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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医生，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王贝故意笑的很浪，但她却和那个字不沾边。
“你可以这么认为，如果这样想会让你觉得开心的话。”我掸掸烟灰。
“呵呵！”她惨笑，“我是蠢女人还差不多，不然怎么会上他的当呢？”
“感情问题真的很难说。”我道，“女人是感性动物，容易为爱做傻事。这个话题比较复杂，我们改天专门来聊聊。今天我想问你，值得么？为他一次又一次地伤害自己。”
她的两条手臂上，全是刀痕，高低错落，触目惊心。
王贝看看自己的手臂：“你错了方医生，这些不是为他，是为我自己。一刀一刀，割在身上很疼的。可是身体疼了，血在流了，我的心就不那么痛了。”
我深吸一口烟，静听她倾诉。
作为心理医生，我肯定连入门都算不上，可做为倾听者，我敢说自己很合格。
在我的引导下，她一点一点打开话匣子。指着胳膊上的每一条疤痕，跟我诉说它的来历。
我发现，这些都不是割腕产生的伤痕。
“不过也仅此而已。”果然，她接下来的话印证我的猜测，“那个渣男，不值得我付出生命。”
“对吧，那真是太好了。不过我又不懂了，既然不是为他，那你……”我再吸两口，烟又到过滤嘴了，我怀疑自己买到假烟。
“那是我活该，我该死的你知道么方医生。”
我没想到，这个问题居然让王贝陷入更深沉的忧郁之中。
她娇嫩的脸蛋，蒙上一层阴霾，眼睛也雾蒙蒙的。或许是这两天的折腾，又或者是她做什么都心不在焉，扣子扣错位，露出大半个肩膀。
我其实很想提醒她，但又不愿打断她的倾诉。因为她显然正考虑，要不要接着跟我聊。
作为狱医，而且是女子监狱的心理医生，我非常渴望服刑人员能跟我敞开心扉。
“我认为不是这样。”我审慎地考虑过后，跟她说，“总有原因的，你不妨告诉我，我来帮你分析。如果是，你大可以继续进行你的自杀计划。如果不是，希望你能够停止这种行为。”
她惨笑：“怎么不是？我欠人一条命，是时候还给别人了。”
“你杀了人？”我问。
“没有亲手。”她摇头。
“到底怎么回事？”
王贝不语。
“反正你都打定主意要死了，连死都不怕，你还怕说实话？”
“我不怕，我害死了一个人，一个对我很好的小姐姐。”王贝突然捏紧拳头，狠狠捶打自己的头部，“我坐牢之后，别人都欺负我，只有她对我好，关心我照顾我。可是我……”
我心不由一动，手也颤抖起来。
“她叫什么？是管教么？”我故意问。
“不，是我们监室的狱友。”王贝道，“叫阿婷，我们都叫她靓婷。虽然是外号，但她真的挺漂亮的。”
婷姐！
我手颤抖的更凶，眼泪忍不住要夺眶而出。
几次张口想问她究竟怎么回事，可每一次张开嘴，酸涩的泪水就涌出眼眶。我鼻子也酸，嗓子也糊，什么都问不出。
天人永隔的痛苦，你们能够明白么？
思念却见不到，想抓却够不着，永远的绝望。
她还那么年轻，就算是犯了点错，也不至于死罪，何况是无辜的。可是她却死在这里，再也没机会和我生儿育女。
我连续几次深呼吸，总算将这股悲念压制下去。
“她死了？”我问。
王贝也沉浸在悲伤中：“是的，死去半年多了。”她哽咽着，“婷姐也是自杀，可我本能阻止她的。”
“你介意跟我说说原委么？”我问。
她摇头：“对不起方医生，我现在太难受了，以后吧。”
王贝疲倦地靠着枕头，闭上眼。
我还能说什么呢？
“好，你休息吧。”我站起身，在屋内巡视一圈，把所有能被她利用的东西都收走，然后打开门走出去透气。
一直到齐姣姣回来之前，我都没在病房呆着，怕自己忍不住想要扑过去问个究竟。
但我知道不能着急，必须得慢慢来。
王贝的身体恢复的很快，毕竟只是外伤。四天之后，我和齐姣姣陪着她出院，不过这之后她就被关在黑号里，我有好长时间没能见到她。
十一月十五日，我休息。
这一天不是周末，妹妹在学校，所以我也没回家，跑到市区玩，在市政府招待所住下。
办完入住之后，我跑去网咖玩了一会穿越火线，看了几集火影，又去吃了一碗牛肉面。
总是那么无聊，我一个人在街上晃荡，不知不觉来到公园。
城市被一条江分成南北两片，北面是新区，有一座很大的人民公园。这里风景优美，而且不收门票，是我们这等吊丝休闲的好去处。
公园的路面都是塑胶跑道，有人骑车有人散步。我刚好穿着运动鞋，便狂跑了十分钟，挥汗如雨。
经过一片小树林时，我忽然听到一阵激烈的争执声。
“你走开好不好？我说了，不想再和你继续下去！”一个女孩子在嘶喊，情绪很激动。
“雯雯，别这样，我会和她分手的，你相信我好么？”
我呵呵笑了笑，其实本该偷笑，但是刚才跑步太猛，这会儿没注意控制自己的声音，竟然是放声大笑。
张扬的笑声显然引起树林内男女的不满，那男的被女人拒得没面子，把一肚子火冲我发。
我看到一个瘦高身影快速冲出来，指着我鼻子狂骂，说实话，骂得挺脏。
这要是搁以前，我准挥拳去揍了。但现在不行，毕竟咱职业在那里管着，不好随意乱动手。
不过这不影响我反击，骂人？嘿嘿，老子从三岁起就开始修炼这门功夫，在方家村，以会骂闻名全村。
我毫不客气，指着他鼻子反击，直接骂得他没脾气。
这人戴着眼镜，穿着考究，不骂人时一身书生气，骂起人来，堪比地痞流氓。
但他不是我对手，几次三番下来，气得脸红如猪肝，说不出话来。
女孩也走出树林，对他冷笑：“吴修宇，你可真是个废物，骂人都不会，我怎么可能跟你在一起呢？和你比起来，我宁可选择一个陌生人。”
说完，她直接冲我而来，走到我身边，挽住我胳膊，紧紧靠着我，让我感觉怪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