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豆说妈妈两个字的时候,一脸骄傲,可我却心痛。
子字纹的很仓促,深浅不一,伤及肌肉层,形成突起的瘢痕。
这是一生的创伤,什么母亲,舍得这样伤害孩子。
“你妈妈她,在哪?”
我没敢问的太直白,怕伤到孩子的心。
“在家啊,今天去外婆家啦!”他大声回答。
我松口气,看胡新凤的样子,家庭应该是美满幸福的。
我把他衣服再火炉旁烤着,将他洗净擦干塞进被窝,打开电视让他消遣。
不到俩小时,衣服烤干,穿戴整齐,我领着胡豆送他回严秀秀那里。
刚到路口,就看到严秀秀家小超市门口,围着很多人,大多是婶子大妈,七嘴八舌在议论着。
严秀秀趴在柜台上,焦急地东张西望。当她看到我之后,惊喜不已,摆手高喊:“周子哥,原来胡豆跟你在一起啊!”
后来我才知道,不知哪个孩子传出去的,说胡豆淹死了,尸体被人拉走。
这话传到严秀秀和胡新凤耳朵里,俩姑娘当了真。我带胡豆回去的时候,胡新凤正满河沿寻找弟弟呢。
我带着胡豆来到小超市,那帮大婶大妈看到我俩,都很稀奇。
“这就是那个孩子啊,他不活的好好的吗~”
“哪个熊孩子乱说话,真是的,这大年下的,不吉利。”
大家一哄而散,我带着胡豆进到超市,赶紧催促严秀秀给胡新凤打电话。
大约五分钟左右,胡新凤裹着风狂奔回来,差点没刹住车,撞到电线杆上。
“姐,你跑啥?”胡豆好奇地问。
胡新凤一把抓住弟弟的肩膀,蹲在他跟前:“胡豆,你没事吧?”
她说话时气喘吁吁,脸冻的紫红,眼睛里蓄着泪,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没事。”胡豆摇头。
“那你干嘛去啦?”胡新凤问。
“我、我……我去大哥哥家看电视了。”胡豆明显不是个会说谎的孩子,眼神躲闪,脸腾一下红了。
胡新凤看着我,眼神渴求。我不知道她希望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只觉得她很重视这个弟弟。
我突然后悔和胡豆做的那个约定,这不是教孩子说谎吗?
“胡豆,你来一下,我跟你说个事。”我拉胡豆到一旁。
胡豆问:“大哥哥,怎么啦?”
“你上学了吗?”我问。
“嗯。”他点头,“我都上二年级了。”
“老师教你们做好孩子,做好孩子其中一条就是不能撒谎。咱俩刚才的约定,不作数了。你去跟姐姐承认错误好不好?你瞧你姐姐,担心的都快哭了,鞋带都跑散了。”我说。
胡豆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又看看姐姐,很艰难地做了个决定,不情不愿地说:“好吧~”
“这才是男子汉。”我笑着摸摸他脑壳。
胡豆慢腾腾走到胡新凤跟前,两姐弟说悄悄话。
我看着他俩的身影,觉得如此温馨。
冷不防,一人死死抱住我胳膊:“周子哥,我发现你很会带娃,以后肯定是个好爸爸。”
严秀秀脑袋一歪,靠着我肩膀,一脸甜蜜幸福,搞得我俩好像小情侣一样。
“咳!”一声闷雷似的咳嗽,从店铺后门传来,严秀秀她爸黑着脸背着手,虎虎生风地走出来,直接把我俩撞开。
“哼!”经过我身边时,他还狠狠瞪我一眼。
我不好说啥,难道是我巴着你女儿的吗?
胡新凤姐弟俩说完悄悄话,她领着弟弟来到我跟前,腼腆地笑了笑:“学长,我都知道了,谢谢你。”
她深深鞠躬,透过衣领,我看到她雪白的脖颈上,缀满晶莹的汗珠。
我赶紧后退一步,移开视线。
“你都叫我学长了,就是一家人,客气什么?”我说。
严秀秀几步赶上来,再次抱紧我胳膊:“就是,快别客气啦!”
胡新凤抬起头,看到严秀秀,笑着说:“也对,没准下次就来喝喜酒了。”
我一脑门黑线,算了,以后再解释吧。
后来我才知道,胡新凤和严秀秀原来是初中同学,是很要好的朋友。但是她比严秀秀小一岁,自己又在高三复读过两次,所以搞来搞去,今年才读大一。
年假就在这各种闹剧中仓促地结束了,与放假时的心情不同,休假结束时,我的步伐是沉重的。
送老爸和妹妹回县城出租房,我返回单位。
单位早早的摆脱了新年氛围,似乎大家早都调整好心态各就各位,除了我。
哦对了,还有杨双双。
上班第一天,她也不知心情为何那么好,开心地哼着小曲,敲开我办公室大门。
“方哥哥!”她手背在后边,明显藏着东西,“一年不见,您一向可好啊?”
我知道她想给我个惊喜,就假装没看到。
“啊,无双妹妹,时隔一年又见面了。”我配合她。
“嘻嘻!”她心满意足,跳到我跟前,双手举着一个小玻璃缸,“送给你,一只小乌龟。”
“哈,怎么想到送我这个?”我欣然接受。
每天上班下班,晚上回到宿舍,面对四面墙壁,的确有点孤单寂寞冷。有个小乌龟陪伴,多少能驱散一点寂寞。
“我想了好久,本来打算送只龙猫给你。可想到龙猫其实不太好伺候,还是送你乌龟吧,希望你喜欢。”
“我很喜欢,谢谢!”我举着玻璃缸道。
“那咱们中午见啦,我得赶紧巡查去了。”她冲我摆摆手。
我送她出去,看着她欢快的背影,自己也感觉快乐许多。
原以为今天杨双双是我办公室唯一的来客,没想到上午十点钟,陈楠送孟亚男过来了。
“她说心情抑郁,想要谈一谈。我说小方大夫,你加把劲啊,最近上级给了指标,要降低抑郁患病率。”陈楠说。
我冲她挤眼一笑:“加把劲没问题,降低什么率的,碰运气吧。”
她嗤笑,但与刚开始时的那种不屑不同,现在陈楠似乎把我当哥们了。
“走啦,你治病吧。”她摆手离开,“到点喊我就行。”
“得,犯人交给我,你放心!”我冲她挥手。
没有人在门外守着,我和孟亚男都感觉轻松不少。
“喝点什么?我这有红茶绿茶花茶……”我拿起一次性纸杯,走到茶叶罐跟前,手指挨个点。
我尽量用平和的口吻和她聊天,避免她产生抵触情绪。
“呵呵!”孟亚男冷笑,“别装了,方医生,我知道你们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