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老话儿说的真特么一点都没错!
我低头看着这痛苦蜷缩,浑身赤着的女囚腹部,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愤怒。
这怎么下得去手哟!
女囚腹部,有一大块淤紫。如果她不是抱着肚子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爬不起来,或许还可以简单解释为瘀伤。但她的表现,让我意识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那一团淤紫的中心位置,凹陷下去,是比小手指头尖儿大不了多少的刺痕,但被肌肉结缔组织挡住,并未见血。
不容乐观。
那女囚见到我,好像见到亲人,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异样的渴求。
她抓我,大概肚子太疼没得力气,手从我胳膊上滑落,又马上抓住我裤脚,手指甲都抠进脚踝肉里去,攥的那么用力,好像抓住救命的稻草。
我差点吐血,赶紧趁人不注意,把她的手掰开,疼的我牙缝儿酸溜溜冷飕飕的。
“肚子很疼吗?”我问她。
她点点头。
我尝试用手去触碰,刚碰到她肚皮,她就杀猪似的叫唤起来。
有人拿了一床被单过来给她盖上,我抬头看一眼,发现是杨双双。
小姑娘脸色赤红,给女囚盖被单时,脸刻意别过去。
呵呵,真是个单纯的孩子,怎么来这样的地方工作呢?
“可能有内出血,必须马上送医,监狱没有相关的检查、治疗设施。”我头也不抬地说。
这话是说给苏眉听的,此前她一直站在我身边来着,不时会关注我一下,搞得我挺不好意思的。
可这一次我并没有得到她的丝毫回应,相反,一大帮人在监室尽头大呼小叫。
“这儿还有一个,溺水了!”
“是卞飞飞!”
我一脑门黑线,抬头看去。
监室尽头是一段半人高的隔断墙,棱角都被磨圆,隔墙另一边是个蹲便器。
此刻大家都围在蹲便器周围,七手八脚把一个人给扯出来,几乎也是全赤的。
我有点搞不懂,女人打架,干嘛来不来就扒衣服?
那人脑袋湿漉漉,头发丝儿全贴脸上,要死不活的样子。
“方医生,快过来!”苏眉叫我。
我皱了皱眉头,低头看一眼赤身女囚。她正一脸痛苦,手指无力地在我鞋尖上触碰。
我拍拍她肩膀,安抚她:“不要怕,没事的,马上就送你去医院。”
她点点头,又抱着肚子,身子蜷缩得更凶。
那边喊得急,我赶紧起身冲到厕所旁,众女给我让开一条路。
蹲下来,手在那女人鼻子下探了探,鼻息很弱。又按住她的颈动脉,发现还有脉搏。
“你们都会做急救吧?”我起身,后退一步,撞到谁身上,感觉有一只柔软的手,在我身上掐了一把。
一脑门黑线。
我回头看了看,身后是苏眉、杨双双还有几个女囚,把我围了个水泄不通,个个都很正经的样子。
至少在这该严肃的时候,从她们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好吧,这二斤豆腐就白送你们了。
“我会!”杨双双自告奋勇。
“那好,你给她做急救,苏指导,你来一下。”我对苏眉说。
杨双双兴高采烈地去给女囚做急救,虽然我知道这个词儿用的不太合适,但她的确有点小兴奋。
这小姑娘刚参加工作,对一切都抱有无比的热情。
我不一样。
虽然我也是刚参加工作,可大学里隔三差五出去兼职,早已经混成老油子。
农村的孩子早当家。
我和苏眉走到监室门口墙角处。
此时女囚和管教、中队长等,都在监室另一端,这里倒显得格外冷清。
苏眉笑眯眯地问我:“小方,找我有事么?”
她的眼睛里,仿佛会说话,灵动无比。
也不知她用了什么牙膏,说话时,吐出淡淡的香气。
即便是女囚住的地方,也始终是监室,再加上厕所也在室内,味儿必定不好闻。
这种情况下,苏眉的口中的香味,就变得难能可贵,让人有点心猿意马。
她抱着手臂,有意无意地轻轻晃动身体,玲珑的曲线,毕现无疑,害得我连想说的话都忘记了。
她凑太近,我看不太合适了,便后退两步,结果背后就是墙,咕咚一声。
苏眉眼含媚笑地看着我:“你不是有话要说吗?”又逼近两步。
“啊对!”我忙抹去额头的细汗,指着躺在地上的女囚道,“她必须马上送医院,严重怀疑内出血,极有可能是脾脏破裂。”
苏眉瞬间收起媚笑,前后判若两人,眼睛瞥向那女囚。
我听到她嘴里暗暗骂了一句什么,但没听清楚。
苏眉点点头,大步走到陈楠跟前,和她附耳说了几句。
“这帮蠢娘们,净给我找麻烦!”陈楠大骂,随手将警棍狠狠一抽,打在旁边的架子床上,砰一声巨响,屋内瞬间死寂。
我探头看了一下,溺水的女囚已经被救回来,瑟缩在墙角,双手环抱着膝盖,一脸惊恐。
其实她长得还挺好看的,也是张娃娃脸,短发将她的脸盘衬得更圆润。
只是那双眼睛,一看就不太正常。
‘失踪’的俩人都找到了,管教们都松口气。大家开始着手处理内伤女囚的事,苏眉立刻打电话联系医院,没多久车来了。
“小方,你和程遥一起去。”陈楠下令。
我点头,手下意识地往口袋里摸,想要抽根烟压压惊。
擦,烟没了。
监狱里本是不允许抽烟的,好在对于男人来说,这也无伤大雅。苏眉背地里对我说,可以给我网开一面,只是要注意一点影响,毕竟这是违反组织纪律的事。
刚才来的匆忙,烟拉在宿舍里了。
我有点懊恼,眼神四处飘,看到陈楠手里,捏着一只牙刷。尖锐的一端,让我意识到,很有可能这就是造成那个女囚严重内伤的凶器。
陈楠这帮娘们还是有点手段嘛,这么快就找到凶器。
我一个不留神,和这纯爷们对上眼,对方眼里凶巴巴的火焰,迫使我不得不赶紧转过头。
可好,一转头,又对上两团火焰。
胖乎乎的女囚凌春丽正咬着下唇,一手握着床架,一手撩拨自己的头发。
见我看过来,她冲我媚笑,好在这里人多。
我干脆扭过头,假装看架子床上的木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