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显然十分紧急,我几乎是连滚带爬抱着箱子下楼。
血流一路,背后好似一条长长的血色缎带。
“放下,把人赶紧放下!找车送医院!”我冲她们喊。
陈楠关键时刻还是得听我的,马上下令:“把人放好,给方医生让路!”
她们七手八脚把伤者放好,我扑过去一看,人赫然已经成了血人,眼看不行了。
当时我没认出来,因为那人身上脸上都是血,后来才知道,那是王贝。
这个女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把自己的命往死里造,精神状态早就处于崩溃边缘。
如此危急关头,这帮娘们一见到我,仍旧像是猫儿见到鱼,苍蝇嗅到血。
她们小声呢喃,窃窃私语,声音你能听到,偏偏听不清。你听不清,却又知道她们在议论我。
“真是个帅哥……”
我现在对帅哥这个词儿,已经完全免疫。
因为失血过多,王贝的体温很低,我赶紧查找伤口。左手手腕一道深深的竖着的伤口,割伤动脉,血正呲呲往外冒。
这让我头皮一麻,这是桡动脉破损。看这架势,没准是离断性创伤。要是不马上干预止血,只怕她五分钟都撑不住。
“快按住她上臂!”我吼道。
陈楠慌忙蹲下来,死死捏住女囚上臂,此刻谁也顾不得血染一身。
我赶忙从医药箱里翻找,谢天谢地,居然有止血器。我拿出止血器,给伤者死死夹住手腕。然后让陈楠走开,自己指压按住上臂动脉处。
车子开过来,我们把伤者抬上车,我跟着一起坐进去,一路上不断地跟她说话。陈楠开车,带着另外两名管教紧跟在后。
说实话,能做的我都做了,活不活的下来,就看她的命。
车子呼啸着,奔向临水市监狱医院,50分钟的车程,只走了半小时,一路闯红灯,感谢司机。
车子一到医院,马上有一堆医护人员冲过来将病人带走。我看到那个个儿高挑的美女医生,就是上回在住院部走廊的那个。
她个头高挑,扎着马尾,蜂腰肥臀,眼睛明亮,炯炯有神。虽然五官不算多美,可整个人散发一种独特的精气神,很有魅力。
工作的时候,她十分专注,也不知是没认出我,还是当初压根就没留意我。我伴随伤者跳下车时,人家压根瞄都不瞄我一眼,我有点小失落。
“马上准备输血,准备破伤风针!”
她一道又一道地下达命令,其他人则按部就班执行。看样子,这位美女医生在医院职务不低。
我禁不住又多偷看她两眼。
当然了,此时我更揪心王贝的命运。
虽说她是个女囚,但说到底还是条命。
我洗干净手,在医院走廊不安地踱步,和陈楠、齐姣姣还有另一个管教一起等待最终结果。
“真是曰了狗,这王贝怎么搞的?这么不想活,当初干嘛不跟那男人同归于尽?”陈楠懊恼地咒骂着。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
正值年终考核,单位各部门都很忙碌,陈楠身为分监区中队长,职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是最忙碌的那一批人。
每天光是正常工作,就令她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据说,她已经连续一个半月没休假了。
王贝这么做,无异于雪上加霜,不光是对陈楠,对我们所有人都是。
这一次她自杀,事后肯定大会小会开不止,又有倒霉蛋挨批评。
“事情已经发生,就不要想那么多了。”我劝她。
陈楠白我一眼:“你当谁都和你似的,成天躲在办公室闲云野鹤。”
得,枪口冲我了。
我无语,耸肩:“不识好人心。”
换成别人,可能屁都不敢放一个。我在陈楠面前却不怕,一方面是我不受制于她,另一方面,我觉得陈楠并不像她外表表现的那么强势。
齐姣姣眉头紧锁:“方周你就不能少说几句?这会儿谁心里都不舒服。”
美女发话,我还能说啥?掏出烟盒,我准备去吸烟室抽根烟。陈楠看到,走来道:“给我一根吧。”
我注意到,她是挣脱齐姣姣的手,才走向我的。
递根烟给她,我心里暗笑:“女人的友谊就是不一样啊,随时随地都可以手牵手。要是我跟方远手拉手……”
呕,想想就要吐了。
我俩一起来到吸烟室,点上烟吞云吐雾。
她靠着窗户,望着外面深思不语,我则靠墙坐定,享受这放松的一刻。
隔着门玻璃,我看到齐姣姣正不安地朝我们这边张望,她在看我么?我浮想联翩,想象着自己被她追求的场景。
那魔鬼似的身段儿,那纤细的腰肢,质地粗硬的制服都无法掩饰。
光洁的额头,饱满圆润,长而黑的睫毛,我隔这么远都能看得清。真是美啊!
想当初,我婷姐也有这样长而翘挺的睫毛,好似洋娃娃似的,我最喜欢拨弄、亲吻她的睫毛了。
可现在呢?呵呵,阴阳两隔,我特么连她究竟是怎么死的都没搞清楚。
狠狠抽几口烟,那烟已经烧到过滤嘴。
“方周,你跟烟有仇?”陈楠很奇怪地看着我问。
我愣住:“没有啊,怎么?”
“没仇,你干嘛要这么凶巴巴地抽它?烟要细品,懂?”她很爷们地跟我上起品烟课。
不得不说,陈楠在很多方面,比我都爷们。
清水监狱阴盛阳衰,她的存在,多少缓解了我的压力。
“嘿。”我笑而不语,其实是想不出什么答案。
“你很奇怪,身上戾气重。”她审视着我。
“单身狗的痛苦谁能理解呢?”我答非所问,又点一根烟抽着。
俩人很快各自抽完两根烟,拍拍身上的烟灰走出去。
齐姣姣迎上来,先冷漠地蔑视着我,而后挽住陈楠胳膊:“陈队,你有慢性咽炎,不能抽烟。”
“没事,偶尔抽一两根。”陈楠道。
我看着她俩一起的画面,突然感觉和谐中又带着那么一点不和谐,哪里怪怪的。
伴随一道轻音乐,手术室灯灭了,门打开,护士、医生次第走出。
“夏医生,怎么样?”陈楠和齐姣姣一起跑向那美女医生,急切地问。
夏医生?看来她们挺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