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理教学是科学有效的识字教学法,学生按“理”识字,易于识记,印象深刻,可提高学生汉字学习的兴趣。那么,什么是字理教学呢?
字理教学就是不仅讲清楚某个汉字的形音义和组词造句的使用方法,还要说明白某个汉字形体为什么有那样的音义,让学生不仅知其然,而且知其所以然。一般认为,汉字具有“形、音、义”三要素,其实,“形”与“音义”并不处于同一层面。对于一个字来说,“形”就是它的外部形态,“音”“义”属于它的记录职能。要弄清楚为什么某个“形”具有某个“音义”,或者说,为什么某个字可以记录某个语词,还要了解汉字的“构意”,即体现在汉字内部结构上的构形理据。因此,我们可以把字理教学的特点概括为,通过分析汉字的结构理据,把汉字形体与其音义联系起来,从而说明用汉字组词造句的使用规律。例如,“元”字可以组成“元首”“元帅”“元勋”“状元”“元老”“元恶”“元凶”“元旦”“元月”“元年”“元素”“元音”“元气”等词语,但是为什么“元”可以组成这些词语,这些词语中“元”的意义是什么,可能很多人说不清楚。字理教学就是通过分析“元”的字形构意,梳理出“元”的引申脉络,从而说明“元”组词造句的理由和根据。“元”的最早字形“ ”,像一个侧面站立的人形,突出其头部,本义就是“头”。“首”也有“头”义,于是“元”“首”可以组成并列式合成词“元首”,喻指国家领导人;“元”由本义“头”可以引申为“为首的”“居首的”,这个意义的“元”可以组成“元帅”“元勋”“状元”“元老”“元恶”“元凶”;由“为首的”“居首的”可以进一步引申为“开始的”“第一的”,这个意义的“元”可以组成“元旦”“元月”“元年”“纪元”;还可以引申为“主要的”“根本的”,这个意义的“元”可以组成“元素”“元音”“元气”等。这样的梳理,不仅告诉读者“元”的意义系统,还能说明“元”字组词造句的使用原因,从而懂得汉字使用的所以然,科学准确地使用汉字。
首先,字理教学有助于理解汉字组词造句的所以然,从而准确理解词义。如:前文对“元”的形义关系的梳理,有助于理解由“元”组成的合成词的意义。同样,成语“笑不露齿”“唇齿相依”“唇亡齿寒”中都有“齿”字,“齿”的甲骨文字形作“ ”,像张口露齿之形,非常形象地说明了“齿”的本义是“门牙”,而不同于“牙”(本义是大牙),从而准确理解这些成语的意义;“望尘莫及”中“尘”的繁体字“塵”说明该词本义是动物或车辆奔跑扬起的灰土,“及”的甲骨文字形 ,像一只手从后边抓住前边的人,形象地说明“及”的本义是“追赶上”;“门可罗雀”中“罗”的古文字形体 也形象地表现了本义“张网捕鸟”。显然,这些形义关系的分析与梳理,有助于读者准确理解词语的意义。又如:《岳阳楼记》中“沙鸥翔集,锦鳞游泳”的“集”字意义学生理解起来很困难,如果教师通过“集”的甲骨文字形“ ”和小篆字形“ ”,分析清楚其字形理据“像群鸟停歇在树上”,就不难理解文中“集”的含义。
第二,字理教学有助于以简驭繁地系统掌握汉字。汉字是一个互有联系的符号系统,它们的组合有理据,有序列,有层次,有类别,只要我们掌握其中常用基础构件的意义和功能,就可以由此及彼,举一反三,从而以简驭繁,成批识读,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部首分析是以简驭繁的有效方法。如:“阝”是十分常见的构字部件,“阝”有时在左边,有时在右边,因此,被称为左“阝”与右“阝”。左“阝”与右“阝”是两个不同的构件。左“阝”是“ ”简化变形的结果:甲骨文字形作“ ”或“ ”,像山阜之形,小篆字形作“ ”,后来演变为左“阝”。以左“阝”为部首的字意义大都与山有关。如:“阳”“阴”“阿”“隆”“隅”“陵”“阶”“除”“陛”“阻”“限”“陨”“陷”“降”“险”“陡”等。右“阝”是“邑”简化变形的结果:甲骨文字形作“ ”,在像邑形的“囗”下有一个跪坐的的人形,表示人群聚居的地方;小篆字形作“ ”,后来演变为右“阝”。以右“阝”为部首的字大都与人群聚居的地方有关,有的地名成为姓氏,因此有的以右“阝”为部首的字成为姓氏用字。如“都”“郡”“郊”“邦”“邻”“鄙”“邓”“邢”“邯郸”“郑”“郝”“郢”“郭”“郁”“郞”“部”等。显然,如果把部首分析运用识字教学中,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第三,字理教学有助于辨析形近字和纠正错别字。如:“即”和“既”形近易混,可以通过字理分析帮助学生进行辨析。“即”的甲骨文作“ ”,“既”的甲骨文作“ ”,左边的构件相同,像盛有食物的器皿;“即”字右边的构件像人面向食器即将进食之状,“既”字右边的构件像人扭头向后准备离开食器之状,说明已经吃完饭。因此,“即”有“靠近”义,可以组成“若即若离”“可望不可即”;引申为“将要”和“当下,目前”义,可以组成“即将”“即日”“即期”“成功在即”。“既”的本义是“完,尽”,引申为“已经”。可以组成“既成事实”“既往不咎”“既得利益”等。总之,“即”的时间特点是尚未发生,往往用于将来时;“既”的时间特点是已经发生,往往用于完成时。通过字理分析,学生对这两个字的印象会比较深刻,从根本上弄清楚两个字的不同,从而有效区别其意义和组词造句的使用规律。又如:“隹”(zhuī)字与“住”“佳”很相似,要将这三个字清楚地区别开来,不仅要弄清楚它们各自的形体来源及意义、功能,还要联系以之为构件的汉字系统。如“隹”的甲骨文作“ ”,像鸟的样子,它的意义是表示鸟,隶变楷书后,写成了“隹”。作为构件的“隹”,可以作义符,也可以作音符。作义符时可以造出一批字来,比如说“雅”“雁”“雉”“雕”;“隹”作音符时也可以造出一批字来,比如“谁”“椎”“堆”“推”“崔”等,韵母都是“ui”。而“住”是个形声字,构件“主”是示音构件,“主”在汉字里面通常当声旁来用,如“柱”“注”“炷”“拄”“驻”“蛀”“疰”等,读音都跟“主”相近,从而联系一串字。“佳”的右边是“圭”构件,通过与“蛙”“挂”“卦”“诖”等相联系,就可以认识到“圭”在汉字构形系统中具有一定的示音功能,这样的声符,我们把它叫做类声符;“圭”作为声符还可以表示“ui”音,如“硅”“桂”“闺”“鲑”“奎”“跬”等。这样系统地比较“隹”“住”“佳”所构成的一串字,比单独比较效果要好,印象也深刻得多。
第四,字理教学有助于掌握多音多义字。多音多义字是识字教学的难点,字理分析是帮助学生掌握纷繁复杂的多音多义字的有效方法。如:“发”承担了繁体字“髮”和“發”的职能,也就是它有两个来源,这是“发”字多音多义的内在原因。同样,“斗”承担了原来“斗”和“鬥”的记录职能,“几”承担了原来“几”和“幾”的记录职能,“丑”承担了原来“丑”和“醜”的记录职能,“后”承担了原来“后”和“後”的记录职能,等等。显然,汉字简化过程中,用一个字记录原来多个字的记录职能是这类多音多义字的成因。而“长”“弹”等字的多音多义则是词义引申后改变读音的结果,也就是同源派生的结果。了解了多音多义字的成因和字理,正确使用多音多义字就不再是难事。
汉字已经过了几千年的发展演变,很多现代汉字的理据已经丧失、改变或隐含。因此,在分析现代汉字的字理时,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汉字到楷书已丧失了象形功能,但是,很多合体字的组成构件并没有改变,发生变化的是构件本身。因此,对于组成构件没有变化的会意字或形声字,可以直接依照现代字形进行讲解。如“明”由“日”“月”两个构件会意合成,“林”“森”分别由两个“木”构件、三个“木”构件合成。“芬”“芳”分别是从艹分声,从艹方声的形声字。“管”“馆”“机”“杆”“杈”“材”“村”“盯”“盹”“眠”“眩”“盆”“饲”“浇”等形声字,都可以直接按照现代字形讲解。还有的新造象形字,象形意味很明显,也可以按照现代字形讲解,如“凹”“凸”“伞”等。
“棵”和“颗”都是常用量词,前者以“木”为部首,常用作草木类名词的量词;后者常用作“珍珠”“纽扣”等小而圆的事物的量词。为什么会这样呢?就要弄清楚“颗”的理据,关键是了解部首“页”的理据。根据以“页”为部首的字“顶”“项”“领”“颈”“须”“颅”“额”“颠”“颧”“颊”“颌”“颔”等,可以推知“页”在汉字系统中表示的意义常常与“头”有关,进而进一步判断“题”“颜”“颗”“硕”“顾”“顿”“颇”“烦”的本义都与头有关,因此确定“颗”的本义是“小头”,具有小而圆的特点,因此,只能用作小而圆的事物的量词。这样,联系汉字系统,找出部首在汉字系统中的类别意义,从而弄清楚汉字的理据,以简驭繁地掌握汉字。
有的汉字形体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且其变化无规律可循,也就是说现代汉字系统无法为其提供理据线索,这时候,就要求助于字源和形体演变的考察。如前文提到的“元”字,现代汉字形体已看不出理据,只能根据其古文字形说明其字形理据。又如:“后”的甲骨文字形作“ ”“ ”“ ”等,取像女人生小孩的情景,后来演变为“后”,本义是“母权社会中女性酋长”;进入父系社会后,引申为男性最高权力拥有者;后来转指“女性中地位权力最高的人”,如“皇后”“太后”;现代又指影视歌界有重大影响的女演员,如“歌后”“影后”“天后”。
有的汉字形体变化后,理据发生重构,对于这些字,要按照与现代字形相切合的重构义进行说解。如:“折”的甲骨文字形本取象于斧头砍草之形,后来取象草形的构件演变为形近的“手”,字形理据变为“手拿斧头”。在字理教学中,可以根据现代楷书字形,把“折”字说解为手拿斧头砍断东西,而不必再去说解它的字源和字形演变过程。“枪炮”的“炮”字本来写作“砲”,而“炮”本义是一种烹饪方法;火药发明后,逐渐改用“炮”字记录“枪炮”的“炮”;显然,现代汉字“炮”与其现代特点更切合,因此,可直接根据现代楷书字形进行说解。
有的字形体来源不明,如“匝”,很难推究其字形来源,当然更难说清楚其字形理据,对这样的字,干脆存疑不讲;有的字形体来源清晰,但古文字构意不明,学术界对其字形理据还没有一个公认的定论,如“夬”“预”“幻”“匹”“余”“失”等字,对于这样的字,也要存疑,而不能胡拆乱讲。总之,在字理教学中,对于字形理据不清楚的字,要阙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