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方医生。”
凌春丽娇声娇气地呼唤我,小女儿状真的挺有磁力。
我深吸一口气,手指摩挲着衣服上的纽扣。粗钝的质感,让我头脑保持冷静。
到女子监狱第一天,会有这么荒诞的遭遇,我真的没料到,人生太艰难了。
回到位子上坐下,点上一根烟,慢吞吞吸着,想着婷姐的事。
“方医生,你还没结婚吧?看起来是个青瓜蛋子。”凌春丽又看着我坏笑。
“你别理我。”我没好气地说。
其实真是一点都不愿和她走的太近,毕竟身份有差异。我好赖是狱医,是警察,她呢?
烟灰落在衣服上,我随手掸去,余光瞥见肩章,禁不住又多了点抵抗凌春丽的底气。
咯咯咯!
走廊里传来高跟鞋声,这在监狱可很少听到。我好奇地探头出去看,看到一个穿警服外面套白大褂儿的年轻女人。
她瓜子脸,长发扎成马尾,五官平平,出彩的是眼睛和身材。这个头起码一米六八,蜂腰肥臀,眼若明波。
单就五官,她颜值最多值六分,可加上这两样,起码拉到8分,甚至8.5分。
我个人而言,看女人先看脸,脸上先看眼。眼睛无神,那跟硅胶娃娃有什么区别?
这女医生一边疾走,一边跟身边的小护士交代工作。经过我身边时,连瞟都没瞟我一眼,悲催。
“喂喂,方医生,我要上厕所!”
床上那位又开始作妖。
我不理她,由着她闹,不信她还能把病床给拖过来不成?
吱、吱!
金属和瓷砖摩擦的刺耳声传来,我回头一看,冒一身冷汗——这娘们竟然真这么干了,她手腕又开始出血。
我赶紧冲过去,强行把她塞回床上。
“凌春丽你干嘛?是不是想在监狱里待一辈子?”我摆出严肃脸。
但实际上,我有点娃娃脸,所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装也装不像。很多年后我才知道,男人的成长周期,本来就比女人缓慢,何况这时候凌春丽都35、6了,自然唬不住她。
不过,她居然妥协。笑嘻嘻躺回床上,又冲我勾勾手指,见我不再上钩,她神秘兮兮道:“男人,你想知道个秘密不?”也不提上厕所的事了。
除了婷姐,我厌恶其他女人这么称呼我,因为这会让我立马想起死去的女友。
“不想!”我没好气地回答。
“噗,真不愧是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她继续咯咯地笑,花枝乱颤。
我脸腾地红起来,拼命装严肃脸。
“来嘛,坐到姐姐这里来。”她拍拍床边,“我保证你不会后悔。”
“是,等我被开除,您就开心了。”我冷笑。
“放心啦,我心疼你,舍不得让你犯错误。”她脸一红。
我又尴尬了一下,人家一本正经含羞带娇,倒显得我心里有啥小心思一样,这位道行比我高太多。
“我真有个秘密告诉你,我们监室的。”凌春丽神神秘秘地说。
不得不说,这娘们真的很会勾魂儿,区区几句话,又把我好奇心勾起来。
我思量一下,转身去关上门,还反琐了——怕她一会儿再对我做点啥,万一被人撞见就不好了。
再者说,我现在满脑子都是4监室的事。
我的婷儿就是死在那里,我一定要彻底调查清楚。
回到病床前,在她旁边盘腿坐下,我认真地盯着她:“你最好说点啥,不然以后……”
我其实想威胁她,但想了半天却不知拿什么去威胁,索性闭嘴。但我的眼神,还是蛮凶的。
这娘们太奸猾,稍不留神就会着她的道儿。
虽然有刚才那么一出,但坦白讲,我一点都不念她的好,不承她的情。
“嘻嘻,方医生,不用这样啦!你不好奇,那个受内伤的丫头是怎么受的伤嘛?”她说。
她指的是李莹。
我盯着她没言语,一脸严肃。
“在我们四监室,有一个监室长,一个副监室长。游灵凤你知道啦,那个骚狐狸,天天到处抛媚眼子。”
说起游灵凤时,我脑海里禁不住浮现出那张脸孔。
那朵风中盛放的罂粟花,在阳光下摇曳,妖冶生姿。
仅仅是想到,就忍不住让人浮想联翩。再看看眼前的凌春丽,我禁不住有点小犯恶,怎么能让这种人占我便宜呢?
“这算什么秘密?”我嗤道。
“你不知道哇,李莹是蒋惠花的人,可她却不是我们打伤的,都是那个死娘们,我亲眼看见她用牙刷柄捅的李莹,三次。”
她比出三根手指,落下的时候,又似是无意地从我膝盖上滑过。
“什么?你说蒋惠花?”
我吃一惊。
监室女囚会拉帮结派,这再正常不过,以前没做狱医的时候,我也从影视剧、小说里看到过。
别扯什么‘国人就是这个德行’,这世界上,但凡活着的、喘气的,都是一个尿性。
大家为各自的利益而拼命,这也能想象。可是李莹居然是被自己人伤成这样,就难以理解了。
“不是蒋姐,是另一个人~”说到这,她又停下来,狡黠地眨眨眼,开始对我放电。
然而我已经对她免疫,再点一根烟,深吸一口,远离她,背靠着床位盘膝坐上床。
“凌春丽,你别跟我卖关子了。你知道的,往后你求我的地方还多着呢。现在打好关系,以后啥都好说。”
我故意这么说,实际上我一心理医生,她能有什么可求我的?至少现在我想不出,只好拿出狱医的身份压她一头。
必须得压住她,娘希皮。
“好吧,是孟亚男。”她又急又快地说出一个名字,仿佛让这个名字在嘴里多逗留一毫秒,都会对自己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一样。
我正想问她孟亚男是谁?有人叩叩叩地敲门。
“开门,你们在做什么?干嘛反锁?”
是程遥。
我心虚地跳下床,跑去开门。
打开门,程遥几乎是撞进来的,她一进门,就用锐利森冷的眼神打量我和凌春丽。
看到床铺凌乱,她眉头紧锁,但没说什么,我俩表现的一切正常,她也挑不出刺来。
“病房门不许反锁。”她冷声道。
“程队来啦!”凌春丽谄媚地跟程遥打招呼,可惜人家压根不理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