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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气血篇

0627 一身之气,皆随四时五运六气兴衰而无相反也。(金·刘完素《素问玄机原病式·热类》)

五运六气是以阴阳五行学说为基础,以人与天地相应观为指导,研究气象变化规律及气象变化与生物关系的一种学说。它是古代的医疗气象学。运气学说通过分析五运和六气两大系统的兴衰(即太过、不及),归纳了气候、物候、病候的变化规律,其基本特点是把天、地、人(包括其他生物)置于同一环境下,并把它们看做是受同一自然规律支配的系统。人身之气随四时五运六气的兴衰变化而变化,而五运六气的太过和不及又是引起反常气候变化的重要因素,反常的气候变化必然会影响人体气血的运行和脏腑功能的活动。故凡养生治病,必以人身之气适应四时五运六气为首务。

0628 人之一身,以血为主,血以气为先。(明·胡慎柔《慎柔五书·虚损》)

血在脉管中循行,内至脏腑,外达皮肉筋骨、四肢百骸,如环无端,运行不息,以维持正常的生命活动。血量的充足和血运的正常,可以养形、养神、生精,使人体面色红润,肌肉丰满壮实,皮肤毛发润泽有华,感觉和运动灵活自如。所以说,人之一身,以血为主。然而,血属阴而主静,必赖于气的推动和固摄,才能不断地运行和化生,故血又以气为先。唯其如此,凡血行不畅,血溢脉外,血液亏损,自当注重治气。

0629 人之一身,有涕、泪、涎、唾、便、尿,皆属一水之化,而发于九窍之中。(明·张介宾《质疑录·论在内为血在外为汗》)

人身诸窍,皆有液体分泌,这些液体有的是人体新陈代谢的产物,有的具有滋润、滑利的功能。例如鼻窍有涕,目窍有泪,口窍有涎,舌窍有唾,前阴排尿,后阴泄便。所有这些液体,虽然形、质不同,所在部位各异,但都属于津液所化生,只是归属于不同的孔窍而已。参见0920条。

0630 人之大气,积于胸中;呼吸出入,上下流通。呼出之气,由心达肺;吸入之气,肝肾相济。(清·费伯雄《医醇賸义·脉法》)

人之大气,名为宗气,乃由水谷之气及自然之气组成,积于胸中,有贯心脉,行呼吸之功。大气的升降出入与心肺、肝肾有关。心主血脉,肺主呼吸,代谢过程中产生的浊气,借心脉的运行,通过肺呼出体外。呼吸运动,虽为肺所主,但必须依赖于肾的纳气作用,才能使呼吸保持一定的深度,从而保证体内外气体的正常交换。肝主疏泄,肾主闭藏,疏泄和闭藏互为制约,肾的纳气作用实际是肾的闭藏功能在呼吸运动中的具体体现。

0631 人之元气,根基于肾,萌芽于肝,培养于脾,积贮于胸中为大气,以斡旋全身。(近代·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医方》)

元气,古名原气、真气。人体元气,禀受于父母的精气、饮食物中的营养物质和存在于自然界的清气。先天之精气储藏于肾中,是元气最基本、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故说“根基于肾”。饮食物中的营养物质,也即水谷精气,是元气最主要的来源。人体必须依赖饮食物的营养以维持生命活动,而机体从中摄取营养物质又依赖脾脏的运化功能,脾健则元气生化有源,故说“培养于脾”。肾中精气滋养、温煦脏腑,脾胃运化输布水谷精微,又依赖肝木之气的疏调,肝气升发则元气生化源源不断,故说“萌芽于肝”。张氏认为,元气积储于胸中即为“大气”,“胸中大气,即上焦阳气”,具有调节全身气机升降出入的重要功能。此说虽由喻昌首先提出,然张氏阐发之功诚不可没。

0632 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庄子·知北游》)

气是组成自然万物的本原。有形之物由无形之气聚合而成,人体的构成和生命活动的维持亦莫能外。以气之聚散来解释自然万物的始终成败,乃至人体生命活动的生死存亡,蕴含着古代哲学元气论,即气一元论的自然观。中医学理论强调气是构成人体和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最基本物质。认为生命起源于气之聚合,而终止于气之离散,一旦气绝,生机便息。由此可见,气之于人,至为珍贵。中医学无论诊治疾病或养生保健,均尤重于气,其道理即在于此。

0633 人之生,以气血为本;人之病,未有不伤其气血者。(南宋·陈自明《妇人大全良方·室血经闭成劳方论》)

人体所以能维持正常的生命活动,皆赖气血作为基本的物质基础。“气主煦之”“血主濡之”,通过气的熏蒸、温煦,人体才能维持正常的体温,促进气化代谢等各项生理活动;通过血的营养、滋润,脏腑等组织器官的形态结构和生理功能方得以维持。气血通达于全身上下,外至毫毛腠理,内注脏腑膜原。因此,大凡疾病,无论浅深,是虚是实,无有不伤气血的;从而提示治病过程中应注意调养气血。虚者自不待言,即使是实证,在邪去病愈之际,亦应及时给予适当的调养。

0634 人之血气精神者,所以奉生而周于性命者也。(《灵枢·本藏》)

气血作为人体的基本物质,精神是其功能表现,共同维持正常的生理活动。气血充盈,则脏腑、营卫、经络的功能协调和顺。人的精神不仅是脏腑、气血等功能活动的表现,而且在一定条件下,又能影响人体生理功能的协调平衡。血气精神由人体所生,又为人体所用,是生命活动所必不可少的。亦有将血气精神分作为四,精与血属阴为命之本,神与气属阳为性之根,养生家尤重此说。

0635 人之身如国。神如君,君良则国治;气如民,民聚则国强;精如财,财蓄则国富。(清·徐文弼《寿世传真·修养宜宝精宝气宝神》)

精、气、神是人体生命的基础。人的生命起源于精,出生后又必须依靠精的供养;生命的维持有赖于气,真气充盈方能保证各种生理活动的正常进行;神由精气而生,又反过来支配精气的活动,是生命活动的外在表现。将人体比作一个国家:人之神犹国之君,国君贤明则国家治理有方,神气充沛则脏腑功能协调;人之气如国之民,人口众多则国家强大(古代生产力低下时如此),元气充足则形体健旺;人之精如国之财,财产丰厚则国家富足,精气充盈则生命力旺盛。《内经》称心藏神,并喻为君主之官,并称“主明则下安,以此养生则寿”。说明精、气、神是人身三宝,而神更是立身之本。因此,养生防病须时时不忘神全、精充、气足,才能长葆健康。

0636 人之所以成生者,血脉也。(《灵枢·九针论》)

人的成长和生存依赖血脉通畅而使气血不断运行。血是循行于脉中而富有营养的红色液态物质,是构成人体和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基本物质之一。血行脉中,脉为“血府”,是血液运行的通道,起着约束血液运行的作用。血液循脉运行周身,内至脏腑,外达肢节,周而复始,发挥营养和滋润的作用,为脏腑、经络、形体、官窍的生理活动提供营养物质,是人体生命活动的根本保证。《活人书》卷三有云:“血脉者,营养百骸,滋润五脏者也。”《灵枢·平人绝谷》曰:“血脉和利,精神乃居。”人体血脉阻滞,气血运行不畅,轻者供血不足,头昏目眩,心悸健忘,肢体麻木,重者血脉瘀塞,血液循环中断,危及人之生命。

0637 人以气为主,一息不运则机缄穷,一毫不续则穹壤判。(元·朱震亨《丹溪心法·破滞气》)

机缄,指主宰并制约事物的力量,此指构成人体和维持生命活动的最基本物质和各种功能活动。穹壤,天地。人与自然界的气体交换,水谷的化为精微,营卫的流行,津液的输布,血脉的运行和脏腑的活动等,都在气的作用下进行。气的运动一旦受到影响,人体的生理活动就会发生障碍。如因情志不舒、外邪阻遏等原因导致气的运行不畅,就可影响到血和津液的运行,形成血瘀和痰饮,累及脏腑的生理活动。故《难经·八难》云:“气者,人之根本也。”气的充沛和活动正常,是生命的保证,气息如果不能运转甚至不能延续,生命便将终结。

0638 人身之精气如油,神如火。火太旺,则油易干;神太用,则精气易竭。(清·程文囿《医述·医学溯源》)

人身精气犹如灯油,而人之精神犹如灯火。若火势太旺,势必耗油太过而使之干涸。用神过度,势必耗精伤气而使之枯竭。神以精气为物质基础。精神亢奋,心烦浮躁,情绪不安,焦虑紧张,精气就会过度消耗,甚至耗竭消亡。《淮南子·原道训》曰:“静而日充者以壮,躁而日耗者以老。”《素问·上古天真论》指出“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强调思想安静,神气内持,邪气不能侵害。《素问·痹论》曰:“阴气者,静则神藏,躁则消亡。”说神静则精气日渐充盛,而神躁则精气日益耗损,也是这个意思。古代养生家提倡静神养生,静则神藏,是形态安静,情绪平稳,有助于精神内敛的一种身心健康的状态。宁静则神气存于内,功能即可正常,精气即可保全。

0639 人身液化为血,血化为精,精化为髓。(清·徐文弼《寿世传真·修养宜宝精宝气宝神》)

水谷饮食经脾胃运化而生成津液,津液与营气结合,可生成血,血藏于肝,精藏于肾,精血本为同源。肾中之精又可化生为髓,以养脑充骨。总之,人体的气、血、津液、精、髓,在生理上可以互相资生。同样,在病理情况下也会相互影响。如津枯可导致血燥,血虚可引起精亏,肾精不足可造成骨髓空虚等。这种认识也体现在治疗上。如小儿囟门迟闭,骨软无力,常治以补肾填精。他如失血的患者禁止发汗、伤津的患者忌失血等皆是。

0640 人知百病生于气,而不知血为百病之胎也。(明·李梴《医学入门·血门》)

人体脏腑经络的功能活动,无不依赖于气的升降出入,一旦气机失调,则可发生病变。故《素问·举痛论》指出:“百病生于气。”然而,气属阳,血属阴,气与血两者相互依存,相互为用,因此不仅气可以影响血,而血的虚衰和运行失常也必然影响气,故说“血为百病之胎”。胎,始也。如血虚,气亦随之衰少;血瘀,则气亦随之郁滞;血脱,则气无所依而随血脱逸。同时,血病还可以直接影响脏腑经络而导致疾病。如由血虚而引起眩晕、心悸怔忡,肢体麻木及多种虚损之证;由血瘀而引起经络痹阻及癥瘕积聚各证等。可见血是疾病形成的重要基础。《素问·调经论》:“血气不和,百病乃变化而生。”气、血二者,无论哪一方面发生异常均可变生百病。李氏此语是在肯定“病生于气”的同时,更强调血对于百病的始基作用。

0641 人卧,血归于肝。(《素问·五脏生成》)

卧,即为睡眠,也泛指宁静。人在睡眠、宁静的状态下,血液储藏于肝。肝的主要生理功能是主疏泄与藏血。肝脏具有储藏血液、调节血量和防止出血的功能。肝内储存一定的血液,既可濡养自身,以制约肝气、肝阳,不致亢动太过,又可防止出血。在正常生理情况下,人体各部分的血液,常随着不同的生理情况而改变其血量,因而唐代王冰注释此句说:“人动则血运于诸经,人静则血归于肝脏。”

0642 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脑髓生。骨为干,脉为营,筋为刚,肉为墙,皮肤坚而毛发长。(《灵枢·经脉》)

本条形象地表述了人体形成的过程及皮、肉、脉、筋骨的功用。人在孕育之初,由男女交合而成精,然后由精发育而渐生脑髓。人之形体,由内而外,是以骨为支柱,以经脉为营运气血的通道,以坚劲的筋来约束骨骼,肌肉像墙一样护卫机体,外部皮肤坚韧,毛发生长,由此构成人的整体。其中是以精气为本源,先天之精禀受于父母,是构成胚胎发育的原始物质。

0643 大气一衰,则出入废,升降息,神机化灭,气立孤危矣。(清·喻昌《医门法律·大气论》)

喻氏此语是对《素问·六微旨大论》“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的阐发。所谓“大气”,是指聚于胸中的阳气,即宗气,是支持全身生命活动的基本动力。人身的营卫之气和脏腑经络之气之所以能发挥正常的生理功能,主要是由于胸中大气的作用。在大气的统摄下,一身之气环流不息于全身,而发挥其各不相同的功能。一旦大气虚衰,气的升降出入便会出现紊乱;而当大气亏损至极,更可造成气机运动的衰竭甚至止息。生命活动以气的升降出入为根本,出入停止,升降止息,也就意味着生命活动的终止。

0644 大气之抟而不行者,积于胸中,命曰气海。(《灵枢·五味》:“谷始入于胃,其精微者,先出于胃,之两焦,以溉五脏;别出两行,营卫之道。其~出于肺,循喉咽,故呼则出,吸则入。”)

大气,指宗气。《内经》原意是指水谷入于胃之后,化生精微,进而产生营卫之气。其中部分水谷精气会合吸入之清气成为宗气,其积聚于膻中者,称为气海。宗气有行呼吸、贯心脉之功。故宗气充盛,则虚里搏动均匀柔顺有力,呼吸顺畅,宣肃有序。临床上凡宗气亏损、气海不足者,每见少气不足以息、动则气促、心悸怔忡、语声低微、神疲懒言、脉细数或细弱等。可见宗气盈虚与否,直接关乎心肺功能。

0645 上焦开发,宣五谷味,熏肤,充身,泽毛,若雾露之溉,是谓气。(《灵枢·决气》)

此条是“气”的定义。气是一种极精微的物质,化生于五谷,宣发的部位在上焦,然后无处不到,如雾露之弥漫,播散至全身;气的生理功能是温煦润泽全身乃至皮毛。中医学中气的概念甚广,名称亦多而复杂。这里所说的气,似指卫气、宗气之类,并着重从生理作用的角度加以描述。《灵枢注证发微》说:“宗气,即大气,积于上焦,上焦开发于脏腑,而宣布五谷精微之气味,此言熏于皮,充其身形,泽其毫毛,诚若雾露之灌溉万物也,夫是之谓气也。”

0646 凡人之身,卫气不到则冷,荣气不到则枯,宗气不到则痿痹不用。(清·周学海《读医随笔·证治总论》)

人身之气有卫气、荣气、宗气等。卫气行于脉外,有温分肉、充皮肤、肥腠理、司开合的作用。卫气不达体表,则其温养体表之功能不足,临床可见畏寒肢冷等。荣气与血共行脉中,有和调五脏、洒陈六腑、灌溉全身的作用。若荣气不足或运行受阻,失其滋养之力,则脏腑不濡,七窍失灵,筋脉失养,肌肤枯槁不荣。宗气积于胸中,走息道以行呼吸,贯心脉以行气血。宗气不到,则周身气血运行停滞,以致出现肢体失养而痿废不用,或成气血闭塞不通的痹证。此条简要地说明了卫气、荣气、宗气功能失调时的病理特点。

0647 凡通体之温者,阳气也。(明·张介宾《类经图翼·大宝论》)

气分阴阳。阳气具有温煦和推动脏腑生理活动的作用。张氏从《周易》中体会到元阳为造化之主,万物之生由乎阳。阳来则生,阳去则死。用于医学,则人之阳气为性命之本,得阳则生,失阳则死。据此,人体生命的发生、延续,各系统生理功能的正常进行,如肌肉骨骼运动,脏腑功能,气血津液运行,物质代谢,以及人之体温、呼吸、心跳、思维等所有功能活动和生命现象,都归属于阳气的作用。通体指全身,“通体之温”则泛指整个人体的生命活动,皆有赖于阳气的主持。

0648 卫气者,本于命门,达于三焦。以温分肉、筋骨、皮肤,剽悍滑疾而无所束者。(清·周学海《读医随笔·气血精神论》)

卫气由水谷之悍气所化生,具有护卫人体的作用。卫气的盛衰不仅与脾胃化生的水谷精微有关,还关乎先天禀赋。故周氏认为,卫气“本于命门”,通过三焦流行于全身,以温煦、充养机体,使全身温暖,皮肤柔润,肌肉壮实,腠理致密,此外,卫气还能调节腠理的开合,以控制汗液的排泄。参见0650条。

0649 卫气者,出其悍气之剽疾,而先行于四末分肉皮肤之间而不休者也。(《灵枢·邪客》)

卫气是散布脉外的气,因其具有卫护人体的作用而得名。卫气与营气相对,营属阴而卫属阳,故又称“卫阳”。卫气具有三方面的功能:一是护卫肌表,防御外邪入侵;二是温养脏腑、肌肉,起昼行于阳、夜行于阴的调节作用;三是控制腠理的开合、汗液的排泄,以维持体温的相对恒定。养生保健,当使卫气和调。卫气充则周身温暖,皮肤柔润,肌肉壮实,腠理致密,正气强盛而不易感受外邪;卫气虚者,常易感受外邪而得病,或时有体虚自汗、形寒、肢冷等。

0650 卫气者,所以温分肉,充皮肤,肥腠理,司开合者也。(《灵枢·本脏》)

卫气行于脉外,内通脏腑,外达肌肤、汗孔,遍布全身。卫,即保卫之意。卫气具有卫护肌表,抵御外邪入侵的功能。卫气虚弱者,防御外邪的能力下降,常易罹病。卫气还能内煦脏腑,外温肌肉、皮毛。若卫气不足,温煦作用减弱,可见恶寒等症。卫气运行受阻,郁而化热,又可出现热象。此外,汗孔的开合,汗液的排泄,也由卫气调节控制。若卫气虚,固摄无力,可令自汗;若卫阳被遏,又可见无汗。总之,卫气的正常与否,直接关系到人体的健康。“开合”一作“关阖”,门关、门阖之谓,指人体的外表部分,为卫气所“司”(管理),正说明卫气在防御方面的重要性。

0651 卫气虚则多汗,营血虚则无汗。(清·程文囿《医述·汗》)

卫气能调节腠理开合,主持汗液排泄。如卫气虚损,不能固密肌表,津液外泄,故见多汗。卫气虚而多汗,多兼见畏寒神疲乏力等,且易于感冒。津液渗于脉内,合于营气,即成血液,是谓“津血同源”。如营血虚损,津液不足,则作汗之源匮乏而无汗,亦《内经》“夺血者无汗”之旨。营血虚者,平素皮肤失于润泽而多干燥作痒。外感表证,汗之无汗,以致表邪不得外解,治当在解表的同时滋阴养血,以充汗源。

0652 卫行脉外而内交于营,营行脉中而外交于卫。营卫调和,是谓平人。(清·黄元御《伤寒悬解·太阳经上篇》)

卫气在脉外循行且与营气相交,营气在脉中循行又与卫气相护。营气和卫气调和,才是正常人应有的生理现象。营气和卫气,都以水谷精气为其主要的物质来源,但在性质、分布和功能上,营气性精专,行于脉中,具有化生血液,营养周身之功,卫气性剽疾滑利,行于脉外,具有温养脏腑、护卫体表之能。营主内守而属于阴,卫主外卫而属于阳,二者之间的运行必须协调,不失其常,才能发挥正常的生理作用。营卫是互相为用的,营行脉中并非脉外无营,卫行脉外并非脉内无卫,营中有卫,卫中有营,分之则二,合之则一。故《医门法律·明营卫之法》云:“营卫同行经脉中,阴自在内为阳之守,阳自在外为阴之护,所谓并行不悖也。”

0653 卫者,水谷之悍气也。(《素问·痹论》:“~其气剽疾滑利,不能入于脉也,故循皮肤之中,分肉之间,熏于肓膜,散于胸腹。”)

详见0650条。

0654 女人以血为主,血旺则经调而子嗣。(明·张介宾《景岳全书·经脉诸脏病因》)

经血依时而下是女子重要的生理特点,故妇女以血为主、为用。气血和调,则月经正常,容易受孕。参见0656条。

0655 女子以肝为先天。(清·叶桂《临证指南医案·调经》秦天一按)

肾为先天之本,已是至理,男女皆无例外。然而女子有其特殊的生理病理表现,如月经、胎孕,以及情思易结等。《素问·上古天真论》指出女子月事、胎孕关乎冲任二脉。冲脉为血海,血海充盛则月事按时以下;任脉为阴脉之海,总任一身阴经之脉气,又主妊养胞胎,其关键总在于阴血。“八脉隶于肝肾”,肝主藏血,故冲任二脉与肝关系尤密。肝性喜条达疏泄,而女子情愫易结,喜悲善怒,极易导致肝郁,而有胁腹胀痛、月经失调等病。故举凡女子月经不调、胸胁胀痛、烦躁抑郁、不孕等证,临床多从肝论治,如四物汤之养肝血以调经、逍遥散之疏肝解郁等,每能获效。“女子以肝为先天”这一论点,是建立在大量临床实践基础上的,对妇科病证的治疗有较大的指导意义。

0656 女子属阴,以血为本。(清·叶桂《临证指南医案·调经》秦天一按)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阴阳者,血气之男女也。”以男女分阴阳,则男为阳,女为阴;以血气分阴阳,则气为阳,血为阴。所以说女子属阴而与血的关系尤为密切。从女子的生理、病理情况言,经血按月而下是女性的生理特征之一,关乎生长发育及胎孕等事,所以妇科治法首重调经。冲脉为血海。经血之行,本乎冲脉。冲脉之血,来自五脏六腑,由脾胃水谷之气化生而成;而心主血,肝藏血,脾统血,三脏有病均可导致月经异常,或闭止不行,或崩漏难止,故对妇科病证的治疗,往往偏重于心、肝、脾三脏。

0657 天癸者,阴精也。(明·马莳《素问注证发微·上古天真论》:“~盖肾属水,癸亦属水,由先天之气蓄极而生,故谓阴精为天癸也。”)

癸属水,肾在五行也属水,天癸实际是指一种物质,来源于父母的先天精气,在肾气的作用下,能促进人体生长发育和生殖功能。天癸的成熟与衰竭,在女子是月经来潮与绝经的前提条件,在男子则表现为生殖之精的多寡。以天干言,壬癸属水而癸为阴水,故天一所生之癸水,为阴水。以脏腑言,肾为水脏,为阴中之少阴,所藏之精为阴精。以物质言,天癸与精、血密切相关,亦属阴。张介宾《类经·藏象类》说:“天癸,此先圣命名之精而诸贤所未察者,其在人身,是为元阴。”“男女真阴,皆称天癸,精乃溢泻。”故天癸实际是与生长发育生殖功能密切相关的属于阴精的一种物质,男女均有。前辈医家多有误指天癸为月经者,张、马两氏之言对明确天癸的概念和作用作出了重要的贡献。

0658 元气即火,火即元气。此火乃人生命之源。食由胃入小肠,全仗元气蒸化,元气足则食易化,元气虚则食难化。(清·王清任《医林改错·脏腑记叙》)

元气为肾中先天精气所化生,并由脾胃摄入之水谷精气不断滋生培育。元气是人体最基本、最重要的气,是人体生命的原动力,故名之为生命之源。元气通过三焦敷布全身,温煦、激发所有脏腑、经络等组织器官,促进人体的生长发育。因此,饮食由胃受纳以至转输入小肠消化吸收、泌别清浊的全过程,都有赖下焦元气的蒸腾、温煦和气化。元气充足,则温煦推动力强,水谷得以顺利消化。而元气虚衰不足,则食饮难化。此处将生理功能障碍的许多疾病都归之于元气虚衰不足,并以气虚立论予以诊治,如治半身不遂、瘫痪、抽风、难产等症概以补益元气为法,或将补气与活血同用,正体现了元气乃生命之源的思想。

0659 元气……视之不见,求之不得,附于气血之内,宰乎气血之先。(清·徐大椿《医学源流论·元气存亡论》)

元气是人体最根本、最重要的气,是人体生命活动的原动力。人体的生长发育,各脏腑、经络等组织器官的生理活动等,均离不开元气的激发、推动作用。因元气无形而动,附存于气血津液,周行全身,无处不到,故说元气“视之不见,附于气血之内”。由于气能生血行血,而元气又为诸气之本,故又说元气“宰乎气血之先”。这对治疗危重病症和疑难疾患均有启迪意义。

0660 无形之阳基于有形之阴,血行原藉乎气行,气行亦资乎血行,盖血能载气以行也。(清·石芾南《医原·女科论》)

根据阴阳学说的理论,阴阳双方既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无形的阳,必须依附有形的阴,以阴作为基础,才能存在。否则阳就飘浮涣散无所归。以气血分阴阳,则血属阴,气属阳。血的运行凭借气的推动,即所谓“气能行血”“气行则血行”。如果气的功能受阻,如气虚、气滞,可引起血行不利,甚至血瘀。故临床治疗瘀血,在运用活血化瘀药的同时,往往配以行气之品。此外,气的运行也有赖于血的运载,因为无形之气必须依存有形之血,并不断地从血中获取营养,即所谓“气存血中”“血为气母”。气不能离开血而存在,临床上常见各种原因导致大出血时,气亦常随之逸失,即所谓“气随血脱”。

0661 五谷之津液和合而为膏者,内渗入于骨空,补益脑髓。(《灵枢·五癃津液别》)

五谷泛指一切饮食物,其所化生的津液,和合而成为黏稠的脂膏,内渗入于骨空之中,可以补脑益髓。津液为人体一切正常水液的总称,其中清稀者为津,稠浊者为液。这里所言“津液”,显然是指偏重于富含营养、质地较黏稠、流动性较小的“液”。藏居于“骨空”的骨髓、脊髓、脑髓等“膏者”,具有养骨、强腰、益脑之功。《灵枢·五癃津液别》接着指出:“阴阳不和,则使液溢而下流于阴,髓液皆减而下,下过度则虚,虚故腰背痛而胫痠。”提示阴阳逆乱,房事过度,津液自下窍过度流泄,会使髓液减少,身体虚弱,以致腰脊疼痛,足胫酸软。

0662 五脏元真通畅,人即安和。(东汉·张机《金匮要略·脏腑经络先后病脉证》)

元真指元气或真气,是人体生命活动的原动力。由肾中精气、脾胃运化而来的水谷精气和肺吸入的清气所组成,通过三焦,流行于全身,内至五脏六腑,外达肌肤腠理。脏腑经络元气充足而畅达无阻,则人体生命活动旺盛,机体的素质强健,人就安然平和,不为外邪所侵袭。一旦脏腑真气虚弱,营卫之气不利,邪气便能乘虚而入,危害人体,导致疾病的发生。

0663 中焦亦并胃中,出上焦之后,此所受气者,泌糟粕,蒸津液,化其精微,上注于肺脉,乃化而为血。(《灵枢·营卫生会》)

中焦在上焦之下,为脾胃所在之地,其所受纳的水谷精气,经过脾胃的消化吸收,包括分清别浊,取精去粗,蒸化津液,向上传注到肺脉,通过肺气的作用,而生成血液营气,以供养全身,维持正常的生命活动。此条明确概括了血液的生成过程,脾胃运化的水谷精微、津液是化生血液的主要资源,肺气参与了血液的生成。其中脾胃的作用尤为重要,故称脾胃为气血生化之源。后世有关营血的论述皆本于此。

0664 中焦受气取汁,变化而赤,是谓血。(《灵枢·决气》)

血主要由营气和津液组成。营气和津液都由中焦脾胃对饮食物进行消化、吸收所生成,二者经过变化而成为红色的血。关于血液化生的过程,《灵枢·营卫生会》《灵枢·痈疽》均有详细的论述。要言之,脾胃运化而来的水谷精气与津液,渗入孙脉,经过生理变化作用,乃化为血,行于脉中,奉养周身。显而易见,在这个过程中,中焦脾胃是血液的“生化之源”。脾胃功能失常,可引起化源匮乏。因此,血虚的病证主要从调理脾胃着手。

0665 《内经》一书,唯以血气流通为贵。(金·张从正《儒门事亲·凡在下者皆可下式》)

《内经》十分强调人身血气流通的重要性,如《素问·至真要大论》指出:“疏其血气,令其调达,而致和平。”《素问·调经论》也说:“血气不和,百病乃变化而生。”其他篇章也有类似的论述。血气流通之说无疑是十分正确和重要的,但作为医学渊薮的《内经》并非仅仅强调于此。作为攻下派代表的张子和,为给自身理论找根据而作是说,后人应该予以理解。

0666 水谷入于口,输于肠胃,其液别为五。天寒衣薄则为溺与气,天热衣厚则为汗,悲哀气并则为泣,中热胃缓则为唾。(《灵枢·五癃津液别》)

水谷进入口中,输送到肠胃,其中的液体分为五种:天寒衣薄,多化为尿与气;暑天衣厚,化为汗液排出体外;情绪悲哀,化为泪;中焦阳气蒸腾,胃气和缓,多化为唾。津液是人体一切正常水液的总称,包括各脏腑形体官窍的内在液体及其正常的分泌物,是构成人体和维持生命活动的基本物质之一。《黄帝内经》有五脏化五液的理论,即心在液为汗,肺在液为涕,肝在液为泪,脾在液为涎,肾在液为唾。然五液均由饮食水谷所化生,其间尤与脾胃功能为主导的水液代谢有关。

0667 气与水本属一家,治气即是治水,治水即是治气。(清·唐宗海《血证论·阴阳水火气血论》)

气无形,主动属阳;水有质,主静属阴。水即津液。津液的生成、输布和排泄,全赖于气的升降出入运动和气化作用。气在体内不仅附着于血液,而且依附于津液,从这一意义上说,“气与水本属一家”。在临床上,如水肿、湿浊、痰饮等水病,往往同时需要治气。益气利水、行气化湿、通阳消饮等法,是治疗水湿内停的常用方法。同样,某些因水导致的气病也可从治水入手。如治疗“湿胜阳微”之证,利小便可去湿,湿去则阳气不致阻滞而自通。“治气即是治水,治水即是治气”,正言简意赅地概括了这一类治疗方法。

0668 气与血两相维附。气不得血,则散而无统;血不得气,则凝而不流。(清·张璐《张氏医通·诸血门》)

气之与血,互相依存,两相维附。气无形而动,活力很强,易于逸脱,须依附于有形之血而存于体内,故说“血为气母”。临床见大量失血的患者,其气亦常随之而脱。治宜在补血之外,酌加益气之品。血属阴而主静,血液的运行有赖于无形之气的推动。气行则血行,气虚或气滞均可导致血行不畅。据此,临床治疗血瘀、血逆之证,常配用补气、行气及降气之品。

0669 气与血,犹水也,盛则流畅,少则壅滞。故气血不虚则不滞,既虚则鲜有不滞者,所以作痛。(清·顾金寿《重订灵兰要览·胁痛》)

一般认为气血瘀滞多属实证,此条则强调也有因虚而致气血瘀阻不畅的,于临床颇有启迪。气血之运行,犹如水液之流动,水盛则易流畅,水少则易阻滞。若气血充盈,则畅行不滞;气血虚少,则瘀滞不通。如杂病中见疼痛一症,因气滞血瘀、不通则痛者固多,而因气血虚衰而致不通者,亦复不少。治疗上,瘀滞者当行气活血以通之,虚衰者当益气养血以补之,二者截然不同。

0670 气之与火,一理而已,动静之变,反化为二。(明·戴思恭《金匮钩玄·气属阳动作火论》)

人体之气具有温煦脏腑组织、推动和促进生理功能活动的作用。人体的生理之气,中医学称之为“少火”。但是,如气动亢盛,功能活动过于亢奋,机体代谢呈亢进状态,即会出现种种火热征象,成为病理因素,中医学称之为“壮火”,亦即朱丹溪所说“气有余便是火”。从这一意义上说,“气之与火,一理而已”。气的生理状态谓之“静”,气的过亢状态谓之“动”。静者即言其为“气”,动者便称其为“火”。从这一意义上说,“动静之变,反化为二”。

0671 气之不得无行也,如水之流,如日月之行不休。(《灵枢·脉度》)

人体之气的流行如江河泻地,日月经天,无止无息。气的畅行无阻,使机体各部保持正常的联系,获得必需的营养,进行正常的活动。水之流行,泾清渭浊,判然不紊,否则漫溢泛滥,可成灾变;日月之运,幽显既位,寒暑弛张,否则四时失序,昼夜无分。同样道理,人体之气的运行,升降出入,权衡以平,否则气机逆乱,百病丛生。如气行受阻,可出现闷、胀、痛等临床表现,由于气与血、津液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气行不畅又可致血瘀、痰饮、水肿等病变。可见,气的运行是生命活动的保证,一刻不能停止,气行失常,是病理变化的依据。

0672 气之在人,和则为正气,不和则为邪气。(明·张介宾《类经·疾病类》)

详见0683条。

0673 气中有血,血中有气,气与血不可须臾相离,乃阴阳互根,自然之理也。(元·滑寿《难经本义》)

气与血的生成,都有赖于水谷精微和肾中精气,故气血是同源的。气可行血,血能载气。气无血依附,则飘浮不定而无所归;血无气温煦、推动,则凝聚壅塞而不流行。气不足,则生血、摄血功能失常,以致血虚、失血。若失血太多,气也将随之脱逸。因此气血二者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维系,互根依存,不可须臾分离。气与血如此密切的关系,符合阴阳互根的道理。参见0668条。

0674 气化则物生,气变则物易。(金·刘完素《素问玄机原病式·六气为病》)

气化是由气的运动而产生的变化。气化是萌生事物的根源,气化形式一旦更改,事物就发生变易。参见0693条。

0675 气化则精生,味和则形长。(唐·王冰《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注)

气属阳,精属阴。气无形,精有形。有形之精赖无形之气所化生,例如水谷之气可化生精血津液。饮食五味经过人体消化吸收,可以充养形体,但若五味太过,则又可反伤形体。王冰提出的“味和说”,强调只有合理的饮食方能有助于形体的长养。从饮食物的气味分阴阳而言,则气属阳,味属阴,气味可化生阴精,阴精能滋养形体。

0676 气化者,三焦为元气之使,乃水中之火,根于肾,际于肺,升降于脾。(清·杨时泰《本草述钩元·人尿》)

气化,是指通过气的运动而产生的各种变化。所谓各种变化,即指精、气、血、津液各自的新陈代谢及其相互转化过程。三焦气化,多指人体水液代谢过程中上焦肺气、中焦脾气、下焦肾气气化功能的总和。三焦又为人体水液与元气运行的通道,即《素问·灵兰秘典论》所言:“三焦者,决渎之官,水道出焉。”三焦气化之中,肾气,也即元气,为其根本,故云“三焦为元气之使”。就其对水液代谢的作用而言,肾之阳气作用最为关键,肾为“水脏”,故云其为“水中之火”。元气根于肾,通过三焦而布达全身,并总司人体水液代谢。肺主通调水道,通过肺气的宣发肃降,对人体的水液代谢发挥着疏通与调节作用,“肺为水之上源”。脾主运化水液,脾居中焦,中焦为气机升降之枢。可见,人体的水液代谢是以肾的气化为基础,以肺的宣降为动力,以脾胃的升降为枢纽,以三焦为通道,与诸多脏腑密切协调完成。因此,若由于各种原因影响人体的水液代谢,而见痰饮、水肿等病症,其治疗亦多从脾、肺、肾三脏入手。故《景岳全书·肿胀》曰:“凡水肿等证,乃肺脾肾三焦相干之病。盖水为至阴,故本在肾;水化为气,故其标在肺;水唯畏土,故其制在脾。”

0677 气为火之舟楫。(明·吴有性《温疫论·服寒剂反热》)

气有余便是火,气行受阻,壅郁生火,火之根源在于气。火赖气运,气好比船桨,火犹如船载之物,舟楫行,则所载之物随之行。气升火亦升,气降火亦降,气行火亦行。故对于气郁之火,当以宣通气机为主,行气、导气以息火、散火。如遇气火上冲之证,降气便可以降火,而不可以简单地治以寒药,寒药入则阳气滞,气愈结火愈盛。若不明气与火之间的关系,则难治气郁之火。

0678 气为血帅,调经必先理气。(清·沈又彭《沈氏女科辑要·月事不调》王士雄按)

气为阳,有推动、温煦作用;血为阴,是人体的物质基础。气行则血行,气虚则血虚,气滞则血滞,所以气为血之统帅。妇女以血为本,月经以血为用,经血之调依赖于真气充足、气机条畅。气血和调方能使月经按期来潮,而无超前、落后、痛经之虞。因此,疏理气机,当为调治月经病的首务。参见0668条。

0679 气为血行,血为气配,阴阳相维,循环无端。(明·张介宾《质疑录·论中风半身不遂在左属血在右属气》)

气属于阳,血属于阴。“气主煦之,血主濡之”(《难经·二十二难》)。气为血帅,血为气母。血不能自行,有赖于气的推动。气行则血行,气滞则血瘀。由于气的活力很强,易于逸脱,气必须依附于血和津液等液态物质相配而存在于体内,故有“血能载气”之说。阳气与阴血,相互维系,相互依存,前者推动后者,后者载运前者。气血运行于经脉之中,循流不息,首尾相贯,如环无端。

0680 气为阳宜降,血为阴宜升,一升一降,无有偏胜,是谓平人。(元·朱震亨《局方发挥》)

以气血分阴阳,则气属阳,血属阴。阳气主升,升已则降;阴血主降,降已则升。在上者以降为宜,在下者以升为当,如此才能维持气血升降和调。若阳气升而不降,必致阳气升动太过。如肝之阳气升之太过,降之不及,会出现面红目赤、头胀头痛、急躁易怒等症。若阴血降而不升,必致阴血不能升腾。如心血因气虚失于推动而不能上行,则出现面色不荣、头晕、目眩、健忘等症。气属阳主升而宜降,血属阴主降而宜升。“一升一降,无有偏胜”,才是气血和调、阴阳和泰的“平人”之象。诚如《素问·六微旨大论》所言:“升已而降,降者谓天;降已而升,升者谓地。天气下降,气流于地;地气上升,气腾于天。故高下相召,升降相因,而变作矣。”《类经·运气类》对此解释说:“上者必降,下者必升,此天运循环之道也。阳必召阴,阴必召阳,此阴阳配合之理也。”

0681 气为重,血为轻,故血有不足可以渐生,若气不立即死矣。(清·高世栻《医学真传·气血》)

气与血俱是生命所必需的最基本的物质。两相比较,气在人身尤占主导地位。血不足,或暂时流失,只要元气尚存,还可通过治疗和调养,逐渐得到充复;而一旦元气亡脱,则难以收复,生机便息。因此,古人重气更甚于重血。《难经·八难》云:“气者,人之根本也。”人的一切生命活动,一刻也离不开气的推动、温煦、营养、固摄、气化和防御等作用。“人之有生,全赖此气”(《类经·摄生类》)。在临床上,这种认识也始终贯穿于治疗中。以调气为先,调血次之。如治气血并脱之证,多以益气为急务,常用独参汤、参附汤等。

0682 气以成形,气聚则形存,气散则形亡。(清·喻昌《医门法律·大气论》)

天地万物,均由气所化生。气有两种状态:一是弥散而剧烈运动着的、细小而难以察知的状态,称为“无形之气”;另一是弥散之气凝集而成的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体,称为“有形之质”。习惯上把弥散状态的气称为“气”,把有形质的实体称为“形”。有形之物亦由无形之气凝聚而成,故说“气以成形,气聚则形存,气散则形亡”。就人体而言,“天地合气,命之曰人”(《素问·宝命全形论》),人亦是由天地之气相合而成的。气是构成人体和维持生命活动的基本物质。人体之气一旦耗竭或散脱,也就命终形亡。参见0632条。

0683 气失其和,则为邪气;气得其和,则为正气。(清·喻昌《医门法律·先哲格言》)

此条说明气的运行与健康的关系。凡有害于健康而致人于病的因素,不问其自外而入或由内而生,都是邪气。“气失其和”所产生的为邪气,是体内气机升降运行失常而影响健康的因素。“气得其和”所产生的为正气,是体内气机升降运行正常而有利于健康的物质。《素问·经脉别论》曰:“勇者气行则已,怯者则着而为病也。”说明气运行通畅则无病,气留而不行,或不行常道,则为病。所以在养生、治疗中都应以气机和畅为要。以此理论指导养生,则如气功之注重气的周流贯注;以此理论指导治疗,则着重调和气血,以通畅五脏元真。

0684 气主呴之,血主濡之。(《难经·二十二难》)

呴(xǔ),嘘气,引申为滋养化育。气为阳,脏腑、经络、组织器官的正常生理活动及体温的维持,都要依赖于气的温煦作用,故曰“气主呴之”。血为阴,运行不息,对全身各部分起着营养和滋润的作用,故曰“血主濡之”。气与血的功能互不相同,但二者又存在着紧密的联系,都是人体生命活动不可或缺的物质。参见0679条。

0685 气合而有形,因变以正名。(《素问·六节藏象论》)

气是构成自然界万物的基本物质,天地阴阳之气相合而化生万物。阴阳之气变化多端,故自然界万物的形态各异。前人根据事物不同的形态,确定不同的名称。了解各种名称,有助于人们认识纷繁的事物。就医学而言,邪气侵犯人体,而产生病证,亦即病形,据邪气所客之脏的不同,而有不同的病名。《灵枢·顺气一日分为四时》云:“气合而有形,得脏而有名。”在长期的医疗实践中,医生便是根据疾病的临床表现,剖析病机,确定出种种病名的。

0686 气犹火也,水谷犹薪也,火大则能化薪,薪多则益能生火。(清·周学海《读医随笔·气血精神论》)

火由薪燃,薪由火化。人体的元气与水谷之间的关系,就好比火与薪。元气充足,脏腑功能旺盛,便能充分地消化、吸收水谷;饮食水谷丰富,人体源源不断地得到营养物质,可以不断地保持元气充足。如元气虚弱,则饮食虽丰,精微也难以充分吸收。而元气虽盛,但水谷量少质差,亦难以保证元气长盛不衰。所以,要长久地维持活泼的生机,既要具备旺盛的元气,又要有营养丰富的食物。

0687 气即无形之血,血即有形之气。(清·吴澄《不居集》)

详见0673、0679条。

0688 气者,一身之主。内无七情所伤,外无寒暑所犯,则一气周流,百骸疏畅。如有七情所干,寒暑所犯,则疾病生焉。(清·李鉩《医学传心录·气有九论》)

气是构成人体和维持生命的最基本物质,有气则生,无气则死。气充溢于全身,周流于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顺畅无阻,则机体康健。一旦情志过度,寒暑干犯,致使气机失常。如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惊则气乱、思则气结,以及寒则气收、炅则气泄之类即是。故《素问·举痛论》有“百病生于气”之说。所以要维持机体的健康,就必须避免这类干扰气机的因素,使气得以畅流周身。

0689 气者,人之根本也。(《难经·八难》:“~根绝则茎叶枯矣。”)

气,此指肾中所藏元气,亦即元阳、元阴之气。肾为先天之本,肾中元气,关系到整个人体的生命活动,是生命活动的基础,为“五脏六腑之本,十二经脉之根,呼吸之门,三焦之原”(《难经·八难》),是为真元之气。元气强盛,则根本坚固,生命力旺盛;元气衰竭,则茎叶枯萎,脏腑经脉、组织器官皆受损害,生命力减弱。元气之于人体,犹根本之于枝叶。根本犹在,虽枝叶尽失,仍有抽条繁茂之日。根本一失,便大势去矣。

0690 气者,血之帅也。气行则血行,气止则血止。(南宋·杨士瀛《仁斋直指方论·血荣气卫论》)

气和血,是构成人体和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基本物质。气具有活力很强的不断运动的特性,对人体生命活动具有推动和温煦等作用。血属于阴而主静,在脉管中运行不息,流布于全身,环周不休,主要依赖于气的推动作用。气运行,血亦随之运行;气行慢,血行亦慢;气行若止,则血亦停而不行。可见,气为血之统帅。然而完整地说,“气为血之帅”还当包括气能生血、气能摄血等功能。血的形成,离不开气的生化作用,血在脉中正常运行而不溢出脉外,依赖气的固摄作用。因此,“气为血之帅”,是对气能行血、生血、摄血三大功能的概括。

0691 气者,形之主,神之母,三才之本,万物之元,道之变也。(金·刘完素《素问玄机原病式·六气为病》)

三才,指天、地、人。气是形体的主宰,精神的基础,三才的根本,万物的起源,自然变化的根据。没有气及其运动,就没有万物的生、长、化、收、藏等变化。参见0693条。

0692 气非血不运,血非气不运。(清·高世栻《医学真传·气血》:“人之一身,皆气血之所循行。~”)

此条一脱历来所称“气为血帅”“气行则血行”之旧窠,很有新意和深意。说明气血的运行并不只是以气为主,以血为依附,而是互相依存的辨证关系。《灵枢·终始》有“血脉闭塞,气无所行”之论,《素问·玉机真藏论》有“脉道不通,气不往来”之说,均可作为此条的注脚,与“气行则血行”一起认识,就不致偏颇。临床上气滞与血瘀往往同时存在,气虚与血虚一般同时出现。因此在行气中佐以活血之品,在活血中加入理气之药,采用气血同治、气血双补的方法,亦早成治疗规律。唯有辩证地认识气与血的关系,治疗方能切中肯綮。

0693 气始而生化,气散而有形,气布而蕃育,气终而象变,其致一也。(《素问·五常政大论》)

古代元气论认为,气是运动不息的物质,是组成万物的本原。自然界的一切生生化化,发展变更,都有赖于运动着的气推动和激发。所以说,万物之气在其开始阶段,便具有生化之功。其气散于万物则成一定形态,即有形之物由无形之气集聚而成。由于气的布化,万物方能发育、生殖、繁茂。气化的终止,万物的形象便发生变更。由此可见,万物的始终与气化的过程是一致的。张介宾《类经》对此条的注释较为中肯:“始者肇其生机,散者散于万物,布者布其茂盛,终者收其成功。此言万物之始终布散,本同一气,及其生化成熟,乃各有厚薄、少多之异也。”

0694 气甚即物壮,气弱即物衰,气正即物和,气乱即物病,气绝即物死。(金·刘完素《素问玄机原病式·六气为病》)

气为万物之本,万物的生成和变化,取决于气的盛衰和运动。气始化则物萌生,气充足则物壮大,气虚弱则物衰退,气正常则物平和,气紊乱则物乖违,气断绝则物死亡。人为万物之一。生、长、壮、老、病、死的人生过程,也是气的运动变化过程。故《难经·八难》说:“气者,人之根本也。”人体之气充沛,则生长、发育正常,生机旺盛;升降出入顺畅,则各种生理活动和谐,机体健康。人体许多生理现象与病理过程,都可从气的充沛与否、运行协调与否来加以解释。如果气机衰竭,则生命也就终止了。

0695 气相得则和,不相得则病。(《素问·五运行大论》)

运气学说中,以每年轮值的客气六步,分别加在年年不变的主气六步之上,两相比较。凡客主之气呈五行相生,或客主同气,便是相得,相得则气候平和,身体康健;如果客主之气呈五行相克,便是不相得,于是就气候反常,百病丛生。可见气的运行有规律可循,气运正常,则春夏秋冬,风调雨顺,失其常度,则可成灾。人体之气运行不息,不失法度,则身强体健;倘若气运逆乱,则病从中来。正如张介宾所云:“气之在人,和则为正气,不和则为邪气。”(《类经·疾病类》)参见0683条。

0696 气能生血,血能藏气。(清·周学海《读医随笔·气能生血血能藏气》)

血主要由营气和津液组成。营气和津液由水谷精微化生而来。从饮食物到血的形成,主要依靠脾、胃、肠、心、肺等脏腑之气的气化作用,因此说气能生血。所谓血能藏气,是指无形之气依附于有形之血,并有赖于血的濡养,靠血的运载流布于周身而不散逸。气与血相互依存,相互为用,在生理上不可分割,在病理上又互相影响。如气旺则生血功能强,血液充盈;气虚则生血功能减弱,可导致血虚。血液充盈,则气有所依,气有所养;血虚则往往可导致气虚。大失血时,气随血脱是常见的病理现象。无论是养生还是治病,气血之间的密切关系是绝对不可以忽视的。

0697 气常有余,血常不足。(元·朱震亨《格致余论·阳有余阴不足论》)

朱震亨对人体阴阳的基本观点是“阳有余阴不足”。他认为即使在生理状态下,人体就存在着“阳常有余,阴常不足”“气常有余,血常不足”的状况。这是朱氏运用“天人相应”理论,通过分析天地、日月、阴阳以及观察人体生命发生发展的过程而提出的论点。以天地、日月而论,天大于地,“人受天地之气以生,天之阳气为气,地之阴气为血,故气常有余,血常不足”。日明于月,“人身之阴气,其消长视月之盈缺”,故见阳常有余,阴常不足。《格致余论·阳有余阴不足论》还说:“男子六十四岁而精绝,女子四十九岁而经断。夫以阴气之成,止供给得三十年之视听言动,已先亏矣。”更为重要的是:“人之情欲无涯,此难成易亏之阴气,若之何而可以供给也。”可见朱氏拳拳寓意的是对阴精阴血的保护,而所谓“气(阳)常有余”,也并非言人身真阳之气有余,而可肆意攻伐,实是指亢动的相火有余,应予抑制。正如他在《格致余论·张子和攻击注论》中所说:“阴易乏,阳易亢,攻击宜详审,正气须保护。”

0698 气清则神畅,气浊则神昏,气乱则神劳,气衰则神去。(清·尤乘《寿世青编·养神气铭》)

气是构成人体的基本元素,也是维持生机的根本物质。神是生命活力的集中概括。气以神为用,神以气为质。气的盛衰以及气机的升降调畅与否直接关系到神的正常与否。神与气相伍是健康的象征,故气清则神畅,气盛则神旺;反之,气浊则神昏,气衰则神病,气绝则神亡。因此,养神必先养气,调神必当调气。参见0700条。

0699 气聚则生,气散则死。然则,死生在气,而气本于精。(明·张介宾《类经·藏象类》)

万物都是由气构成。气是一种极其细微的物质,由于它弥散细小,又不断处于运动状态,一般很难察觉,故称之为无形。然而一切有形物体皆由无形之气变化凝聚而成。中医学说则用于阐释人体的生存,如《素问·宝命全形论》所言“人以天地之气生”,气聚成形而有生命,一旦元气散败,则生命亡失。因此张氏反复强调“人之有生,全赖此气”。由于元气化生于元精,元精充盛则元气强盛,元精为元气之根,故又说“死生在气,而气本精”。张氏以补虚益损称誉医林,创有“精中生气”“生气于精”的治虚方法,寓补气益气于填养精血诸法中,阐明了精与气的密切关系和相互为用。

0700 气聚精盈则神王,气散精衰则神去。(明·张介宾《类经·运气类》:“人生之本,精与气耳,精能生气,气亦生精,~”)

气聚,即元气积聚。精盈,主要指肾精充盈。气与精同为人体生命活动的重要物质基础,气可化精,精可化气,精气互根互用。神气是人体精神、思维、意识的反映,主宰生命活动。神以精气为基础。因此,元气满聚,肾精充盈,则神气旺盛,全身脏腑、经络及精神活动正常;元气耗散,肾精衰弱,则神失所养,精神涣散,全身功能活动处于衰败状态。张氏论医治病,尤重人体精气。认为命门所藏元精、元气为化生脏腑精气之根本,五脏之阴气非此不能滋,五脏之阳气非此不能发,机体正常的生命活动唯以精气充盈为基础。精气亏衰不足,则脏腑衰而精神败,故须尽心于精气的培养,勿使稍有耗损。

0701 升降出入者,天地之体用,万物之橐籥,百病之纲领,生死之枢机也。(清·周学海《读医随笔·升降出入论》)

中国古代哲学认为,天地万物都是由气这种基本物质所构成,升降出入是气机运动的基本形式。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雨,春夏秋冬阴阳之气的消长盛衰,万物的生长化收藏,都是气之升降出入变化的结果。中医学认为,在人体中,脏腑经络的功能活动都有赖于气的升降出入。如脾主升清,胃主降浊,概括了胃肠对饮食的消化和输泄过程;肺主宣发和肃降,说明了肺的呼吸功能等。既然气的升降出入运动是人的正常生理活动的基础,那么升降出入的失调便是众多疾病的病因。诸如气机阻滞、气机厥逆、气虚下陷、气逆上冲等,以及由此而引起的血行紊乱、痰饮内停、脏腑功能失调等,都是临床常见的病理现象。气的升降出入运动一旦停止,也就意味着生命活动的终止。

0702 升降者,里气与里气相回旋之道也;出入者,里气与外气相交接之道也。(清·周学海《读医随笔·升降出入论》)

升降出入是人体气机运动的基本形式,也是人体生命活动的根本体现。气的升降出入运动一旦止息,也就意味生命活动的终止而死亡。此条上下两句,当属修辞学上的互文见义,意为升降出入是里气与里气相回旋以及里气与外气相交接之道。举例来说,肺的呼吸运动,呼气为出,吸气为入,虽主要体现了体内外气体的交换,但也并不能说与体内气体的回旋毫无关系。因为呼出浊气,离不开宣发;吸入清气,离不开肃降。前者为升,后者为降。升乃出的前提,降是入的保证。再如人体的消化功能,脾主升清,胃主降浊,脾升胃降概括了整个机体对饮食水谷的消化、吸收、输布和排泄的全过程。清气得以升而吸收输布,浊气得以降而排出体外,既体现了里气与里气的回旋,又反映了里气与外气的交换。

0703 心生血,肝藏血,冲、任、督三脉俱为血海,为月信之原,而其统主则唯脾胃。(清·潘霨《女科要略·调经》)

月信,即月经。女子以血为本,血又为月经之原,血的产生和运行与人体多个脏腑、经脉密切相关。心主血脉。水谷精微通过脾的转输升清作用,上输于心肺,在肺的作用下,注于心脉化赤而变成新鲜血液。张隐庵说:“血乃中焦之汁,流溢于中以为精,奉心化赤而为血。”(《侣山堂类辨·辨血》)肝主疏泄而藏血,对血行有调节作用。血虽生于心而藏于肝,而月经之血出自胞中,与冲、任、督三脉关系尤为密切。其中督脉总督阳经气血,任脉总任阴经气血,冲脉则为“十二经脉之海”。然而,五脏六腑之血全赖脾气统摄。脾气健旺,气血旺盛,则气之固摄作用也就健全,而血液也就不会妄溢外漏。故凡治妇科经血为病,最需把握的是脾胃。

0704 巴、黄,峻利之最者,无人气以运行,则虽入腹而犹匿于纸木器中,安然不动。(清·冯兆张《冯氏锦囊秘录·锦囊治疗方论》)

人气,此指人之神气。药物进入人体,必须依靠神气的作用,才能发挥治疗效应。如果机体神气衰败,药物就难以发挥作用,即如巴豆、大黄这类性猛峻烈之药进入体内,亦似放入纸盒木箱之中,不能有所反应。这就是《内经》所谓“神不使”“功不立”。张介宾说得好:“凡治病之道,攻邪在乎针药,行药在乎神气。故治施于外,则神应于中,使之升则升,使之降则降,是其神之可使也。若以药剂治其内而脏气不应,针艾治其外而经气不应,此其神气已去而无可使矣,虽竭力治之,终成虚废已尔。”(《类经·论治类》)

0705 只要精气复得一分,便减一分病象。(清·叶桂《临证指南医案·遗精》)

精气是构成人体和维持生命活动最重要的物质,对于愈病和康复具有决定性的作用。疾病的吉凶顺逆取决于精气的盛衰存亡。正如徐大椿所说:“诊病决死生者,不视病之轻重,而视元气之存亡。”(《医学源流论·元气存亡论》)久病之人,精气消耗,各种生理活动衰退,以致病势沉重。当以顾护精气为主,或祛邪以安正,或专事培育精气。精气得以恢复,症情自然消减。

0706 生之来谓之精,两精相搏谓之神,随神往来者谓之魂,并精而出入者谓之魄。(《灵枢·本神》)

精是构成生命的基本物质。新的生命是由男女生殖之精,即父精母血结合所形成的原始物质——精生长发育而成的。神是对生命功能的概括,神以精为物质基础,又是生命力的象征。魂和魄都属精神活动范畴,魂随神而往来,受神的支配。《左传·昭公七年·孔颖达疏》,称魂的“精神性识渐有所知”,意思是精神意识逐渐成熟而产生魂。大凡做梦、幻觉、梦游等皆属于魂的活动范围。魄“并精而出入”,随着男女两精相合生成新的个体时,魄就存在,所以魄之为用一般属于人的本能动作和某些感觉,诸如耳听、目视、皮肤之痛痒感等皆属于魄的范围。魂魄必依附形体而存在,赖精气而濡养。人体五脏安和,气血旺盛,则魂安魄全,耳目聪明,感觉敏捷,动作自如,精神正常;若五脏不和,气血衰少,则魂魄不安,耳目失聪,反应迟钝,精神错乱,梦呓、幻觉等随之而生。

0707 动气,又曰原气,禀于有生之初,从无而有。(明·孙一奎《医旨绪余·命门图说》)

孙一奎认为,动气即原气,是生命的起源。动气在两肾之间,两肾为“太极之体所以立”的基础。并作了形象的比喻:“如豆子果实,出土时两瓣分开,而中间所生之根蒂,内含一点真气,以为生生不息之机。”肾间动气不仅是生命的起源,而且是维持生命的根本。“赖此动气为生生不息之根,有是动则生,无是动则呼吸绝而物化矣”。孙氏此论源于《难经·六十六难》所说:“脐下肾间动气者,人之生命也,十二经之根本也,故名曰原。”孙氏则从图像方面作了具体发挥。

0708 血乃中焦之汁,流溢于中以为精,奉心化赤而为血。(清·张志聪《侣山堂类辨·辨血》)

血的生成涉及多个脏器,是众多脏器综合作用的结果。《灵枢·营卫生会》指出:“中焦亦并胃中,出上焦之后,此所受气者,泌糟粕,蒸津液,化其精微,上注于肺脉,乃化而为血。”《灵枢·邪客》云:“营气者,泌其津液,注之于脉,化以为血。”可见生成血液的基本物质主要来源于脾胃中的水谷精微。水谷饮食,经中焦脾胃的消化吸收,生成营气津液等精微物质,再变化而赤,成为血液。总之,由水谷饮食化为血液的过程是通过脾胃的消化吸收,在心的参与下完成的。

0709 血乃水谷之精,化于脾,生于心,藏于肝,布于肺,施于肾。(明·李梴《医学入门·丹台玉案》)

血主要由营气和津液组成。脾胃将饮食物消化吸收而生成营气和津液。津液渗入脉内,在营气的作用下化而为血,因心主血属营,营为心所主,故说血生于心。生成后的血液相当部分储存于肝,由肝根据人体各部的需要进行调节。当机体活动旺盛或情绪激动时,肝脏就将储存的血液向外周输送,以供人体生理的需要。这一输送功能,既统属于心,又依赖于气。肺主一身之气,调节着全身的气机,因此血液由心向四周布散,亦有赖于肺气的敷布和调节。肾藏精,精血同源,相互资生,相互转化,血可化精,施泄于肾。此条旨在说明血之生成、运行、调节与心肝脾肺肾五脏均有密切的关系。五脏功能协调,血既能生化有源,又能发挥正常的生理效应,以维持正常的生命活动。

0710 血之与气,异名同类,虽有阴阳清浊之分,然总由水谷精微所化。(清·张璐《张氏医通·诸血门》)

气主动而有温煦、激发之功,血主静而有濡养、滋润之用,故气属阳而血属阴。气为无形,血为有形,无形为清,有形为浊。但气血均为构成人体和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物质基础,皆由水谷精微化生。气血之间,互根互用,气可生血,血能化气,从这一意义上来说,血与气“异名同类”。唯其如此,气虚每可导致血虚,而血虚则气无不虚。补气以生血、养血以益气的治法因之而为临床所习用,又因气血“总由水谷精微所化”,故治疗气虚、血虚或气血两虚之证,多注重健脾和胃,培补后天之本,以冀气血生化有源。

0711 血之源头在乎肾,气之源头在乎脾。(明·李中梓《病机沙篆·虚劳》)

血的生成虽由脾胃运化水谷化生而来,但肾藏精,肝藏血,肝肾同源。肾中精气充足,肝得所养,血有所充;肝血充盈,则精有所资,肾有所藏。同时肾中精气又可促进脾的运化生血功能。故说血的源头在肾。气有先天后天之分。肾中之精气为先天之气,来自父母,须赖后天之气不断充养。后天之气为水谷之精气,有赖于脾胃的受纳腐熟,运化转输,将饮食物中的营养物质化为水谷之精气,输布于全身。上濡清窍,内养脏腑,外充皮肉筋骨。诚如李杲《脾胃论》所说:“其气又名元气,乃先身生之精气也,非胃气不能滋之。”故说气的源头在脾。

0712 血无火不升。(明·张介宾《质疑录·论肝之补法》)

此为张氏引朱震亨语。阴血之运行,周流不息,全赖阳气,即生理之火的推动。若阳气虚损,无力推动血液的运行,加之阳虚生寒,血遇寒则凝,必致血液不得升散,而令其生理功能不能正常发挥。据此,对血虚或血瘀的治疗,常需配以助阳益气之品。“血无火不升”之说,亦可用于说明血随火升、血随气逆,以致出现吐血、咯血、衄血,甚者中风薄厥的病理机制。既然血升太过由于火盛或阳气的升动太过,治疗自当以清火、降气为主。

0713 血气已和,营卫已通,五脏已成,神气舍心,魂魄毕具,乃成为人。(《灵枢·天年》)

父精母血结合之后,血气和调,营卫运行通畅,五脏形成,然后产生主持生命活动的神气。神气藏于心,表现精神意识和器官活动功能的魂魄都具备了,才成为一个健全的人。由此可见,气血营卫及脏腑是人体生命活动的物质基础,神是人体生命活力的表现,是气血营卫及脏腑功能活动的外在反映。要维持人体的健康,必须使营卫气血和调通畅,五脏功能协调,神气内舍于心宅,魂魄随精神而往来,这也是防治疾病的根本目的。

0714 血气者,人之神。(《素问·八正神明论》)

神是人体生命活动的集中概括。神的物质基础是气血,气血又是构成人体和维持人体各种生理活动的基本物质。所以,气血的盈虚决定神的盛衰。气血充盈,则脏腑、经络等各种组织器官的活动旺盛,神气充沛,表现为意识清晰,思维敏捷,情绪稳定,面色红润,目有光彩,动作协调等。气血不足,则各种生理功能衰退,神气涣散,可见有面色晦暗,目光呆滞,神志昏糊,思维混乱,反应迟钝等。因此,善养神者,必先护其血气。

0715 血气者,喜温而恶寒,寒则泣不能流,温则消而去之。(《素问·调经论》)

详见下条。

0716 血气得温则宣流,冷则凝涩。(隋·巢元方《诸病源候论·风冷候》)

气和血均是构成人体和维持生命活动的最基本物质。气是不断运动着的具有很强活力的精微物质,血则是运行于脉管之中的液态样物质。气属于阳,血属于阴;气主温煦、推动,血主濡润、滋养。气血相互资生,相互为用。人体不仅依赖气血以营养、滋润,生命活动更贵在气血流通,环周不休,以使组织器官进行旺盛的新陈代谢。一般而言,气血喜温而恶寒,如气候或衣着温暖,则使气血在体内宣畅流行,而遇寒冷刺激,则气血流行见缓,甚而凝滞。此仅就寒温对气血流通的影响而言。关系到气血流通的其他因素尚多,如情志变动、痰浊内阻等。

0717 血为营,营者,水谷之精气也。气为卫,卫者,水谷之悍气也。(明·皇甫中《明医指掌图·经论总抄》)

血是营运于脉中的精微物质。由于血主要由营气和津液组成,而营气和津液又都由脾胃腐熟吸收的水谷精气转化而来,故营血实为一体,可分不可离,共行于脉中以营运于全身。气即卫气,内至脏腑,外达腠理。散布于脉外,其性刚悍。气行迅速而滑利,具有温养脏腑,控制腠理开合,护卫肌表,防御外邪侵入等功用。营与卫皆由水谷精气所化。营为水谷中精专之气,相对主静,属阴;卫为水谷中之剽悍之气,相对主动,属阳。二者在生理活动中相辅相成,相互为用。

0718 血生于心火而下藏于肝,气生于肾水而上主于肺,其间运上下者,脾也。(清·唐宗海《血证论·阴阳水火气血论》)

血液的生成赖心火的作用,生成以后的血则由肝储藏或调节。肾有纳气、化气的作用,故说气生于肾水;肺主全身气机的调节,故一身之气都归属于肺。血虽生于上焦之心而下藏于肝,气虽生于下焦之肾而上主于肺,但气血的上下升降全赖中焦脾的斡旋,可见脾胃在人体水火气血的生化运转中的重要作用。为此,唐氏治病十分注重脾胃,提出“治血者必以脾为主”的见解,可供临床借鉴。

0719 血者,水谷之精气也,和调五脏,洒陈六腑,男子化而为精,女子上为乳汁,下为经水。(明·孙一奎《赤水玄珠·调经门》)

脾胃所化生的水谷精微是生成血液的基本物质。血在脉中运行不休,流布全身,循环不已。脏腑、经络、肌肉、筋骨等一切组织器官,均赖血液以濡养,从而维持其生理功能。男子之精由血化生,故血液亏虚,每致肾精不足。妇女月经和乳汁的生成也来源于血。若血海不盈,冲任失养,便可引起多种妇科疾病,如月经后期、量少、闭经。哺乳期妇女乳汁之充盛与否与血的盛衰密切相关,故通乳亦须以养血为前提。

0720 血者有形之物,难以速生;气乃无形之物,易于迅发。(清·傅山《傅青主女科·正产》)

就形态而言,血为液态物质,有形有质;气虽然也是一种精微物质,但相对来说,并无形质可见。血属阴,主静,成形较慢;气属阳,主动,易于迅发。因此,见有血虚之证,宜以补气为主,兼顾养血,借助阳气的激发和促进,使气旺而生血加速。气虚出血或气随血脱之急性失血,如妇女崩中,分娩大出血等所致者,更当以大剂独参汤、参附汤急固元阳之气,气足则自可摄血。

0721 血者,阴之质也,随气运行,气盛则血充,气衰则血竭,气着则血滞,气升则血腾。(清·唐宗海《血证论·便脓》)

人体生命活动离不开气血的运行,气血流布全身,为全身脏腑组织器官提供丰富的营养。气无形而主动,血有形而主静,故气属阳而血为“阴之质”。阴质之生有赖阳气生化,阴质之运亦必赖阳气推动,故气为血之帅,血随气行。元气充盛,则能生血而血液充盈;元气虚衰,则化生无力而血亏不足;气机阻滞不行,则血运亦滞而不畅;气机逆乱上冲,则血亦随之而升腾于上,可有吐血、衄血等症。总之,气能生血、行血、摄血,血的生化和运行依赖元气的充足和气机功能的正常。诚然,血为气之母,血能养气、载气,血虚则气因之而虚,血瘀则气因之而滞。此为气血互根互用之常理,理气调血,不可不知。

0722 血者,神气也,持之则存,失之则亡。(明·戴思恭《金匮钩言·血属阴难成而易亏论》)

血是产生神气的物质基础,而神气主宰着整个人体的生命活动,因而人之存亡取决于血之盈亏。血具有营养和滋润全身的功能,血气充盛,血脉和利,则精力充沛,神志清晰,感觉灵敏,活动自如。若血液亏损耗竭或突然大量逸失,如衰老久病,吐血下血,崩漏不止,产后失血,或外伤大量出血等,乃可令病情危重,甚至急转直下而不治。《素问·八正神明论》云:“血气者,人之神,不可不谨养。”诚哉斯言!

0723 血旺则气平,气旺则血行也,气降则血降。(清·唐宗海《血证论·疮血》)

血充盈则诸气平和,气充沛则血行正常,气顺降则血也下行。气和血均是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基本物质。气属阳,主动,主煦之;血属阴,主静,主濡之。气与血的密切关系,可概括为“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血能养气,血能载气,血液充盈,运行正常,有助于气的化生及气机运动的调畅。临床若见气虚、气滞为病,当佐以养血、调血之品。气能行血,气能摄血,元气充沛,气机调畅,有助于血液正常运行。临床若见血虚、血瘀之证,当辅以补气、行气之药。气机顺降则血能正常下行而不致上逆妄行。临床若见鼻衄、齿衄、呕血、吐血等血逆之象,当治以降气为先。

0724 血所以运行周身者,赖冲、任、带三脉以管领之。(清·唐宗海《血证论·吐血》)

冲、任、带三脉,均属奇经八脉。冲即冲脉,上行于头,下至于足,贯穿全身,通受十二经之气血,为血之海,是总领诸经气血的要冲。当人体经络脏腑气血有余时,冲脉能加以溢蓄和储存;不足时,则通过灌注、补充以维持血液对人体各部的供应。任脉总任一身阴经之脉气,故能调节阴经气血,有“阴脉之海”之称,能调节月经,促进女子生殖功能。带脉围腰一周,具有约束全身直行的各条经脉的作用,在带脉的协调下,血脉畅通无阻。血的运行,虽然以气的推动为主,但是血液在全身的正常输布,又必须以冲脉、任脉、带脉的统领和管理为重要条件。同时,肝为藏血之脏,冲、任、带三脉又为肝所属。总之,血的正常运行输布,不仅与心、肝、脾有关,还与冲、任、带三脉密切相关。

0725 血养水,水养膏,膏护瞳神。(明·傅仁宇《审视瑶函·目为至宝论》)

此条论述血与眼之关系。肝中升运于眼的轻清之血,古代医家称之为“真血”,真血涵育神水(包于神膏外的黏稠水液,即房水),神水滋养神膏(玻璃体),膏护瞳神。故血为养目之源,充和则有生发长养之功,血少则易生目病。如血虚不养神水,可生虚火,引起目涩羞明,珠痛不能视等;血虚水少,致水不养膏,膏亦不能养护瞳神,则可引起视瞻昏渺或夜盲等;若血不濡养目系,则通光窍道不利,以致视物昏蒙或失明。因此,临床治疗眼病当重视治血。

0726 血盛则形盛,血弱则形衰,神静则阴生,形役则阳亢。(明·戴思恭《金匮钩玄·血属阴难成易亏论》)

血是维持生命活动最基本的物质之一。形体、脏腑、经络、官窍、四肢百骸都离不开血的濡养。血液充盈,则机体健壮;血液亏虚,则机体失养而表现为衰弱多乖。故血对生命而言,“持之则存,失之则亡”。血的生化和运行与神密切相关。心主血脉而藏神,血是神活动的物质基础,而形由血成。神形皆劳而无度,则能耗血伤阴,血少阴虚则阳亢,诸病由是而作。可见,为使机体保持阴阳平衡,护养阴血是极其重要的,而要做到这一点,静神养形是一大关键。

0727 后天之气得先天之气,则生生而不息;先天之气得后天之气,始化化而不穷。(清·吴谦《医宗金鉴·删补名医方论》)

肾中之精气禀受于父母,秘藏于肾,是形成人体的原始物质,称为“先天之气”。经肺吸入的清气和脾受谷化生的水谷之气,统称“后天之气”。先天之气和后天之气,在人体生命活动过程中相互为用。没有后天之气的充养,先天之气就要耗竭而消亡;没有先天之气为基础,后天之气也不能化生而存在。二者之间相互资生,相互促进。对脾肾两虚证的治疗大法,历来有“补肾不若补脾”和“补脾不若补肾”的学术之争。临床上,应根据具体情况,或补肾为主,补脾为辅,或补脾为主,补肾为辅,不必拘泥于一家之说。

0728 行经也,必天癸之水至于胞中,而后冲任之血应之,亦至胞中,于是月事乃下。(清·唐宗海《血证论·胎气》)

此条论述月经形成的生理机制。天癸指在肾气的作用下产生的一种与生长发育及性功能有关的物质。《素问·上古天真论》指出:“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能有子。”可见,月经的形成与天癸的成熟、冲任二脉的通盛密切相关。天癸的充盛,必须以肾脏精气充盛为先决条件,没有充盈旺盛的肾精、肾气,就不可能有天癸的作用表现。因此又可以这样说,妇女月经的正常通行实际上是肾脏在起着重要作用。故凡治经病,常以理肾、调冲任为法,每能获效。参见1049条。

0729 壮火之气衰,少火之气壮;壮火食气,气食少火;壮火散气,少火生气。(《素问·阴阳应象大论》)

壮火,亢盛的阳气,张介宾引申为病理之火;少火,平和的阳气,引申为生理之火。“气食少火”之“食”,通“饲”。以药、食的性味而言,气味纯阳者为壮火,气味温和者为少火。火者,阳气也。天非此火,不能长养万物;人非此火,不能维持生命。但火的作用具有两重性,阳和之火能生物,亢烈之火能害物。平和的阳气能长养元气,使之壮盛,因此说“少火之气壮”“少火生气”。亢盛的阳气反能消耗元气,使之衰弱,所以说“壮火之气衰”“壮火散气”。从药、食的性味而言,气味温和的药物,如人参、当归等能补养气血,气味纯阳的药物,如乌头、附子等可耗散正气。

0730 汗乃身之阳气所化。(明·张介宾《质疑录·论在内为血在外为汗》)

人体津液为作汗之源。津液的一部分之所以能经过代谢而化为汗液排出体外,全赖阳气的气化作用。如肺主皮毛,肺的宣发作用将部分津液气化为汗,通过皮肤肌腠排出体外,进行水液代谢,维持体温的恒定。如肺气失于宣发,卫阳被邪郁遏,可致腠理闭而无汗。相反,如阳热之邪侵袭人体,使人体阳气亢盛,阳热逼迫阴津过散于外,便会引起多汗。《素问·阴阳别论》说:“阳加于阴谓之汗。”《温病条辨·汗论》更明确地指出:“汗之为物,以阳气为运用,以阴精为材料。”都说明了汗出的机理。

0731 汗之为物,以阳气为运用,以阴精为材料。(清·吴瑭《温病条辨·汗论》:“~阴精有余,阳气不足,则汗不能出,不出则死;阳气有余,阴精不足,多能自出,再发则痉,痉亦死。”)

汗液为人体津液代谢之产物。在正常生理情况下,津液代谢与肺脾肾三脏关系最密,其中,肺气不但将津液和水谷精微宣散发布于全身,而且主皮毛而司腠理的开合,调节汗液的排泄。若体内阳气充足,肺气功能旺盛,则汗液的排泄正常而协调。故汗“以阳气为运用”。汗由津液所化,且与血同源,若津液、阴血等阴精亏损,无以资汗,可致少汗、无汗,故说“汗以阴精为材料”。如阴精有余,虽有化汗之资,但若无阳气之作用,则汗不能出;反之,阳气有余而能出汗,若无阴精为作汗之资,则材料匮乏。若一再发汗,更致阴精不足,不能润养筋脉便会引起痉病。故欲使汗液排泄正常,阳气与阴精缺一不可。

0732 汗由血液,本乎阴也。(明·张介宾《景岳全书·汗证》)

汗由津液所化。津液与血关系非常密切,二者均为水谷精气所化,可以互相渗透转化,故有“津血同源”之说。津在脉中,与营气结合,就是血液;渗出脉外,与营气分开,即为津液。从这个意义上讲,汗亦来源于血,血属阴,故曰“本乎阴”。正因为如此,血与汗的相互影响历来为医者所重视。大出血后,血液减少,脉外津液大量渗入脉中,以补充血量之不足。此时,因脉外津液匮乏,汗源就会短缺。大汗后,脉外津液亏损,血中的津液成分就会渗出脉外,以补充津液之不足,这样,血液便减少、变稠,以致影响其运行及功能。《灵枢·营卫生会》“夺血者无汗,夺汗者无血”,就是考虑血与津液之间的相互影响而提出的治疗禁忌。

0733 汗者,精气也。(《灵枢·评热病论》)

汗即汗液,是津液通过人体阳气的蒸腾气化后从汗孔排出的液体,由水谷精微转化而成,可反映水谷精气的旺盛与否。当人体感受外邪发为热病之时,若水谷精气旺盛,则汗源充足,腠理开而汗液出,邪气尽退,这是正能祛邪的表现,故说“汗者,精气也”。若精气亏衰不足,汗源匮乏,不能作汗祛邪,邪气滞留不退,则为邪盛而精气亏的表现。另外,汗既为精气所化,汗出过多或误用发汗,必损伤精气。《灵枢》有“夺汗者无血”之说,《伤寒论》也详列误汗变证及禁汗诸证,足资临床思考。

0734 阳气以潜藏为贵,潜则弗亢,潜则可久,易道也。(清·顾靖远《顾氏医镜·格言汇纂》)

阳气是人体正气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温煦和推动人体脏腑、经络等组织器官进行正常生理活动的作用。但阳气易升易动,升动太过,则消耗太甚,对健康不利。故人体阳气当潜藏,不宜妄动。起居妄动,则神气向外浮越,阳气也就随之外泄而不藏。如冬季阴气旺盛,万物生机闭藏潜伏,草木凋零。人之摄养,更当深居周密,不使妄动,以护养阳气。阳气潜藏则生命旺盛而持久,故说“潜则可久”。易学认为,元阳之气为造化之主,世间万物皆以“乾元”之阳为造化之初,得阳则生,失阳则死。故使阳气潜藏而勿亢,符合《易经》哲理。

0735 阳气自动而之静则寐,阴气自静而之动则寤。(清·林珮琴《类证治裁·不寐》)

此条意本《灵枢·口问》。该篇云:“阳气尽阴气盛则目瞑,阴气尽而阳气盛则寤矣。”因为阳主昼,主兴奋;阴主夜,主安静。人体之卫气白天行于阳分,阳气盛,人就清醒;夜间行于阴分,阴气盛,人就睡眠。卫气不断地由阳入阴,再由阴入阳,故人有交替的寤寐。可见,人体正常的睡眠与清醒是阴阳不断消长盛衰的结果。一旦这个过程遭到破坏,便会出现异常现象。如卫气不入于阴而留于阳,则阳气盛而阴气虚,可出现不寐;卫气留于阴而不得行于阳,则阴气盛而阳气虚,可见嗜睡。这是睡眠的机制及失眠、嗜睡证治的理论依据之一,可供参考。

0736 阳气尽则卧,阴气尽则寤。(《灵枢·大惑论》)

详见上条。

0737 阳气尽阴气盛则目瞑,阴气尽而阳气盛则寤矣。(《灵枢·口问》)

详见0735条。

0738 阳气者,一日而主外,平旦人气生,日中而阳气隆,日西而阳气已虚,气门乃闭。(《素问·生气通天论》)

人体的阳气与自然界阴阳消长的变化密切相关。阳气在白天主司于体表。一天之中,早晨阳气开始生发,中午阳气最为隆盛,太阳西下时,阳气渐渐潜藏于里,汗孔随之关闭。这是一天中阳气消长盛衰的过程。说明对于人体阳气的保养,要顺应自然变化的规律,根据阳气初生、隆盛、潜藏的不同时间,调节起居,安排作息。违反这个规律,将导致形体的困顿、衰薄。如黄昏时分劳动筋骨,则阳气难以收敛而耗散;或置身于雾露之中,则寒湿之邪易侵袭人体,损伤阳气。养生者于此不可不知。

0739 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素问·生气通天论》)

此以人身之阳气,比作天体中之太阳,形象地说明了阳气在人体生命活动中的重要作用。明代医家张介宾认为:“《内经》一百六十二篇,天人大义,此其最要者也,不可不详察之。”(《类经·疾病类》)他据此而撰《大宝论》,提出“阳非有余”的观点,又说“天之大宝只此一丸红日,人之大宝只此一息真阳”。张氏主张临床治疗以补阳为要务。《内经》的阳气理论,对后世温补学派的创立和发展具有深远的影响。

0740 阳气盛则瞋目,阴气盛则瞑目。(《灵枢·寒热病》)

经文原意是说明阴跷、阳跷二脉交于目内眦,具有司眼睑开合的功能。当阳气偏盛,阳跷盛满,阴出于阳时,则两目张开,而阴气偏盛,阴跷盛满,阴入于阳时,则两目闭合。广而言之,阳主动而兴奋,阴主静而抑制。在生理状态下,白昼阳气偏盛,故多张目振奋,夜间阴气偏盛,故多闭目入眠。在病理状态下,阳气偏亢者,多心烦失眠,甚者躁狂不宁。阴气偏亢者,又多闭目懒语,精神委顿。《伤寒论》中阳虚阴盛之少阴病即以“但欲寐”为其主症之一。

0741 阳加于阴谓之汗。(《素问·阴阳别论》)

《温病条辨·汗论》说:“汗也者,合阳气、阴精蒸化而出者也。”此即阳加于阴之义。汗之为物,以阳气为用,以阴精为材料。汗的生成和排泄,既需要充足的阴液,又离不开阳气的化津、摄津作用。如阳气不足,无力蒸化津液,可导致无汗;邪客于表,阳气被遏,不得流泄,则不能汗出。阳气有余,阴液不足,则化源匮乏而汗少;阳虚固摄无力,又可见汗出不止。阳气和阴液任何一方发生病理变化,都可能引起汗出异常。健康状态时,出汗是人体的一种生理活动;病理情况下,出汗则是医者判断机体阳气、阴液状况的一个重要指标。

0742 阴血暴脱,阳气犹存,不致殒命;阳气一脱,阴血虽充,难延旦夕。(清·高世栻《医学真传·阴阳》)

阳根于阴,阴根于阳,无阳则阴无以生,无阴则阳无以化,阴阳互根互用、互相依存,任何一方都不能脱离另一方而单独存在。就气血关系而言,气属阳,故可统称为阳气;血属阴,故可统称为阴血。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二者相辅相成。然而,在危重病证的病机分析过程中,对于生命的维持,急固阳气比生养阴血更为重要。《类经图翼·大宝论》指出:“凡通体之温者,阳气也;一生之活者,阳气也;五官五脏之神明不测者,阳气也。”“天之大宝只此一丸红日,人之大宝只此一息真阳。”验之于临床,急性大出血患者,阴血暴脱,若能急固阳气,以防气随血脱,多可保全生命。相反,阴血尚存,而阳气暴脱,生命便危在旦夕。

0743 阴精所奉其人寿,阳精所降其人夭。(《素问·五常政大论》)

阴,指西北高寒地区。阳,指东南低热地区。中医学指出,不同地区的地理环境、温度气候对人们的寿命长短有一定的影响。如《素问·五常政大论》云:“东南方,阳也。阳者,其精降于下,故右热而左温;西北方,阴也。阴者,其精奉于上,故左寒而右凉。”又云:“高者其气寿,下者其气夭。”我国的地理形势,西北高而东南低。在地势高峻的西北方,自然界所赋予的气候是寒冷、干燥。在这种高寒、干燥的地理环境中,人们的阳气保持固密,阴精也不易外泄,故在西北方居住的人们相对来说多长寿。地势卑下的东南方,自然界所赋予的气候是温热、潮湿。在这种气候条件下,人们的阳气不易固密,阴精也容易外泄,所以居住于东南方的人们相对来说较短寿。另外,阴精所奉之处,受寒冷气候影响,万物往往后于四时而晚成,晚成则其寿长;阳精所降之处,受湿热气候影响,万物常常先于四时而早成,早成则早夭。这是西北高寒地区之人多寿,东南低热地区之人多夭的又一个原因。从而提示育养阴精,固摄阳气是延年益寿的关键。《内经》这一观点,对后世滋阴降火、清热祛湿理论的产生具有较大的影响。如元代朱震亨认识到,“阳有余阴不足”不仅是疾病的常见病理,而且是造成早衰的重要原因,因此创立滋阴降火的治疗方法。明代吴有性也注意到不同的地理环境与气候对人的发病有重大影响,他说:“西北高厚之地,风高气燥,湿证稀有。南方卑湿之地,更遇久雨淋漓……故伤湿之证随时有之。”(《温疫论·诸家温疫正误》)

0744 妇人之生,有余于气,不足于血。(《灵枢·五音五味》)

女性的生理特点,往往是气有余而血不足。男女生理特点有别,男子以精为本,女子以血为重。女子以经、孕、胎、产、乳为其特有的生理特征,而经、孕、胎、产、乳与气血,尤其与阴血密切相关。“女子以肝为先天”,肝主疏泄又主藏血,肝为血海,为经血、孕产、乳汁之本。若肝血充足,疏泄有度,则冲脉盛满,任脉通畅,月事以时而下,受孕、胎养、哺乳功能也易正常。若肝血虚损,可致月经量少,或延期不至,甚而影响到受孕功能或正常胎产、哺乳,故说妇人“不足于血”。由于女子情绪容易波动,若肝气失于疏泄,或肝气郁结,而致月事不调,或郁而化火,而致胎动不安,或肝气横逆,而致脾胃失常者,在临床十分常见,故说妇人“有余于气”。

0745 妇人之血,降为月水,升为乳汁。(明·李中梓《雷公炮制药性解·乳汁》)

此条含义有三:一是指出月经与乳汁均源于女子之阴血。阴血充沛,气血充盈,则月事按期而至,产后乳汁充足。反之,则月经量少,或经来延期,产后乳汁不足,甚者乳汁全无。二是提示哺乳期由于气血上行化为乳汁,故一般无月经来潮,也不容易受孕。三是说明人乳为药,其药用与阴血的功能相近,具有补血、滋阴、润燥等作用,如《本草纲目》载人乳可“补五脏,令人肥白悦泽……治瘦悴,悦皮肤,润毛发”。《雷公炮制药性解》载人乳“入心肝脾三经。主健四肢,荣五脏,实腠理,悦皮肤,安神魂,利关格,明眼目,久服延年”。

0746 形与气相任则寿,不相任则夭。(《灵枢·寿夭刚柔》)

形,指形体;气,指神气。相任,谓相称。人体的外部形态与能反映内部脏腑功能的神气等相协调,一般寿命较长。反之,形神脱离、表里不相称则易致夭亡。形与气之间,应当是形以寓气,气以充形。后世医家对形气关系作了许多阐发,认为形之与气,以气为主,无论形之肥瘦,体之高矮,凡气虚神衰者多夭,气充神旺者多寿。神气的盛衰,本身就是脏腑、经络功能的表现,故《灵枢》同时还指出:“血气经络胜形则寿,不胜形则夭。”即强调内在脏腑经络的功能是起主要作用的。

0747 形以精而成,精以气而化,气以味而生,味以气而行。(明·张介宾《类经·论治类·邪风之至治之宜早诸变不同治法亦异》)

形体的盛衰有赖于脏腑之精的盈亏,脏腑之精的盈亏有赖于气化功能的强弱,人体之气的化生有赖于饮食水谷,饮食水谷的运化有赖于气机运动的调畅。形、精、气、味之间关系密切,形由精成,精由气化,气由味生,味由气行。形体羸瘦者,当予补精为主。脏精亏虚者,应予补气为先。诸气不足者,调之以饮食水谷之味。食谷不化者,行之以脾胃纳运之气。《类经》此论,是对《素问·阴阳应象大论》“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的进一步阐发和补充。

0748 形体之本在精血。(明·张介宾《景岳全书·痘疹诠》:“~熟地以至静之性,以至甘至厚之味,实精血形质中第一品纯厚之药。”)

形体即人身有形之体,包括脏腑、经络、肢体官窍等,由精血所化成,即张氏所谓“吾之精造吾之形”。形体的正常生命活动有赖于精血的滋养,精血充盛,则形体健壮。非精血,无以立形体之基,无以续生命之常,故精血实为形体之本。唯此之故,张氏治病重在治形,治形体则必先补其精血。熟地黄一味,为精血形质中第一纯厚之药,张氏尤善用之,故后世有“张熟地”之称。后世常以景岳偏重阳气,此条则反映他“阴为阳基”的思想。

0749 形者,生之舍也;气者,生之元也;神者,生之制也。(《文子·守弱》:“~一失其位,即三者伤矣。”)

人的形体内舍精、气、神,外御病邪,是生命活动的宅宇。人体之气是构成机体和维持生命的最基本物质。人体之神是各种生理功能的主使,为生命之枢。形、气、神三者实乃生命的基础,须臾不可相离。一旦不慎,其中之一有损,必然影响其余二者,起病损寿。如过劳疲极,有损形体;大汗吐泻,可致气虚;思虑过度、情志不畅,伤神耗精,会导致阴阳失调,功能紊乱。从养生防病的角度出发,形体当使之健壮,劳逸适度,元气当使之充盈,流畅不息,精神当使之安和,愉悦宁静。三者能各司其职,互相协调,可望安康无恙。

0750 形者神之体,神者形之用;无神则形不可活,无形则神无以生。(明·张介宾《类经·针刺类》)

此条反映了中医学“形神合一”的生命观。“形神合一”又称为“形与神俱”或“形神相即”,就是形体与精神的统一。形指人体的一切组织器官,是物质形态。神是人体生命活动现象的总称,是功能作用。形与神相互依存,相互影响,具有紧密结合、不可分开的整体辩证关系。形是神依附的实体,神是形之功能的表现。神充则身强,神衰则身弱,神亡则身死。正如《灵枢·天年》所说:“神气皆去,形骸独居而终矣。”所以“神明则形安”就成为养生的重要指导思想。当然,养神的同时还要注意保形,因为形为神之宅,只有形体完备,才能产生健全的神明活动。古人在养生锻炼时,既调神,又练形,努力追求形神结合的境界。这也就是“形神合一”的生命观在养生学方面的最好应用。

0751 形恃神以立,神须形以存。(三国魏·嵇康《嵇中散集·养生论》)

详见上条。

0752 形病气不病,虽羸瘦而无害;气病形不病,虽肥壮而可忧。(明·李梴《医学入门·诸气门》)

形体虽羸瘦,只要神气无损,元气不衰,自无大害。反之,神气衰微,元气损伤,即使体胖形盛,亦堪担扰。对于疾病的判断,当以气为主。故无论形体胖瘦,凡神色衰惫,元气日减,总非佳兆。但得神旺气充,谅无大碍。此条针对人们通常以形之盛衰来判断健康与否的观念而设,指出气的盛衰尤重于形的盛衰,颇有启迪。

0753 运血者即是气,守气者即是血。气为阳,气盛即为火盛;血为阴,血虚即是水虚。一而二、二而一者也。(清·唐宗海《血证论·阴阳水火气血论》)

此乃唐宗海“水火气血”理论的重要观点。唐氏认为,气生成于肾水,血生成于心火,水与气、火与血之间是互相维系的。但气与血、水与火之间更是互相依存。血的运行主要依赖于气的推动,所以气可行血、运血。血是气的载体,给气以充分的营养。气贵运行而易于逸脱,必须赖血以厮守,又即血能守气。以阴阳言,气属阳,血属阴。气有余便是火,故气盛即为火盛;血虚即是阴分不足,故血虚即是水虚。水火气血存在形式虽不同,但属于同一整体的两个方面,合则为一,分则为二,紧密依存,互资共生。

0754 志意者,所以御精神、收魂魄、适寒温、和喜怒者也。(《灵枢·本脏》)

志意,即人的精神意识活动,可以驾驭精神,收聚魂魄,适应寒温变化,调和情绪起伏。神是人体生命活动和心理活动的主宰。中医学将神分为神、魂、魄、意、志,分别属于“五神脏”,即《素问·宣明五气》所言“心藏神,肺藏魄,肝藏魂,脾藏意,肾藏志”。五脏精气充盛,则五神安藏守舍,可见意识清晰,思维敏捷,反应灵敏,活动灵活,睡眠安好,意志坚定,刚柔相济;五脏精气亏虚,不能生化或涵养五神,可产生五神的各种不同病变。说明五脏精充、五神安泰对于养生保健的重要意义。

0755 志意和则精神专直,魂魄不散,悔怒不起,五脏不受邪矣。(《灵枢·本脏》)

思维敏捷,思想集中而无妄念,叫做精神专直,即精神专一而正。《内经》认为,人的志意,具有驾驭精神魂魄,适应寒温变化,调节情绪的作用。志意和顺,就可精神专一,不生妄念,魂魄不致散漫不收,恚怒不致妄起,五脏和调而不受邪气的侵袭。可见志意精神虽源于五脏六腑之精气,但又起着保护内脏的作用。此条说明精神情志活动既可以致病,亦可借以治病。强调调和志意,是维持脏腑功能正常的重要保证。

0756 两神相搏,合而成形,常先身生,是谓精。(《灵枢·决气》)

男女阴阳两性相近,合而形成新的形体。这种产生形体的物质是在形体之先,称为“精”。显然这里所说的“精”,是指生殖之精,即先天之精,系禀受于父母,与生俱来,构成人体胚胎发育的原始物质。人体的生长、发育与繁衍后代均以此为基础。《素问·金匮真言论》曰:“夫精者,身之本也。”广义之精还包括水谷之精,即后天之精,由饮食物化生,是人出生后赖以维持生命活动的精微物质。人体之精,就是以先天之精为本,并得到后天之精的不断充养而成。先天后天之精互相促进,相互辅助,人体之精才能充盛。先天之精或后天之精匮乏,均会产生精气亏虚的病理变化,从而影响人体的生长、发育及生殖功能。

0757 男子以肾为先天,女子以肝为先天。(清·费伯雄《孟河费伯雄先生医案·妇科》)

先天,指人体受父母精血所形成的胎元,为人体生命之本。古人认为,生命个体的形成,是男精女血相搏而成。精、血均为生育繁殖的最基本物质。肾主藏精,肾气充足,则肾精的生成、储藏、排泄才能保持正常。肝主藏血,女子以血为用,血海满盈,血脉畅通,才能上为乳汁,下为月经,并能受精孕育胎儿。诚然,肝肾同源,精血互生,肾精不足,亦可导致肝血亏虚,肝血匮乏,亦可引起肾精虚损。欲使先天充盛,应当摄护肝肾而使精血俱旺。参见0655条。

0758 男子以精为主,妇人以血为主。(清·程文囿《医述·杂病》)

男女的生理特点是不同的。男子“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泻”,直至七八,“精少,肾藏衰,形体皆极”(《素问·上古天真论》)。男子的生长、发育、衰老过程,可以从精的盛衰反映出来,故男子以精为主。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直至“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经血的行止是贯穿于女子一生的重要生理特点,故妇人以血为主。在病理情况下,男子多精气亏损为病,治疗每多补肾益精,女子多经血为病,或先期,或后期,或闭经,治疗多重在调经理血。掌握男女不同的生理特点,对于养生防病,辨证论治,都具有重要意义。

0759 谷入于胃,乃传之肺,流溢于中,布散于外。精专者,行于经隧,常营无已,终而复始,是谓天地之纪。(《灵枢·营气》)

此条着重论述营气的来源、生成及运行。营气来源于饮食,为人体生命活动的主要营养物质。饮食入胃以后,经脾化生为精微之气,而后上传于肺,通过肺的宣发作用,输布流溢于内,营养脏腑,同时布散于体表。其中最精粹的部分,即营气,行于脉管之中,营运不息,环流周身,终而复始,这是自然的规律。营气的充盛和营运全身,为血液的正常化生和循环运行奠定了重要的基础。在正常情况下,血依赖营气的推动和固摄,得以运行而不至溢出脉外。一旦营气亏虚不足,血的生成和运行也将受到影响。

0760 谷入气满,淖泽注于骨,骨属屈伸,泄泽,补益脑髓,皮肤润泽,是谓液。(《灵枢·决气》)

饮食通过脾胃的功能而生化精微,输布于全身。其中濡润骨骼、关节,使之屈伸滑利,滋养脑髓,润泽皮肤的精微物质,叫做液。液也是组成人体的最基本物质之一,它犹如关节的润滑油,皮肤的甘露,脑、髓、脏腑的滋养剂。人的正常生理活动少不了液。如果造成液的不足或代谢失常,会影响人体的多种功能,而发生种种病变脱液的患者,体内滋养和濡润功能会减退,而出现形体消瘦、皮肤干燥、毛发枯槁不泽、手足屈伸不利等症状。

0761 饮食曰生之精,皆从生来元精之所化。(明·王肯堂《证治准绳·遗精》)

饮食曰生之精,即后天之精。它的化生,必须依赖与生俱来的先天之精的活力资助,而后天之精又不断输入肾中以补充先天之精。二者相辅相成,结合而成肾中精气,对全身脏腑、组织、器官起着滋润、濡养、推动和温煦作用,从而促进生长发育,维持人体的勃勃生机。精是人体健康、长寿的基础。如肾中精气耗损过多,或饮食之精补充不足,都可造成精亏而产生种种病症。

0762 诊病决死生者,不视病之轻重,而视元气之存亡。(清·徐大椿《医学源流论·元气存亡论》)

元气是维持生命的基本物质。人之生死,全赖于气。气聚则生,气壮则强,气衰则弱,气散则亡。疾病的转归取决于元气的盛衰存亡。病虽重而元气未散者,生机犹存,病虽轻而元气虚衰者,治之颇难。元气尚存,就有抵抗病邪的力量,修复病理损害的基础就仍然存在;一旦元气耗竭,即便无邪,亦已根基败坏,好似油尽灯灭,机体即告死亡。此条说明保护元气是治疗危重疾病的关键。

0763 其所以统摄营卫脏腑经络而令充周无间,环流不息,通体节节皆灵者,全赖胸中大气为之主持。(清·喻昌《医门法律·先哲格言》)

大气是积聚于胸中、包举于肺周围的阳气。此条系喻昌“大气论”的中心论点。喻氏认为,大地处于太虚之中,四周都有磅礴大气托举。由于大气运动不息,才有风、寒、暑、湿、燥、火诸气的变化,才有生、长、化、收、藏的发展过程。人体的生命活动,生长壮老的过程,亦无不与胸中大气密切相关。气聚则形体存在,气散则形体消亡。身形之中,根据气的不同分布,则有营气、卫气、脏腑之气、经络之气的区别。但诸气的功能发挥,都必须在胸中大气的控制协调下方能实现。大气统领支配诸气流行全身,充养机体,运行不息,使脏腑、经络、肢体、官窍生机蓬勃,功能强盛,充满活力。一旦大气虚衰,则诸气功能失调,甚或引起疾病。如胸中阳气不展,水饮不化,久结不散,以致心下坚大如盘,治疗当以温药宣通胸中阳气。近代张锡纯在喻氏基础上更有进一步阐发,认为胸中大气即上焦阳气,而大气下陷比中气下陷更为危险,特创升陷汤升举下陷之大气,对临床有一定影响。

0764 其浮气之不循经者,为卫气;其精气之行于经者,为营气。(《灵枢·卫气》)

卫气与营气的组成、分布及主要功能均有区别。卫气是运行于脉外之气,诚如《素问·痹论》所说:“卫者,水谷之悍气也。其气剽疾滑利,不能入于脉也。”营气,又名“荣气”,是运行于脉中之气。诚如《素问·痹论》曰:“荣者,水谷之精气也。”《灵枢·营气》又说:“精微之精专者,行于经隧,常荣不已。”就是说,营气为水谷精微中的精专部分,与血同行于脉中。

0765 若元气不伤,虽病甚不死,元气或伤,虽病轻亦死。(清·徐大椿《医学源流论·元气存亡论》:“至于疾病之人,~”)

元气,是人体的本元之气。《内经》称为“真气”,《难经》称为“原气”和“脐下肾间动气”,后人则多称“元气”。人身元气充足,疾病虽重也能支持;元气不足,虽轻病也难以承受。元气既出自先天的禀赋,也有赖后天的调养。元气亏损者体弱多病,久病或治疗不当而伤及元气以至气脱者,则往往病至不起。故平时须注重固本培元,不妄事耗散。

0766 味归形,形归气,气归精,精归化。精食气,形食味;化生精,气生形。(《素问·阴阳应象大论》)

以阴阳分药食之气味,则气属阳,味属阴。药食之味能滋养人的形体,进而化生元气;药食之气能生成精,精之生成有赖于气化。换言之,精的生成依靠药食之气,形的生成依靠药食之味,气化能生精,元气能生形体。总之,药食之气味,能生成人体的精气与形体,而精气与形体的生成有赖于元气的气化作用。经文说明了味、形、气、精之间的转化关系,归根到底离不开“阳化气,阴成形”的基本理论。

0767 呼吸者,即先天太极之动静,人之一身之原气也。(明·孙一奎《医旨绪余·原呼吸》:“~有生之初,就有此气,默运于中,流运不息,然后脏腑得所司而行焉。”)

太极,原始混沌之气。太极化生为阴阳两仪,一静一动,推动事物的发生与发展。呼吸是生命的最基本活动,呼吸之气是生命须臾不可离的。而生命的根本,《难经》认为是肾间动气。孙一奎引申《难经》之意,认为肾间动气即先天之太极,是呼吸的根本。以胎儿为例,“胎藏母腹,系于命门”(《赤水玄珠·妊娠数堕胎》),虽无口鼻呼吸,但有所谓“真息”,及至初离母腹,尚未进食,便有呼吸。所以从根本来说,肾间动气是呼吸之原动力,为生生不息之源。

0768 使药之治病者,元气也。(清·王三尊《医权初编·论用药效否当责之元气强弱》)

药能治病,遣方是否适当,投药是否得宜,固然重要。但针药能治病的根本原因,还在于患者本身元气所起作用。诚如《素问·汤液醪醴论》所说“形弊血尽而功不立者”,是由于“神不使”。神不使,是说明病情严重,元气衰惫,已失掉正常作用。若针药施之于人,元气衰竭不应,虽尽力为之亦属徒然。只有充分调动机体本身的抗病因素,发挥元气的重要作用,才是取得治疗成功的关键所在,这正是中医学治疗尤重养正扶正的原因。

0769 乳乃气血之所化而成也。(清·傅山《傅青主女科·产后》“~无血固不能生乳汁,无气亦不能生乳汁,然二者之中,血之化乳,又不若气之所化为尤速。”)

妇人以血为本,阴血属冲任二脉,下为月经。乳房属阳明胃经,乳头则属厥阴肝经。产后月经暂止,冲任之血随阳明之气上循化生为乳汁,并通过肝气的疏泄条达,使乳络通畅,乳汁得以外泄。若产后气血虚弱,则乳汁无以化生;或情志抑郁,肝失条达,经脉涩滞,则乳汁壅塞而不下。前者宜补益气血,后者当疏肝解郁。

0770 宗气者,当与营卫并称,以见三焦上中下皆此气而为统宗也。(明·孙一奎《医旨绪余·宗气营气卫气说》)

《灵枢·五味》:“谷始入于胃,其精微者,先出于胃,之两焦,以溉五脏,别出两行营卫之道。其大气之抟而不行者,积于胸中,命曰气海。”可见,水谷入胃,经消化后,其精微可分为三部分:即营气、卫气、宗气。宗气由水谷精微上注于肺,与肺吸入的大气相结合,积于胸中而形成。此气的功能是“出于喉咙,以贯心脉,而行呼吸”。孙一奎扩展其意,认为营、卫之气所以循经隧、温分肉,发挥其正常的生理作用,也有赖于宗气的推动。宗气运行,“肺得之而为呼,肾得之而为吸,营得之而营于中,卫得之而卫于外”。由于宗气对呼吸、血行、营卫均有推动作用,影响到全身多方面的生理活动,是人生生不息之气,因而称为气之宗主,上、中、下三焦皆由其统领。

0771 宗气积于胸中,出于喉咙,以贯心脉而行呼吸。(《灵枢·邪客》)

宗气由肺吸入的清气与脾胃运化而来的水谷精气结合而成,聚集于胸中。宗气的主要功能有两个方面:一是走息道以行呼吸。语言、声音、呼吸的正常与否,皆与宗气盛衰有关。宗气旺盛,则语言清晰,声音洪亮,呼吸徐缓均匀;反之则语言含混,声音微弱,呼吸短促。二是贯心脉而行气血。宗气充足,则心脏搏动有力,心率、心律正常,脉象徐缓均匀有神;宗气虚弱,则心跳无力,心率、心律失常,脉象细软或不规则。此外,肢体的寒温和活动能力、视听的感觉能力等,皆与宗气密切相关。宗气的强弱,直接影响人体的多种生理活动。

0772 宗气留积于海,其下者注于气街,其上者走于息道。(《灵枢·刺节真邪》:“~故厥在于足,宗气不下,脉中之血,凝而留止,弗之火调,弗能取之。”)

宗气留于胸中,为气之海,它下行灌注于气街(气冲穴)处,上行则走向呼吸道。在病理情况下,当足部发生厥逆时,宗气就不能自气街循足阳明经脉下行,脉中之血也随着凝滞而留止,故当先以火灸温熨法通调气血。可见,宗气不仅对位于胸中的心肺二脏有推动作用,而且能贯通下部血脉,以促进气血的运行。当宗气虚衰、心脉瘀滞时,可出现四肢厥冷等症状,便是明证。

0773 营卫之行,以宗气之呼吸为领神。(清·冯兆张《冯氏锦囊秘录·脏腑手足阴阳所主》)

领神,此指引导之气。营气,又称“荣气”。营气行于脉中,《素问·痹论》指出其“和调于五脏,洒陈于六腑,乃能入于脉也”。卫气行于脉外,《素问·痹论》指出其“循皮肤之中,分肉之间,熏于肓膜,散于胸腹”。宗气是积聚于胸中之气。《灵枢·邪客》指出:“宗气积于胸中,出于喉咙,以贯心脉而行呼吸焉。”《灵枢·刺节真邪》又说:“宗气留于海,其下者注于气街,其上者走于息道。”息道,即呼吸道,可见宗气盛衰与呼吸运动正常与否密切有关。《灵枢·营卫生会》指出:“营在脉中,卫在脉外,营周不休,五十而复大会,阴阳相贯,如环无端。卫气行于阴二十五度,行于阳二十五度,分为昼夜,故气至阳而起,至阴而止。”说明“荣气之行常与卫气相随”(《难经·三十六难》),即营卫之气的运行均按十四经脉气血流注次序,区别是营行于脉内而卫行于脉外,营无昼夜阴阳之异而卫有昼阳夜阴之分。而十四经脉气血流注次序则始于手太阴肺经,故宗气“贯心肺以行呼吸”。

0774 营者,水谷之精气也。和调于五脏,洒陈于六腑,乃能入于脉也。(《素问·痹论》)

营气是水谷所化生的精气。它通过经脉循环运行,分布于五脏六腑。营气的主要生理功能有二:一是化生血液。营气渗入脉中,与津液结合,形成血液。二是营养全身。营气为水谷精微所化,所以也是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进行生理活动的营养来源。《灵枢·邪客》概括得好:“荣气者,泌其津液,注之于脉,化以为血,以荣四末,内注五脏六腑。”

0775 食气入胃,脾经化汁,上奉于心,心火得之,变化而赤,是之谓血。(清·唐宗海《血证论·阴阳水火气血论》)

生成血液的基本物质是脾胃所化生的水谷精微,所以脾胃为生血之源。水谷精微通过脾的转输升清作用,上输于肺,复注于心脉,在心气的作用下,变为红赤的新鲜血液。由此可见,血液的生成不仅与脾有关,而且与心相涉。故张景岳说:“心生血。”参见0718条。

0776 脉不自行,随气而至。气动脉应,阴阳之义。气如橐籥,血如波澜。血脉气息,上下循环。(明·李时珍《濒湖脉学·经脉与脉气》)

脉为气血运行的通道,血属阴主静,气属阳主动。血脉之行,赖气以推动,随气而往来。气动则脉应,气息则脉歇,其中贯穿着阴阳动静的道理。气无形,往来如风箱,血有质,流动如波澜。血脉气息,阴阳相合,运行不休,上下内外,循环无端。此条说明气血的运行是形成脉象的生理基础,其中强调气的作用尤为重要。这对学习和研究脉学理论有重要意义。

0777 津者,液之清者也;液者,津之浊者也。津为汗而走腠理,故属阳;液注骨而补脑髓,故属阴。(明·张介宾《类经·藏象类》)

津液泛指机体一切正常水液。各脏腑组织器官的内在体液及其正常分泌物,如胃液、肠液和汗、涕、泪等,是构成人体和维持生命活动的基本物质。一般来说,津相对清稀,流动性较大,可布散于全身的皮肤、腠理、肌肉和孔窍,起滋润作用,同时通过代谢为汗液经腠理排出体外;液相对稠厚,流动性较小,主要灌注于骨节、脑髓及脏腑等组织,起淖泽濡养作用。因津流动性大,相对比较活跃,属阳;液流动性小,相对比较稳定,属阴。由于二者可相互转化,故津和液常同时并称。临床上津易于耗散,如高热、气候干燥或吐泻之后,均以津伤为主,但也易于补充;液不易损耗,往往在热病后期或久病时出现形瘦肉脱、唇舌干燥而不引饮等证,则属阴虚液脱,不易迅速恢复。此外,伤津不一定兼有脱液,而脱液乃津液干涸之甚。

0778 津液各走其道。故三焦出气,以温肌肉,充皮肤,为其津;其流而不行者,为液。(《灵枢·五癃津液别》)

流,《甲乙》《太素》作“留”,即停留之意。津液通过三焦气化,输布至机体不同的部位。一般来说,津的质地较清稀,流动性大,布散于体表皮肤、肌肉、孔窍,并渗入血脉,起滋润作用;液的质地较稠厚,流动性小,停留、灌注于骨节、脏腑、脑、髓等组织,具濡养功能。从整体而言,津与液异名而同类,二者互相影响、互相转化,故往往津液同称。不过在判断病理变化时,尚有“伤津”与“脱液”的分别。参见上条。

0779 津液者,血之余,行乎外,流通一身,如天之洼露。若血浊气滞,则凝聚而为痰。(清·姜礼《风痨臌膈四大证治·中风》)

洼露,指自然界中的雾露水液。津液来源于水谷精微,是血液的重要组成部分。血中的一部分液体,若渗出脉外,就成为津液,故云“津液者,血之余”。津液循行于脉外,以三焦为通道,依靠脾的转输、肝的疏泄、肺的宣降、肾与膀胱的气化,流通敷布于全身。它外达皮肤腠理,内注五脏六腑,犹如自然界中的雾露水液,滋润灌溉着全身各个组织器官,这就是所谓“水精四布,五经并行”(《素问·经脉别论》)的正常生理状态。如果血浊气滞,气血流行发生障碍,势必影响津液的正常输布,致使水液停滞,凝聚而成痰饮。

0780 神由气化,而气本乎天,所以发生吾身者,即真阴之气也;形以精成,而精生于气,所以成立吾身者,即真阴之气也。(明·张介宾《类经附翼·求正录》)

张氏发明命门为真阴之脏说,认为人身先天之元阴、元阳禀受于父母,先天之元阴元阳藏于命门,合称“真阴之气”。真阴是阳气之根本,人体赖之从无到有(发生);真阴又是阴精的基础,人体赖之从小到大(成立)。张氏认为“精为真阴”“形为真阴”,凡精血形质之属都是真阴之象。命门所藏元精元气,是精血之海、元气之根,化生脏腑精气的源泉。总之,真阴为生命的物质基础。张氏在当时提出真阴说,重视阴阳互根,强调命门水火,不为单纯的命门相火论和命门元气论所囿,对中医学理论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0781 神生于气,气生于精,精化气,气化神。故精者身之本,气者神之主,形者神之宅也。(清·林珮琴《类证治裁·内景综要》)

神由元气所生,气由肾精所化,即所谓“精化气,气化神”。因此,肾精是人身之根本,元气是精神之主宰,形体(包括脏腑组织器官)是精神之载体。精、气、神三者,是谓人身“三宝”。人体的生命来自于精,生命活动的维持依赖于气,而生命活动的体现及主宰依托于神。精是人体之气化生的本源,如藏于肾中的先天之精,可化生为人体生命活动本原之元气。精足则气旺,精亏则气衰。精与气,一荣俱荣,一衰俱衰。精与气都是神得以化生的物质基础,神需得到精和气的滋养才能正常发挥作用。精盈气充则神明,精亏气虚则神疲。神本于形,形是神赖以存在的基础和载体,诚如张景岳《类经·针刺类》所说:“形者神之体,神者形之用,无神则形不可活,无形则神无以生。”

0782 神有余则笑不休,神不足则悲。(《素问·调经论》)

神有余就喜笑不止,神不足就悲忧不已。本段经文是《素问·调经论》为解释“神有余不足何如”而设,指出若病邪尚未与血气相并,五脏安定之时,是不会出现无端或笑或悲现象的。当病邪影响到五脏气血而出现神志变化时,若出现火热偏盛、阳气偏亢等有余之证,可见喜笑不止,甚或狂躁不宁,若出现气血不足、阳气衰微等不足之证,可见忧愁哀伤,甚或悲泣不已。可见,临床通过观察精神情志的亢奋有余和悲哀不足,大致可辨析其病机的盛衰虚实变化。

0783 神犹火也,精犹油也。油尽则灯灭,精竭则神亡。(清·尤乘《寿世青编·固精法》)

此条以“火”与“油”的关系,说明精与神之间的关系。油是火燃烧的物质基础,火是油燃烧的表现形式。火太旺则油易干。精是产生神的物质基础,神是人体生命活动的集中表现。从阴阳学说观点来看,人体生命活动属阳,产生生命活动的物质基础属阴。阳盛则阴衰,神用太过,则火旺耗油而精气易竭。养生重在保精,保精要在省神。宁心定志,怡情养性实是养生的第一要义。

0784 神即形也,形即神也。是以形存则神存,形谢则神灭也。(南朝梁·范缜《神灭论》)

形与神的关系是哲学领域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斗争的焦点之一。南朝唯物主义哲学家范缜提出的形神关系论,强调形与神不可分离,形为神之载体,神为形之主宰,从这一意义上讲,神即形,形即神。范氏尤其强调形对于神的重要性,认为形是神依附的实体,精神不能离开形体而独立存在,形存则神存,形亡则神灭。范缜在《神灭论》中的这些主张,有力地驳斥了佛教三世轮回因果报应之说,闪耀出无神论的光彩。同时我们也可发现,范氏的“形神相即”等观点与《黄帝内经》中“形与神俱”的思想有其一致之处。后世医家如张介宾等,都曾从《神灭论》中汲取过养料,说明它对医学理论中形体与精神关系的学说有一定影响。参见0750条。

0785 神者,水谷之精气也。(《灵枢·平人绝谷》)

神,指人生命功能活动的外在表现。人依赖水谷精微以生存,机体的脏腑、经络、形体、官窍等,都离不开水谷精气的滋养。摄入的水谷充足,营养丰富,则人体气血和调,各种生理活动正常,神气充沛。反之,水谷断绝,神机也就随着人体的死亡而消失了。水谷营养不足之人往往神机衰弱,出现活动能力低下,甚至神志模糊等现象,便是明显的例子。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人体的生命活动是以水谷精气为基础的,与水谷精气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0786 神者,正气也。(《灵枢·小针解》)

正气相对于邪气而言,是人体中具有抗病能力的组织结构及其物质。此条的“神”正是人体生命功能包括抗病能力的集中概括。神气的盛衰是正气盈虚的反映,正气充盛则神健旺,表现为很强的生命力和抵御疾病的能力,不为外邪侵犯。正气虚衰则神亦衰惫,反映为脏腑气血功能衰退,抗病力低下及外邪侵袭后的种种病象。总之,神以正气为基础,又是正气盛衰的反映,故古人针刺强调“上守神”。所谓“守神”实际是“守人之血气有余不足”,唯有如此,方可决定补泻之治。

0787 神者,生之本;形者,生之具。(东汉·班固《汉书·司马迁传》)

生命之本在于“神”,生命之基在于“形”。神,指生命活动的外在表现和人的精神意识思维活动。形,指形体,即脏腑身形。形乃神之宅,神乃形之主,形存则神存,形谢则神灭,形之与神,不可分离。形神共养,是以形神统一的生命观为其理论基础。一方面,形体为生命的基础,形具则神生,五脏及其所藏精气是产生“五神”活动的物质基础。另一方面,神乃形之主,为生命的主宰,人体脏腑的功能活动、气血津液的运行,都受神的主宰和影响。张景岳《类经·针刺类》指出:“形者神之体,神者形之用,无神则形不可活,无形则神无以生。”《素问·上古天真论》提出的“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的养生法则,正是从情志、起居、饮食、劳作等方面强调形神共养的重要意义。

0788 真气者,所受于天,与谷气并而充身也。(《灵枢·刺节真邪》)

真气由先天之气(即受于先天的“原气”)和后天之气(得之于呼吸、饮食之气)相结合而成。先天之气来源于肾,呼吸之气须通过肺,水谷之气则由脾胃运化。真气的来源及其生成,与肺、脾、肾的功能密切相关。如果肺、脾、肾的功能异常,真气的生成就会发生障碍,并影响其生理效应的正常发挥。如精关不固,肾中精气因遗泄而亏损;脾胃运化无力,水谷之精气得不到充分吸收;肺的呼吸不利,会使自然界的清气难以顺利吸入。这样便会产生气的种种病理变化。因此,要保持机体健康,必须千方百计地保护人体的真气。

0789 真气者,经气也。(《素问·离合真邪论》)

真气即人身之元气,是人体生命活动的原动力。真气通过三焦而流布于全身,内至脏腑经络,外达肌肤腠理,而作用于机体的各个部分。真气充沛,则脏腑、经络等组织器官的活力旺盛,机体素质强健而少病,若真气亏虚不足,则全身脏腑经络失养而产生种种病变。真气流行于经络,故经气即是真气。参见下条。

0790 真气所在,其义有三,曰上、中、下也。上者,所受于天,以通呼吸者也;中者,生于水谷,以养营卫者也;下者,气化于精,藏于命门,以为三焦之根本也。(明·张介宾《类经·论治类》)

真气,又称真元之气,是人体最基本的生命物质,是人体生理功能的原动力。真气由三部分气所组成。在上是肺吸入的自然界清气。在中是脾胃腐熟运化而成的水谷精气,此气行于脉中而营运全身脏腑经络,行于脉外而护卫肌表,温养脏腑。在下是肾精所化之原气,藏于命门,通行三焦,并运化水液。张氏认为,上中下三部均属于真气,各具不同的重要功能,以此协调维持人体的正常生理活动。三者之中,张氏更注重命门所藏精气,认为命门中元精元气为化生脏腑精气之根本,真气之虚,亦当治从命门。

0791 捍卫冲和不息之谓气,扰乱妄动变常之谓火。(明·戴思恭《金匮钩玄·气属阳动作火论》)

气作为一种活力很强的精微物质,对人体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气护卫全身肌表,具有防御外邪入侵的能力。气周流一身,循环无端,对人体脏腑、经络等组织的生理活动,血的生成和运行,津液的生成、输布、排泄,均起着推动与温煦作用。气运行从容平稳,可防止血和津液等体液无故流失。气的这种持续协调平衡的运动,即“冲和不息”之意。戴氏阐发朱震亨“气有余便是火”之说,认为“气之与火,一理而已,动静之变,反化为二”。七情五志变化一旦失常,气的正常运动便会乖戾失常。气机郁滞不畅,卫外无力,必将气逆于上。若进而妄动不已,则五志厥阳之火随之而起,发而为火。此即所谓“气属阳,动作火”。本条对气机生理、病理作了重要的阐发。言简意赅,切中肯綮。

0792 积气以成精,积精以全神。(金·李杲《脾胃论·省言箴》:“气乃神之祖,精乃气之子。气者,精神之根蒂也。大矣哉!~”)

气即真气,也叫正气、元气,包括营气、卫气、宗气、脏腑之气等。真气由肾中精气、脾胃转输的水谷精气和由肺吸入的自然界清气组成,具有温煦、固摄、卫外、促进生化等方面的功用。精包括先天之精和后天之精。先天之精禀受于父母,后天之精由脾胃等脏腑化生。肾为藏精之所,精之充足与否,主要以肾精为准。神为神态、知觉、运动等生命活动的主宰,它以精气为基础,又是生命现象的总称。李氏论医治病,尤重脾胃元气,认为元气充沛,则人体健康,神全而明,此即所谓“气乃神之祖”。又认为元气足则可化精,脾胃吸收的水谷之气才可源源不断地充养肾精,此即所谓“精乃气之子”。总之,治病养生都当积蓄元气,使气化为精。精气为精神之根蒂,蓄精养气可使神气饱满而却病延年。精气易亏而难成,养气聚精更当节欲保养,切忌纵欲斫伤。

0793 胸中大气亦名宗气。为其实用能斡旋全身,故曰大气;为其为后天生命之宗主,故又曰宗气。(近代·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气病门》)

清代喻昌认为大气即胸中之阳气,具有统摄营卫、脏腑、经络的功用,人体的生命活动全赖大气主持。张氏步喻氏后尘,亦力主“大气”之说,认为胸中大气即宗气,由饮食水谷化生之气与从大自然吸入之气相合而成,主持后天脾胃的运化和肺的呼吸功能,二者同义而异名。张氏还认为小便不禁、身冷、疝气、消渴等证皆与大气下陷有关,特创制升陷汤以治之,在临床实践上丰富和发展了喻氏的“大气”理论,这对一些虚损病的治疗用药有一定的启示和帮助。

0794 脏安则神守,神守则身强。(《素问·脉要精微论》王冰注)

此条强调形与神的关系。神的物质基础是气、血、津液、精髓。五脏安定,则神气内守,正合《素问·上古天真论》“形体不敝,精神不散”之意。南北朝著名学者范缜指出:“神之于质,犹利之于刃;形之于用,犹刃之于利。利之名,非刃也;刃之名,非利也。然而,舍利无刃,舍刃无利。”广义的神,包括神、魂、魄、意、志,分别与五脏相关。心安则神守,肺安则魄守,肝安则魂守,脾安则意守,肾安则志守。五脏均安,神则自守。神为生命活动的外在表现,故神守者表示身体强健。而要“神守”不外逸,又须以宁静淡泊为首务。

0795 留得一分自家之血,即减得一分上升之火。(元·葛乾孙《十药神书·乙字花蕊散》)

血为阴液,火乃阳热,阳热受阴血制约。阴亏则火升,热盛则阴伤,欲熄阳火,必益阴血。故疾病过程中保阴血以制阳火是一种常用的治疗方法。尤其在温热病后期,阴血亏虚,虚火上炎之时,更须处处顾护阴血。阴液耗损的程度常常关系着疾病的预后,留得一分阴血,即可抑制一分失控之邪火,多一分生机。如温邪久羁,劫烁真阴,见低热面赤、手足心热甚于手足背、舌绛少苔、脉细等一派阴虚不能制阳、虚火上炎之象,此时当慎护阴液,常投以加减复脉汤,阴复则上升之火被制而病乃可挽救。

0796 高者其气寿,下者其气夭。(《素问·五常政大论》)

生活在地势高峻、气候干寒地区的人,一般来说多长寿;居住于地势低下、气候湿热地区的人,一般来说寿命较短。这与人体的阴精阳气的泄藏有关。参见0743条。

0797 难得而易失者唯此阳气,既失而难复者亦唯此阳气。(明·张介宾《景岳全书·阳不足再辨》)

朱丹溪有“阳常有余,阴常不足”之说,时医受其影响,滥用寒凉之风盛于一时。为纠偏补弊,张介宾提出了“阳常不足,阴本无余”的理论。着重强调阳气对于人体的宝贵。他在《类经附翼·大宝论》中说:“天之大宝只此一丸红日,人之大宝只此一息真阳。”并指出,在生命过程中,阳气易失而难得,既失而难复。如滥用寒凉,真阳受损,则形败神衰,难得天年。因此,须倍加爱惜人身之真阳。张氏之说对于纠正时医之偏,确实起到了振聋发聩的作用。

0798 营卫之所以流行者,皆本乎肾中先天之气。(清·吴谦《医宗金鉴·辨太阳病脉证并治上篇》)

营气和卫气都是人体生命活动的重要物质基础。营气行于脉中,以营养周身;卫气行于脉外,以护卫肌表,防御外邪,司汗孔开合。二者的运行、分布有所不同,但均有赖于肾中先天之气的激发、温煦和推动作用。肾中先天之气为肾精所化,是人体生命活动的原动力,是生命的根本。先天之气充足,则能激发和推动营卫正常运行;先天之气不足,营卫运行失常,则会出现病变。因此,历代医家都很重视先天之气,认为它的有无,关系到生命的存亡,主张平时应保养元气,治疗时宜重视培补元气。

0799 营卫者,精气也;血者,神气也。故血之与气,异名同类焉。(《灵枢·营卫生会》)

营卫之气虽有阴阳清浊之分,但总由水谷精气转化而成。营为水谷精气中精专的部分,有营运和濡养全身作用;卫为水谷精气中化浊的部分,散布于外表,有卫护功能。血则由水谷之气的精微部分变化而成,与营气相结合,维持人体的生命活动,“以奉生身,莫贵于此”,因此称之为“神气”。血的盈虚直接反映人体生命功能的强弱。血与营卫之气,名称虽异,但其生成来源则一,皆由水谷精微所化生,故属同类。三者在生理功能上互相联系,互相为用。气能生血,血以载气,不能截然分开。

0800 营气之道,内谷为宝。(《灵枢·营气》)

内,同“纳”。营气来源于水谷,化生于脾胃。故欲滋养营气,必须健全脾胃,使能受纳水谷。营气产生后,进入脉中,“循脉上下,贯五脏,络六腑”(《素问·痹论》),化生血液,营养全身。人受纳之水谷,经脾胃运化,不断地产生营气,故脉中营气能“常营不已,终而复始”,为生命活动提供必需的物质基础。若水谷来源匮乏,或脾胃功能失常,营气的形成和运行就会受到影响,种种病证将会随之而来,故保证充足的水谷来源和正常的脾胃功能,是护养营气的根本。后世治疗营血不足多从脾胃着手,理论依据即本于此。

0801 营气者,生于脾胃,以濡筋骨、肌肉、皮肤,充满推移于血脉之中而不动者也。(清·周学海《读医随笔·气血精神论》)

营气由水谷精微中的“精专之气”化生而成。营气生成以后,即进入脉中运行,循环周身,内入脏腑,外达肢节,终而复始,营运不休,具有濡养人体筋骨、肌肉、皮肤的作用。所谓“不动者”,实相对于卫气而言。卫属阳,阳主动,营属阴,阴主静。从这一意义上说,营属静而不动。实际上营卫二气,一行脉中,一行脉外,皆环周运行不休。故对“不动”两字,不可以辞害义。

0802 营气者,泌其津液,注之于脉,化以为血,以荣四末,内注五脏六腑。(《灵枢·邪客》)

营气是运行于脉中之气,与血关系极为密切,可分而不可离,故常常“营血”并称。营气与卫气相对,卫属阳而营属阴,故又称“营阴”。营气由水谷精气中的精华部分所化生。从水谷精微中分泌而出的津液,渗注于脉中化而为血,内而灌注五脏六腑,外而营养四肢百骸,使全身内外皆得其养。营气的主要生理功能有二:一为化生血液,二为营养全身。保健摄身,当使营气充盛,营气足则血亦盛,血盛则机体得以滋养濡润,生命活动日趋旺盛。

0803 营气虚则不仁,卫气虚则不用。(《素问·逆调论》)

营卫之气是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重要物质基础。营气有化生血液、营养全身的功能,卫气有温养脏腑、肌肉、皮毛等功能。如果营虚,则血少失养,会产生肌肤麻木不仁;卫虚,则气少不用,可见肢体不能随意运动;营卫俱虚,则两种现象兼而有之。实际上,无论是机体的感觉还是运动,与营卫俱有密切关系,难以截然划分。根据《内经》的理论,后世治疗由营卫虚弱所致机体感觉和运动障碍的病症,多用调气血、和营卫之法,使营卫振奋,气血流畅,则病可愈。如《金匮》黄芪桂枝五物汤就是通过温行阳气,调和营卫,以治疗营卫不足、肢体麻木之血痹。

0804 营出于中焦,卫出于下焦。(《灵枢·营卫生会》)

营由中焦脾胃所化生的水谷精微转化而成,故谓营出中焦。关于卫出下焦,古代医家的解释颇有分歧。张介宾从卫气根于肾命阳气及阴阳升降的角度,认为卫气属阳,出于下焦,下者必升,其气自下而上,营气属阴,自中焦而出于上焦,上者必降,故营自上而下。张志聪从卫气特性与卫阳向外敷布的部位角度,认为“下焦”当为“上焦”之误,所据《灵枢·决气》“上焦开发,宣五谷味,熏肤、充身、泽毛,若雾露之溉,是谓气”,卫乃阳明水谷之悍气,卫于表阳,故曰卫出上焦。上述观点各有所据,可互参。

0805 营在脉中,卫在脉外,营周不休,五十而复大会。(《灵枢·营卫生会》)

营卫的循行有其一定的部位和规律。营气行于脉中,卫气行于脉外,周流全身而无休止。一昼夜中,二者各在人身运行五十周次,至夜半相会合。如此终而复始,如环无端。营卫之气均由水谷精微化生而来,在运行过程中,营气“泌其津液,注之于脉,化以为血,以荣四末,内注五脏六腑”;卫气则能“温分肉,充皮肤,肥腠理,司开合”。营主内守属于阴,卫主外卫属于阳。营卫的运行之道虽然不同,但从其运行规律来看,二者有分有合,既存在区别,又密切联系,必须相互协调,不失其常,才能维持人体的健康。

0806 营者血也,卫者气也。(隋·巢元方《诸病源候论·痈疾》)

营、卫、气、血是维持人体生命活动必需的精微物质,皆来源于水谷精气。营由水谷之精微中的精专之气所化,与血共行于脉中,故二者关系极为密切,可分而不可离,故常常“营血”并称。卫为水谷精微中的剽悍滑利之气,行于脉外,护卫肌表,防御外邪入侵,卫的作用以气为物质基础。一般而言,营卫主要体现在功能作用方面,气血主要体现在物质基础方面。由此而论,营者即血,卫者即气。在正常生理情况下,营主内守而属于阴,卫主外卫而属于阳。营卫二者之间的运行必须协调,才能维持正常的生理功能。如腠理开合适度,保持体温,以及防御外邪等。反之,营卫不和,即可出现恶寒发热、无汗或汗多以及抗御外邪能力低下等病理现象。

0807 得阳则生,失阳则死。(明·张介宾《类经附翼·大宝论》)

人体之阳气,具有温煦、推动、激发、兴奋、蒸腾、气化等作用。脏腑经络等生理功能非阳气不能发动,人体一切生命活动非阳气不能维持。阳气主动,最易耗散。外邪(尤其是寒、湿之邪)入侵,易致损伤。大汗者,阳气可随汗而去;失血者,阳气可随血而脱。重病、久病之人,阳气尚存的,多有生机;阳气重伤的,病笃难治;阳气尽失的,病亟不治。故凡施治,须时时注重顾护阳气。诚如张介宾《大宝论》所说:“天之大宝只此一丸红日,人之大宝只此一息真阳。”

0808 得神者昌,失神者亡。(《素问·移精变气论》《素问·本病论》)

“神”指精神,也包括“神色”“神气”等,是人体生命活动的总体表现。神以先天之精及后天水谷精微所化生的气、血、津液为物质基础,并通过脏腑的功能活动反映出来。神气旺盛,表明体内的气、血、津液充盈,脏腑功能协调,即使有病也较轻浅,预后良好;如神气不足,则表明体内的气、血、津液受损,脏腑功能衰退,患者病情较重。如神气消亡,则提示病情恶化,正气大伤,预后不佳。神的盛衰存亡,主要可从神色、眼神、神情、神态等方面进行观察。所谓“得神”,具体表现为面色红润,目有精彩,神情安然,思维清晰,反应灵敏,体态自然等,显示神气充沛。所谓“失神”,具体表现为面色晦暗或鲜艳暴露,目暗睛迷,眼神呆滞,神情萎靡,表情淡漠,甚至神志不清,感觉和反应迟钝等,表明神气衰败。总之,神的盛衰存亡是身体健康与否、病情轻重、预后好坏的征兆,是临床诊断的重要依据。

0809 液者,所以灌精濡空窍者也。(《灵枢·口问》)

液是津液中性质较稠厚的一部分体液。液同津一样,都来源于饮食,由脾胃腐熟运化的水谷精气化生。相对于津而言,液的流动性较小,具有较强的营养和濡润作用,灌注的组织器官大都含有孔窍,如骨节、脑、髓、五官等,故说“灌精濡空窍”。参见1808条。

0810 滋养五脏而神之思得以安,充实皮肤而颜色得以润,调和营卫而津液得以运行,二阴得以通畅。凡形质所在,无非以血为用。(清·汪文绮《杂症会心录·吐血》)

血是机体生命活动的主要物质基础,具有营养和滋润全身的功能。血液充盛,则全身脏腑得养而神思清晰安宁。血循行脉中,内至脏腑,外达筋骨肌肤,肌肤因得其色华而红润光泽,筋骨因得其濡养而劲强坚韧。血液如环无端,运行不息,其所到之处,血中之营气与津液皆能渗出脉外,不断调和营卫,使津液得以正常运行,大小便得以畅通。据此,汪氏认为,人体一身,所有生命活动的正常进行,形体的存在,皆以血为用,强调了血液对人体生命的重要作用。

0811 腠理发泄,汗出溱溱,是谓津。(《灵枢·决气》)

溱溱(zhēn zhēn),盛多貌。津液是机体一切正常水液的总称,汗液是津液外泄的一部分。当水液行至皮肤肌腠之间,在阳气的作用下(“阳加于阴”),使玄府腠理疏泄开发,这部分液体从玄府腠理溱溱而出就叫做津。津是津液中质地比较清稀,流动性较大的部分,布散于体表皮肤、肌肉、孔窍,并渗入血脉,起滋润作用。因为津在体内循行时不易观察,排出体外可见的汗液是体内之津所化,故在此从汗引出津的概念。人体就是通过腠理的开合,来维持津液代谢以及人与自然环境之间的协调平衡。

0812 精与神皆气之动静所生也。(清·王燕昌《王氏医存·精气神伤一易治伤二难治》)

精与神的生成,皆离不开气。“神者,水谷之精气也。”(《灵枢·平人绝谷》)神寓于气,气动则神生,气盛则神旺,气衰则神病,气绝则神亡。临床上,正气不足,则每见心悸怔忡,神思不清。气静则积而生精,“精乃气之子……积气以成精”(《脾胃论》)。气聚则精盈,气散则精衰。另一方面,精也可化而为气,精盈则气盛,精亏则气衰。神由气所生,但反过来神又主宰着气的运行。

0813 精也,气也,人身之一阴一阳也;神者,又贯乎阴阳之中,相为交纽者也。(清·石芾南《医原·内伤大要论》)

人身中维持生命活动最基本的物质,以阴阳分,即阴精与阳气。精与气,二者互依互存互资生,无阴精,即无以化生阳气,而阴精的生成,又是阳气作用的结果。阴精阳气的相互化生,维持着相对的动态平衡,保证了生命活动的正常进行。所谓“阴为阳之基,阳为阴之用”,即指此而言。神是包括精神意识思维活动在内的人体生命活动的总称,是生理、心理活动的外露征象。《灵枢·平人绝谷》说:“神者,水谷之精气也。”精气是神的物质基础,神根植于精气,反过来又作用于精气、形体,司令全身,协调一身之生理、心理活动。张介宾在《类经·摄生类》中说:“神由精气而生,然所以统驭精气而为运用之主者,则又吾心神。”充分表明精、气、神三者间的关系。由此可知,精、气、神三者相互交纽,相互影响,而为人身之三宝,历代医家及养生家,莫不对此倍加重视。

0814 精中生气,气中生神,神能御其形。(金·刘完素《素问玄机原病式·六气为病》)

详见上条。

0815 精气实于下,则髓海满于上。(清·汪文绮《杂症会心录·头痛》)

精气是人体生长发育及各种生理功能的重要物质基础。精为生之本,在正常生理情况下,五脏六腑之精气皆输注于肾中储藏,以保证人体生命活动的正常进行。肾中精气充盈,可充养骨髓,并促进脊髓和脑髓的充盈和发育。脊髓上通于脑,髓聚而成脑,故称脑为“髓海”。肾之精气充实,则髓液充足,髓海得养,故云“精气实于下,则髓海满于上”。若肾中精气不实,则髓乏其源,髓海失养,常见眩晕耳鸣、记忆衰退等临床表现。当治以补肾填精,充盈髓海。

0816 精生于气,故气聚则精盈;魄并于精,故形强则魄壮。(明·张介宾《类经·藏象类》)

气的运行不息能促进精的化生,人体之气充盛而不散脱,人体之精则自然充盈。《灵枢·本神》谓“并精而出入者谓之魄”,故形体强健,精气充沛,人体之魄则自然安泰。验之于临床,气虚、气脱,则必见精亏、神衰,精亏、精竭,则必见魄散、魂荡。施之于治疗,精亏神衰者,当以补气为重。魄散魂荡者,当以益精为先。

0817 精有四,曰精也,血也,津也,液也。(清·周学海《读医随笔·气血精神论》)

前一个“精”字,指广义之精,主要指有形的精微物质。有形的精微物质概括起来有四种:一为肾所藏之精,具有促进人体生长、发育、生殖的作用。二为血,循脉道周流全身,有营养和滋润的作用。三为津,是质地清稀、流动性较大的水液,布散于体表皮肤、肌肉和孔窍,并渗入血脉,有滋润的功能。四为液,是质地较稠,流动性较小的水液,灌注于关节、脏腑、脑、髓等处,起濡养的作用。这些都是构成人体和维持生命活动的基本物质,是人身之宝,须倍加爱惜。

0818 精血即形,形即精血也。(明·张介宾《景岳全书·治形论》)

精血是构成形体和维护生命活动的重要物质。形指人的形体,包括脏腑、经络、皮肉筋骨等。人的形体赖精血以充养,精血的盛衰直接关系到形体的强弱。从这一意义上讲,精血即形,形即精血,临床可通过观察形体的变化,来分析精血的盛衰。景岳治病主张着重治形,而治形又必以精血为先务。在这一思想指导下,对于阴精不足或阳气虚耗的患者,他都以填补真阴、滋养精血、治疗形体为主,并认为“此实医家之大门路”。

0819 精者,一身之至宝,原于先天而成于后天者也,五脏俱有而属于肾。(清·何梦瑶《医碥·遗精》)

精,是构成人体并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基本物质,可以分为先天之精和后天之精。先天之精禀受于父母,是构成胚胎的原始物质,与生俱来;后天之精是指出生以后,来源于摄入的饮食物,通过脾胃的消化吸收功能而生成的水谷精气。先天之精必须得到后天之精的不断培育和充养,才能充分发挥其生理效应;后天之精的化生,又依赖于先天之精的支持。二者相辅相成,密切结合。五脏均有藏精的功能,皆须精气的濡养,但总属于肾所藏。是故《素问·上古天真论》说:“肾者主水,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

0820 精者,血之粹者也。(明·龚居中《红炉点雪·梦遗滑精》)

精和血二者之间能相互化生。血的精微物质能生精。血液流于肾中,与肾精化合而成为肾所藏之精。由于血能生精,血旺则精充,血亏则精衰。临床上每见血虚之候往往有肾精亏损之征。精能化血。肾精和水谷精微是化生血液的基础。《诸病源候论·虚劳精血出候》曰:“肾藏精,精者,血之所成也。”《灵枢·决气》指出:“中焦受气取汁,变化而赤,是谓血。”精足则血足,所以肾精亏损可导致血虚。如临床上治疗再生障碍性贫血,用补肾填精之法而获效。以补肾为主治疗血虚,也是以精可化血为理论依据的。

0821 精者,身之本也。(《素问·金匮真言论》)

精包括先天之精与后天之精,是构成人体和维持生命活动的基本物质。先天之精是生育繁殖的基本物质;后天之精由水谷所化生,是滋养形体、促进生长发育、维持生命的基本物质。精藏于肾,为五脏六腑之本。如肾中精气不足,可导致肾阴虚或肾阳虚,甚至引起其他脏腑的失调:心失肾阴上承,可致心火上炎,出现失眠等症;脾失肾阳温煦,可致脾肾阳虚,出现下利清谷或水肿等症。精是生命的基础,精足则身强体壮,精虚则体弱多病。故强身之本,以保精为上。

0822 精者,神依之,如鱼倚水。盖鱼借水养,神借精滋也。(清·徐文弼《寿世传真·修养宜宝精宝气宝神》)

精,是人体生命活动赖以生存的基本物质。神,有广、狭义之分,广义的神是指人的一切生命活动,狭义的神是指人的精神心理活动。无论是广义的还是狭义的神,其与精的关系,好比鱼和水。鱼依赖水而生存,水涸则鱼亡;神离不开精的滋养,精充则神旺,精枯则神衰。精气旺盛表现为思维清晰,耳聪目明,轻劲有力,神情安定;若精气虚衰可见精神萎靡,健忘耳鸣,两目无神,形体羸瘦等。

0823 精者,滋于身者也;气者,运于身者也;神者,主宰一身者也。(清·徐文弼《寿世传真·修养宜宝精宝气宝神》)

人的生长、发育与生殖离不开精,它是滋养生命的有形的精微物质;气是构成人体和维持生命、运行于全身的无形的精微物质;神是人的精神意识活动和生命活动的主宰力量。精、气、神是生命的基础。历代医家视之为人身之宝。三者虽不相同,但密切相关。精能生气,气亦生精。精以气为源,气以精为体,精又以气为用。神由气和精所派生,又反过来作用于精和气。人体精、气、神若能充盛而协调配合,就会焕发出勃勃生机。

0824 精,食气之精华也。(明·张介宾《类经·藏象类》)

这里所言之“精”,是指后天之精,来源于水谷,又称为“谷气”“水谷之精”。胃为水谷之海,人摄取饮食物之后,经过胃的腐熟,脾的运化,将饮食物中的营养成分化生为能被人体利用的水谷精微,输布于全身,滋养脏腑,化生气血,成为人体生命活动的主要物质基础。“精,食气之精华也”,正是强调后天之精,即饮食营养对于维持人的正常生命活动的重要作用。

0825 精神气血,后天所出,赖胃气以生长,又藉肾火为之辅助。(清·马文植《孟河马培之医案论精要·吐血论》)

精神是人体生命活力的体现,包括人的意识、思维活动和一般心理状态。气血既是构成形体的基本物质,又是精神的物质基础,故说“血气者,人之神”(《素问·八正神明论》)。“神者,水谷之精气也”(《灵枢·平人绝谷》)。气血充盈,精神才能健旺,生机才能活跃,感觉才能灵敏,活动才能自如。人体的气,由肾中精气、水谷精气和肺吸入的清气所组成,血由营气和津液组成。气血的充盈主要依赖后天,尤其依赖于脾胃之气的健运。脾胃之气强盛则气血生化有源,脾胃一虚则气血生化乏源。肾火即肾阳,肾阳为人体脏腑阳气之根本,对各脏腑组织器官起着温煦和激发作用。肾阳充盛,则脾胃得以温养辅助,而气血生化有力;反之,也会影响脾胃运化,引起气血不足。故欲使人体精神充沛,神志清晰,反应敏锐,尤当益气养血,使肾阳不衰,胃气日盛。

0826 髄者,骨之充。(《素问·解精微论》)

髓有骨髓、脑脊髓之分,皆属肾中精气化生。人体骨骼的生长发育,有赖于骨髓的充盈及其所提供的营养,故云“髓者,骨之充”。肾精充足,则髓液化生充盛,骨骼发育强健,运动轻劲有力;肾精不足,生髓障碍,则骨骼生长缓慢,骨节乏力,腰膝酸软。由于“肾主身之骨髓”,因此,临床上小儿囟门迟闭、骨软无力,以及老年人骨质脆弱、易于骨折等,论治均当以补肾填精为主。 zFgvIwQmlQQQU7OLoAilp2x+kwqZIhOC6MrkuXi7dI891BK2TcFGEyBmCz7R9pC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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