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狼王之死

在科力把卜兰佳的尸体拉回家之后，山谷里便整日整夜地回荡着狼王的哀叫声。那声音一会儿远，一会儿近，一会儿惨烈，一会儿愤怒。就连牧民们也说，从没有听过如此凄凉的哀叫声。牧民们听见洛波的哀叫声，心里感到阵阵难过。

科力把卜兰佳扔在一间仓库里，不断有村民来瞧狼王的妻子到底是什么样。直到夜幕降临，人群渐渐散去，科力才疲惫地回到屋子，躺在床上，没多久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科力的小猎狗却对卜兰佳念念不忘，总想尝尝它的肉是什么味道，就索性蹲在门口，虔诚地守护着，幻想着主人醒来能赏它一点儿甜头。

半夜，狼王一路寻着血迹而来。它先到马圈，闻出马尾巴上卜兰佳的味道，生气地低声嗥叫起来。可为了不惊动人类，它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跳出栅栏，再嗅着地上的味道跑到仓库前。

小猎狗听见了动静，“汪汪”地叫起来！狼王意识到卜兰佳就在里面！突然，它把所有怨气发泄在了小猎狗的身上。只见它快速地、狠狠地扑过去，不容小猎狗有任何发动进攻的机会，就像撕咬一头牛似的，咬住它的后腿用力地撕扯起来。可怜的小猎狗，带着美好的愿望遗憾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狼王站在血泊中，透过门缝朝里面看去，可什么也没看见。它又抬起前爪想把门勾开，却仍是徒劳。门上金晃晃的锁头引起它的注意。它一口咬住锁头，想把这个硬东西撕成碎片，却发现吃亏的是自己的牙齿。可它一点儿也没准备放弃，锁头撞击牙齿发出的清脆声响不停地传出。

第二天，科力醒来时，狼王已悄悄地走了。他看着眼前猎狗血肉模糊的景象，久久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这个胡作非为的坏蛋！我一定要把它抓住！”科力边收拾小猎狗的残肢，边难过地说。

当天吃过午饭，科力就从林中取回部分捕狼机。他知道，狼王今晚还会来，因为找不到卜兰佳它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就是狼的本性！他要趁着狼王的精力被分散时，把它彻底击垮，而诱饵毫无疑问就是卜兰佳！这时科力开始后悔杀死卜兰佳，如果把它活捉，可以用它作为诱饵来捕获洛波。想到这几天洛波一直在马圈周围活动，很明显它的目的就是寻找卜兰佳，至少找到它的尸体。科力想出了一个新办法，把100多架捕狼机，每4架一组，埋在每一条从峡谷直通仓库的路上，又拖着卜兰佳的尸体在林中、平原、路上走了一遭，尽量让卜兰佳的气味散发开来。最后，他割下卜兰佳的一只爪子，拿着它给每个捕狼机的附近都小心地按上卜兰佳的爪印。这样做是为了使狼王确信，它心爱的妻子还活着，热切地等着它的营救。

科力做好所有措施，保证万无一失后才返回屋子。外面，皎洁的月亮温柔地释放着光芒。过了好久，月亮已从窗户的一边移到了另一边，科力也没听到院里有任何动静。

“难道它发觉了什么？” 科力有些怀疑。就在他走到床边想睡觉时，呼呼的喘息声清晰地传来。科力再次轻轻地走回窗前。外面，狼王正小心翼翼地走来。由于到处是卜兰佳的味道，它有些分不清方向，甚至是失去了判断，急得在原地打转儿！

“再往前走点儿！再往前走点儿！”科力心里着急地喊道。

可是，狼王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转头朝远处跑去。科力不禁诧异，想着它或许一会儿会回来，就继续站在窗前翘首期盼。可直到黎明来临，他也没看见狼王的影子。

中午吃过午饭，科力本不想进山，可他已经每天去习惯了，突然不去还有些不自在，便决定到山里看看！他边走边察看埋藏捕狼机的地方，一切都显露不出任何痕迹。他满意地笑笑，盼望今晚可以把狼王捕获！就在这时，前面的丛林中传来低沉的声音。科力猛地一惊，心想，会不会是狼王？他拔腿跑去。果然，他看见一只高大强壮的狼正侧倒在地上，被3架捕狼机紧紧地钳住，捕狼机还拴在木桩上，而木头又深深地埋在土里。这不停地挣扎着的，正是狼王洛波。这位草原的统治者，牧民眼里的头号坏蛋，终于落网了。科力看着让他欣喜发狂的一切，不禁为自己完美无缺的计策而得意！

“狡猾无比的狼王啊，你还不是为了母狼而最后败下阵来。为了寻找你的妻子卜兰佳，你最终被我们抓住了，逃不了了。”科力有点儿得意地想。

狼王不住地撕咬着沉重的捕狼机，可这只是徒劳。摆脱3架捕狼机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科力一走过来，狼王就站起来，竖起浓密的毛，愤怒地盯着他，冲着他又是扑又是嗥叫，那声音带着些惨烈和无比愤怒的味道，却如往常一样深沉洪亮。

科力远远地看着它，不敢有冲动的想法，因为他很清楚狼王的实力。他看到旁边有好多牛蹄印，说明上午有牛群对它进行了围攻，羞辱了它的尊严！只可惜，对于被俘的狼王，牛群依旧没有报仇的勇气，最后只得离开。

洛波还是使劲儿用牙咬着铁环。科力用枪杆打了一下它的头，洛波立刻抬起头，狠狠地咬住了枪杆，眼睛里放射出绿幽幽的光，充满了仇恨与悲凉！科力用力一扯，才把枪杆夺了回来。他心疼地看了看自己的猎枪，上面清晰地印着两排深深的牙印。

狼王的嗥叫声越来越响，或许它是在求救，想给同伴传递自己危险的信号。然而，到太阳落山时，它已经精疲力竭，可并没有一只狼从远处的山谷或树林里给它一点儿安慰。它无奈地趴在地上，不再挣扎，不再扑咬，安安稳稳地趴下了。

这时候，科力已经从家里拿了套索和猎枪，又叫了一个邻居来帮忙。狼王把头放在前爪上，安静得就像刚出生的小狗，理也不理在它面前小声商量着的两个人。邻居试着用枪碰它的脑袋，可枪还没碰到它，狼王就迅速地抬头，一口咬住枪杆，愤怒地盯着邻居。邻居生气地用力抽回猎枪，瞄准它就要扣下扳机时，科力赶紧拦住。

“科力，杀了这畜生！它害了多少村民，咬死多少牲畜！”邻居怒气冲冲地说。

“我知道，可它的皮毛太好了！如果用枪杀死，不就全毁了吗？”科力说。实际上，是他突然可怜这个凶狠的家伙，看着它眼神里那种无助和渴求怜悯的神情，有些于心不忍。最后，他拿过套索，像套卜兰佳那样熟练地套在狼王的脖子上。为了防止出现类似上回的错误，他拔出埋在土里的木桩，就在狼王大声嗥叫时，准确快速地插进它的嘴里，又用绳索在它的尖嘴上缠了数圈，直到确定狼王张不开嘴，咬不了人，才小心翼翼地把捕狼机拧开。邻居也拿来绳索，将它紧紧地绑住。就这样，他们抬着它回到了家。

科力把狼王拴在院中的一根木桩上，又给它放了一些水和吃的。可是，狼王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晚上，科力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听见外面传来狼王哀怨凄凉的叫声。第二天起来，他发现狼王依旧窝在昨天那个地方，动都没动。它睁着眼睛，平静地看着远处的高山、旷野和森林。科力想，狼王正在经受着失去伴侣、失去自由和与伙伴离散的三重打击，内心会有多么悲伤呀。也许正是这种悲伤，才让它这样安静地趴在那里。

第三天早上，科力再去看它的时候，它依旧一动不动地趴着。可仔细一看，它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灵魂不知飞到哪里去了。科力完成了它的愿望，把它放在了卜兰佳身旁。

牧民看着这两具狼的尸体，不禁感叹道：“你们将会永远在一起，以后谁也不能把你们分开。”

狼王终于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是，这能为它多年的恶行赎罪吗？不管怎样，至少有一点值得我们深思—对于喀伦坡的狼王来说，致命的危险没有击垮它，征服它的是它心中里最真挚的情感。

牧民们为保护自己的牲畜，先后请了两个猎人来捕杀洛波。他们放猎狗追赶、使用毒药、使用捕狼机，都没有能捉到洛波。最后，猎人用洛波的妻子卜兰佳的气味引诱洛波，终于捉住了它。洛波是草原的狼王，最终为爱而死。动物也有情感，凶狠的狼也不例外。 eKVqFtMtVV8teHBb3yBCjEnr56u55Fsl2V8b4LeUIpd0rrBF6XGtcYi1gHagyGQ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