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9年的大恐慌是一个令人震惊的事件,然而,人们总是描述它的外表,从不深入探究它的起源。对于当时那些不明就里的人来说,大恐慌就像是一个神话,那些竭力为之寻求某种解释的人提出:大恐慌起源于某种阴谋,并且依据各自的立场,认为这种阴谋或来自贵族,或来自革命派。由于革命派实际从中获益,所以只有后一种假设颇有人气,迄今仍然如此。泰纳具有社会史学的意识,他找出了某些引起恐慌的事件,但只用来解释平民的反叛。
一些卓越的历史学家曾经研究过大恐慌——科纳尔(Conard)先生研究了多菲内(Dauphiné)的情况,皮克福特(Pickford)女士研究了都兰(Touraine)和普罗旺斯(Provence),肖德龙(Chaudron)先生研究了香槟南部(Champagne méridionale),迪布勒伊(Dubreuil)先生研究了埃夫勒(Évreux)——但他们都只是描述事件进程和影响,而不是穷究其源。其实,在大部分地区,恐慌都是从外部传入的,要从流溯源,就需要一部专门的历史,这项工作是上述专题著作难以胜任的。
这些局部研究,就方法论而言虽然相当完善,数量却很少。有人可能会主张,做整体研究的时机还不成熟,这种意见不无道理。但是,我们也可以反驳说,做一个整体的回顾,提出有待解决的问题和可能的答案,有利于启发后续的研究。正是出于上述考虑,我着手进行这项研究。
然而,有待填补的历史空白实在太大,仅利用已经出版的著作和文献是远远不够的。因此,读者在本书中会发现一些新的事件,这些事件是我在研究中发现的,为此,我花费了十来年时间,从多家档案馆中调阅了资料,包括国家档案馆、战争档案馆、外交事务档案馆和其他一些省、市档案馆,还有国家图书馆和一些省图书馆。在这些地方,文献收藏的分类不尽完善,资料也非常零散。国家图书馆远远没有收藏全部地方史文献。此外,我的研究虽然耗时很长,但必然有一个限度。因此,还有许多史实有待进一步发掘。尽管如此,我希望这项研究有一定的参考价值。许多档案学家和图书馆员,还有他们的合作者,为笔者的研究提供了极大的帮助,还有许多人将他们知晓的文献慷慨提供给了笔者,在此一并谨致谢忱!
我尤其感谢梅斯(Metz)的克利普费尔(Klippfel)总长、国家档案馆的卡龙(Caron)先生、荣纳省(l'Yonne)档案馆的波雷(Porée)先生、奥布省(l'Aube)档案馆的杜埃姆(Duhem)先生、安省(l'Ain)档案馆的莫雷尔(Morel)先生、塞纳—马恩省(Seineet-Marne)档案馆的伍贝特(Hubert)先生、巴黎大学地理学院图书馆的埃弗拉德(Évrard)先生、孔夫朗松(安省)的荣誉教授杜布瓦(Dubois)先生、詹森·德萨伊(Janson de-Sailly)中学的教员雅各布(Jacob)先生、罗昂(Roanne)中学教员勒苏尔(Lesourd)先生、萨雷格米尼(Sarreguemines)中学教员米洛(Millot)先生、穆兰(Moulins)师范学校教员莫夫(Mauve)先生。十分遗憾的是,出版条件不允许我在本书中附录细致的考证和详尽的书目,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出版搜集到的全部材料,并附上必要的注释。
在研究过程中,我首先着手重构恐慌的发展过程,在时机成熟时指出比较次要的原因,最终达到恐慌的起始点。然后,我力图提炼出一般性的原因。但是,在本书中,我希望提供一个概述,而不是烦琐的考证:读者将要读到的描述,与我上述研究顺序是相反的。为了找到恐慌的根源,我本应该追溯到1789年初,但是,当我再次考察这一时期的系列事件后,我选择了从普通民众的立场出发看待整个事件,而假设高等法院的历史和巴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是已知的。为了解释大恐慌,我试图使自己置身于那些亲身经历过大恐慌的人们中间。读者会发现,这一做法是完全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