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什么消炎药都有,我配了点,给狗子喂下。
好在这小东西很听话,叫干嘛干嘛,乖得简直不像条狗。
折腾到春晚结束,我才回屋去。临回屋前,我给老哥准备了点吃的,悄悄在他口袋里塞了几百元钱,希望他以后振作吧。
年初一一早,村里各处乒乒乓乓响起鞭炮声。我们起床拜神,发现老哥和狗子已经不在了,地上有用炭灰写的两个字——谢谢。
这俩字龙飞凤舞,铁画银钩。
“高手在民间啊~”我禁不住嘀咕。
“走啦?”老爸问。
“嗯。”我点点头。
“希望他今年一切顺利,别再流浪了。”方圆冻的蹦蹦跳跳,哈气暖手。
我笑着揉一把她的头发,咱这一家子,心都软的很。
初一开始走亲访友拜年,一切都那么美好。
没有走亲戚的时候,我们就呆在自己家里,围着火炉聊天、看视频。
年初三下午,我和老爹一起看春晚重播,半道上发现没烟了,只好又去严家的小超市买烟。
我对严秀秀又感激又害怕,这丫头总是热情似火。她是正常人世界里,唯一一个对我有着浓烈兴趣的女孩。
来到严家的小超市,正好是她在收银台,但是今天却不是她一个人,还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这男孩虎头虎脑,我去的时候,他俩正脑袋凑一堆,用手机看海绵宝宝,没注意到我的出现。
男孩哈哈笑,前仰后合,严秀秀则摸着他的脑袋,好像姐姐对弟弟一样疼爱。
这男孩绝对不是我们村的,但我一看到他,就觉得很眼熟。
“咳!”我故意清嗓子。
“周子哥,你来啦!”严秀秀抬头看到我,一如即往地高兴,脸红的就跟熟透的苹果似的。
“昂。”我笑着点头,因为有男孩的存在,严秀秀今天对我挺正常的。
“新年快乐。”她脸蛋红扑扑,眼睛亮闪闪,藏着羞涩和喜悦。
“你也是,祝你们全家新年快乐。给我拿一包利群,上回那种。”我掏出手机准备付账。
工作稳定下来之后,我的烟已经拔高到十元以上层次了。
她拿烟给我:“九元。”
我笑笑没说话,付给她12块。她的收银系统大声报账,搞得我俩都挺不好意思。
“哥哥你给多钱了。”小男孩笑着说,很开朗的小家伙。
“这孩子是你家亲戚?”我摸摸小家伙的脑袋。
“不是,是我同学家的弟弟,今天同学到我家来作客。”严秀秀说。
我哦一声,拿烟准备回家,一转身,却差点和一个人撞满怀。
那是个姑娘,齐耳短发,瘦瘦高高,牛仔裤运动鞋,粉色棉服,不正是那天在火车站,被我误认为是一心一意的那个女孩吗?
“哈,学长,怎么是你?”女孩也认出我来,大笑道,眼睛亮亮的,纯澈的好像山泉水。
我也乐了,这地球越来越村了,大年初一遇到流浪老哥,今天又遇到这姑娘。
“是啊,真巧,原来你就是秀秀的同学啊!”我笑了笑。
“姐!”虎头虎脑的男孩蹦蹦跳跳跑过来,抱住姐姐的胳膊,瞪着好奇的眼睛看着我。
“胡豆,叫哥哥没?他就是姐说的那个好心的大哥哥……”女孩道。
男孩仰头响亮地叫一声:“大哥哥好,谢谢你上回帮助我姐姐。”
我笑着说:“没关系,你真乖。”总觉得这男孩似曾相识,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严秀秀非要插一脚,大概不想没有存在感吧。
她跑出来,很稀奇地问女孩:“胡新凤,你说的男人就是他呀?哈哈,他就是我跟你说的……”耳语几句。
俩姑娘脸于是都红扑扑,捂嘴看着我笑。
我有点不自在,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严秀秀说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嘿,你知道吗,他就是我相中的男人。”
无所谓啦,就当是她一句疯话。
我跟她俩聊了一会儿,便回家去了。
假日总是悠闲的,那天下午,我收到杨双双的问候短消息,问我过年好。但我怀疑这是她前几天发出来的,网络延迟,我现在才收到,赶紧给回复过去。
过年,大家都要走亲访友,忙的很。
下午没事,我出去走走转转。村里有条小河,没结冰,很清澈,夏季经常有孩子在这里抓鱼摸虾。
我小时候的暑假,都是在这条河里度过的,它承载着我的童年。
远处有几个孩子在玩耍,这帮熊孩子也不怕冷。他们站在河滩上,嬉笑打闹,追逐不停,后来比赛爬树。
我一看这还了得,那棵树在河边,树枝低垂,稍不留神就会掉河里。
不等我警告,他们已经开始攀爬,最先爬上树的男孩,突然身子一斜,扑通掉进冰冷的河里。
几个孩子都是八九岁,看到这一幕,吓呆了,有个还哇哇大哭起来。有个小东西很贼,见状不妙,转身就跑。
我懒得管他们,赶忙跑几步,脱掉外衣和鞋子,也跟着跳进去。
孩子的棉衣吸饱水,鼓鼓泡泡的,抓也不好抓。我好容易抓住他,才发现原来这小家伙是胡豆。
胡豆呛水,眼睛翻白,眼看不行了。好在,他遇到我。
按部就班地施救,又让他趴在我膝盖上,吐了几口水,这小家伙总算醒过来。结果人家睁开眼,不是吓哭,而是哈哈地笑。
“你是不是傻?刚才差点淹死了知道吗?”我轻轻拍他额头,嗔怪道,“你姐姐要是知道,你猜会怎么着?”
胡豆很喜欢姐姐,提到胡新凤,他吐了吐舌头,羞愧地低下头。
“大哥哥,别告诉我姐姐行吗?”他央求我。
我慎重思考过后,道:“行,那你跟我做个约定吧。”
“好!”他郑重其事地点头,“什么约定?”
“你以后不许再靠近河边,玩这么危险的游戏。”我抬起左手,“男子汉之间的约定,击掌盟誓懂不懂?”
他懵懵懂懂地点头,举起小手和我使劲对掌。
“阿嚏!”
一阵风吹来,胡豆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我起身拎着他:“先跟我回去洗个热水澡再说吧,感冒是妥妥的。”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妹妹去同学家拜年,老爸去亲戚家做客。我烧了盆热水,让胡豆脱衣服,把他塞进去。
他脱掉衣服,我赫然发现,他胸口居然有纹身。
那是一个字,子。看痕迹,应该蛮久了。
我问他:“谁给你纹身的?”
“我妈妈。”胡豆骄傲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