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母夜叉!”
我怔了一下,旋即大笑起来。
收拾好急救箱,杨双双站起身,拍拍手,笑看着我道:“方医生,我送你去宿舍吧!”
俩人下楼出了办公楼,下最后一节台阶时,我走在前,她走在后。突然我听到身后一声娇呼。
不等我回头,一个物体咕咚撞到我背上。
我吓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她踩空一节台阶,摔了下来。还好撞到我身上,不至于受伤。
“没事吧?”我忙转身扶她。
她红着脸摇头:“没事,我真笨。”
“哈哈,人有失手马失前蹄,都是正常的。”
“嗯,谢谢。你真好……”顿了顿,她又道,“你们一样的好。”
‘们’?们是谁?我好奇不已。
这丫头除了可爱之外,还多了一层神秘感,我总觉得她小小年纪,却是个有故事的人。
当然,此故事非彼故事。虽然我第一天认识她,却也感受得到,她很单纯。
“能走吧?”我问。
她点头,快走几步,给我带路。
走了几分钟,到了一个岔路口,杨双双伸手指着监狱西北方向的一栋四层水泥小楼对我,对我说道:“方医生,你看。那里就是监舍楼。我也住在那里,他们给你安排的宿舍是303。”
我“哦”了一声道:“我是不是跟康飞一个宿舍?”
“单人间吧。”杨双双看着我道,“咱这里什么都缺,就不缺房间。连我们这些管教,在监区里都有自己的办公室,在办公楼上还有办公区。不过管教平时大部分时间都要待在监区,上班时间都不能轻易离开监区,唉!”
杨双双的眼睛大,瞳仁像小孩子的眼睛一样澄澈赶紧,瞳仁黑亮黑亮的,睫毛还忽闪忽闪的,那张娃娃脸总是带着微笑。
她和别的管教不同,至少目前是这样。
我想起白冰说过的一句话——监仓里的囚犯都是有期徒刑,而管教反倒是无期。
监狱管教的工作时间长,事务杂,而且责任重大。监狱的所在地又都很偏僻,工作人员普遍的交际层面很窄,社会认同感差,如果不是监狱的工资高出普通公务员很多,想必应该没人愿意来这荒郊野外当一名管教吧?
“那边用铁网隔开的区域就是监区,犯人住的地方。看到那几栋暗灰色外墙的楼房了没?”
见我点头,杨双双接着说道,“女犯们就都住那里头,还有生产车间什么的也都在那里头。看到铁网里那片有篮球架的开阔地了么?那里是放风场,每到放风时间那里密密麻麻都是犯人呢。”
我一边跟着她往前走,一边点头说道:“那我们去宿舍,岂不是每天都要经过放风场?”
“怎么了,怕了吗?”杨双双掩嘴嘻嘻一笑道,“别怕,你不要理她们就是了!那些犯人有时候特别疯……”
“什么意思?”我机警地扭头看着她问道。凡是听到关于监区里女犯人的信息,我都会本能地变得警觉。
“这个,康飞没跟你讲过么?”杨双双把脸转到一边,面颊微微红了,“就是、就是她们看见男人……反正你小心点啦。”
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十分可爱。
“没事,我金刚铁骨。”我笑嘻嘻道,“对了,监狱的工作人员都住在监舍楼上吗?”
杨双双摇摇头,刚要答话,看向放风场的目光突然一滞,随即抓住我的手,急声道:“有女犯来了,我们赶紧走吧!”
我好奇地扭头向铁网里张望,只见一名身穿制服的女管教押着五六个手持扫帚和簸箕从最近的一栋楼房里快步走出来。
那五六个女犯列成一个整齐的纵队,整齐地向放风场走过来。高矮胖瘦,年龄长幼各不相同,却都满眼沧桑。每个人,都是一身的故事。
人天生是好奇的,切身实地看到囚犯,我禁不住对她们的过往产生浓烈的探究欲。
再看那名女管教身材高挑,制服笔挺,走起来更像一位高高在上的T台模特。
制服上的肩章和别在腰上的对讲机,凸显了她的完美线条,加上半高跟皮鞋,使得她整个人有一种别致的英姿飒爽。
“那小姐姐叫什么?”我忍不住扭头问杨双双。
“哦,她叫齐娇娇,是不是很漂亮?齐姐可是我们监狱的管教之花。”杨双双嘻嘻一笑,“如果你好好求我,我可以给你她的手机号码哦,齐管教目前可还是单身哟。”
原来她就是齐娇娇,鲁冰花。
单身?不对吧?从之前康飞的那番话好像是说齐娇娇已经名花有主了。
我哈哈一笑,摆摆手道:“算了吧,这么漂亮的女人还是单身,不是她眼光高,就是心理问题……”
我的话音未落,就听见放风场上传来一个女犯的呼声:“有帅哥!”
我长这么大,很难得被人夸赞长得帅,今天算是收获满满了。
随着这一声惊呼,原本那五六个女犯是一列整齐纵队,此时队形突然全乱了。一个个,探着脑袋向我张望。
“干什么?没见过男人吗?都给我立正站好!”齐娇娇厉喝,“想扣分么?都给我站好!”
砰!
她手里的橡胶棍,狠狠敲在旁边的单杠上。
扣分大概是很严厉的惩罚,她们瞬间老老实实。当然,也只是表面而已。
杨双双急得拽我:“咱们快走吧!齐姐生气啦!”
“哦哦。”我笑着答应,反而有些好奇齐姣姣。
别看她长的青春靓丽,美娇娘一只,可力气不小,在囚犯那里十分有威望。她棍子一敲,这帮娘们就都老实了。
不过虽然她们虽然呆在原地,视线却尾随着我。
尤其是其中一个胖乎乎的女囚,眼睛布满血丝,好像电影里的丧尸,能把我吃掉的感觉。
我吓出一身毛汗,故作镇定道:“呵呵,也没什么嘛。这些女犯常年被关在阴暗的监仓里,我们得理解她们对自由的向往。何况是自由是印刻在生物骨子里的需求……”
胖女囚脱离队伍,向网子这边走了两步。听到吵嚷声,原来是队伍里一个胖呼呼的女囚,和齐娇娇争吵起来。
齐娇娇眉头紧锁,声色俱厉,把那个胖女囚一顿斥骂。来回还挥舞橡胶棍,吓唬吓唬她。
可那女犯却连眉头都不皱,哼也不哼一声。
她三十多岁,长得颇有姿色,身体丰满,把囚服都快撑裂。
她看着我咯咯地笑,好像个疯子。
我哪会想到女犯会这样,脚下一抖,险些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