分为五步,工装调整好后就不需要再调整,只需要零件的传递,时间得以大幅消减。
作为实际操作者,车工班五名师傅其实在轴还没有完成时就察觉的新方法的高明之处,但全都忍着心中的激动。
作为工人,无法完成工作时他们心里也不好受,所以当老厂长劈头盖脸地骂他们时,他们只能耷拉着脑袋。但现在他们发现,按照王朝阳的方法,时间真的可以大幅度消减,心中那种激动是无以言表的!
当最后一道工序结束,看了看时间,发现仅仅用了半个小时,五名工人再也忍不住了,集体大喊起来。
“朝阳,你小子的主意太好了!”
“有这么好的主意,怎么不早说!”
“这下妥了!这下妥了!”
称赞的同时,五只满是老茧的大手一个劲儿地往王朝阳肩膀上落,力道那叫一个狠,弄得这位厂长公子呲牙咧嘴,心说好归好,咱能不动手吗!
王嵩正蹲着抽闷烟呢,发现不对劲儿,急忙站来问怎么回事。刘德贵把刚刚加工完的轴递过去,道:“瞧,只用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