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火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豆腐鱼丸在里面翻滚,香菜和菠菜,给这一锅平添许多生气。
我俩吃的很开心,突然杨双双停下筷子,认真地看着我。
“嗯,对了方哥哥,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你朋友的麻烦我已经托人帮你搞定啦!”
“事?什么事?”我挑快羊肉卷,吸呼吸呼地吹着,而后送进嘴里。
“就是他被人讹钱的那事啊。”杨双双道。
“哦~所以我更应该请你吃饭了嘛!”
她咬着筷子,认真思索片刻:“也对哈!”
我都快忘记这件事,她居然还记着呢。
“对嘛,快吃吧,天气冷,吃点火锅壮壮火气。”我招呼她。
她愉快地点点头,我俩继续奏响火锅交响曲。
其实那一刻我心里挺诧异的,虽然早就猜到她背景颇深,没想到办事这么给力。
惊讶的同时,我也暗暗提醒自己,我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能走得太近,免得伤人伤己。
以后也不要再麻烦别人,人情还不起。这一次欠下的,得赶紧想办法还掉,可怎么还呢?之后好久我都很惆怅,见到杨双双就感觉心虚亏欠。
女子监狱的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
从那天吃火锅以后,我就多了个妹妹。而白冰交待给我的任务,也一直在进行着,只是进度十分缓慢。不,几乎是停滞。
由于身份关系,我平日和女囚们接触的机会很少。管教们,尤其是陈楠、程遥,她们严格限制我靠近监室。而这些女囚一般也不会因为心理问题来找我问诊,国人在这方面还是很保守的。
每天上班下班,朝8晚5,只是休息时间不规律,行政班和轮班交替进行。到月底的时候,才得到第二次的休假机会。
明天是休假时间,下午下班,我欢快地打卡领手机钱包出门。
这段日子我吃胖至少五斤。
没办法,伙食太好,每天敞开肚皮吃,也花不到多少钱。单位给充的卡,估计到下个月这时候也花不完。
这样的日子,让我一度误以为自己已经脱贫,一出单位大门,却是原形毕露。
钱包瘪瘪,只剩下一张红飘飘,一张绿票票,还有几张零钱。好在这年头还有马爸爸支援我,拿到手机之后发现,我花呗、借呗都提额了。
原先我各有五百额度,上次休假时我更新了一下个人信息,今天就发现有五千花呗,2万借呗。
然而过惯了穷日子的我,并不喜欢透支消费。关掉app,再看未接来电、未读信息,都是小妹的。
“哥哥,我没钱吃饭了,老爸在工地扭到腰,最近不方便去给我转账,你能给我一点吗?”
“哥,我跟同学借了三百元先抵一阵子,你不用操心我。”
“哥,我想你想爸了,你在哪啊?”
所有的消息都是上礼拜四晚上发的,我心头蹿起一股疑惑。
小妹今年考入县一中读书,平时住校,手机都是老师统一管理,周末才会发放给她们。
一看到小妹的消息,我心顿时揪起,满满都是疼爱和酸涩。
小妹比我小七岁,妈去世的时候,她还懵懵懂懂。我和爸都是粗老爷们儿,哪怕对她疼爱到骨头里,也没办法取代母亲的作用。
尤其是那年暑假,她进入青春期,少女初潮,惊慌失措,哭着跑来告诉我:“哥,我要死了,好多血啊~”
当时我也是懵里懵懂,生物课本上学到的东西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幸亏婷姐来了,带她去买卫生棉,告诉她一些女人该注意的事情。
想起这些,我眼角就禁不住湿润。
我知道,一个人的一生总是苦乐参半,但为什么我的人生到现在为止,是痛苦多过快乐呢?
还好,现在我考公上岸,以后至少可以保证妹妹有正常的生活。这么一想,我又对白冰多了些许感激。
“哎?还没发钱呢,好吧,不想用也得用了。”我赶紧从支付宝里借出1000块钱。
妹妹要500,我给1000,这是惯例。女孩子身上多点钱傍身,胡花总好过因为钱走错路做错事。
今天刚好是礼拜五,按道理高一礼拜五下午第三节课下课后,学生们就拿了手机回家。
我看看时间,五点半,小妹一定已经拿到电话了,赶紧拨过去。待会儿还要给老爸打一个电话,看他腰怎么样了。
嘟嘟、嘟嘟、嘟嘟!
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起来。
“哥!你去哪了?”小妹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听得出她在竭力掩饰自己的焦虑。
小妹只知道我考公,却不知道我已经考上,以及去了哪里上班,我的疏忽。
“我呀……”
巴拉巴拉,我把自己的近况告知她。
她很吃惊,过后就是开心。小妹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她只知道哥哥现在考上公务员,以后捧着铁饭碗,不必再像父辈那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在田里、水泥钢筋丛中讨生活。
哥哥好,她就觉得好。
“真的?太好了!哥,我现在在家里,你能回来一下吗?”她犹豫着说。
“当然了,你等着!”
挂掉电话,一看时间,班车已经收了,我叫一台滴滴,风风火火赶往城区,在超市里买了许多零嘴儿,又去买了一大堆Kfc,这才打车回到方家村。
路上,我一直抱着全家桶。司机大姐看着我笑:“小伙子,你这是给女朋友买的吧?”
我摇头:“给我妹。”
“给妹妹啊?真是中国好哥哥,哎,我就没摊上这么个好哥哥~”她打趣道。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尽管一路上手捂着全家桶,炸鸡还是冷透了。
不过这没关系,想到小妹一会儿吃炸鸡时开心的样子,我禁不住咧开嘴傻笑。
破家值万贯,远远看到家里的破瓦屋露出灯光,我心花怒放,脚步加快。
“谁这么不长眼,把车停在我家门口?”
我们家在村当中,巷子不算宽敞,一台家用轿车就能把路给堵严实了。
走上前一看,车牌是龙A,省城车。想起老爸就在那里打工,我禁不住一慌神儿,难道我爸出事了?
当时真是两腿打颤颤,慌里慌张往院子里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