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药店买药的人听见有热闹可看,纷纷挤到了门诊部来凑热闹。
因为门诊部空间有限,好多人只能挤在外面,伸着脖子往里看。
宋清远和杨铭分别在诊桌的两侧坐下,接着便开始替病人诊疗。
第一位接诊的客人是位三十来岁的男子,坐下后没有说话,张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杨铭只瞧了一眼,便低头开始写方子。
宋清远还在给病人把脉,皱着眉头冷声道:“脉不把就能确诊,你当自己是神仙吗?”
“这点小病就要把脉,你是笨蛋吗?”杨铭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围观的众人不禁发出一片哄笑声。
“你!”宋清远气的瞪了杨铭一眼,“那你倒是说说,他得的是什么病,该用什么方子。”
“咽中伤生疮,说不出话,咽喉局部有红肿破溃及分泌物,应该是先前烫伤或者被异物戳伤所致。”杨铭淡淡道。
闻言那个患者一下把手从宋清远手里抽出来,一边啊啊叫着点头,一边不停的冲杨铭竖大拇指。
宋清远面色铁青,没错,杨铭说的很对。
起初他也看出来了,但他又怕是少阴客热引起的咽痛,所以保险起见还是把了下脉,毕竟这两者病症较为相似,容易误诊。
没想到杨铭眼光如此毒辣,不用把脉,一眼便能辨别出病人的症状。
宋清远不敢怠慢,急忙开了一个苦酒汤方,往前一推,才发现病人早就拿起了杨铭的方子,跟他开的方子一模一样。
病人一边起身,一边连连对杨铭竖大拇指。
“再来!”宋清远咬了咬牙。
接下来病人是个中年男子,只见他身形消瘦,面色泛黄。
只见他手捂着腹部,声音有些虚弱道:“大夫,我已经半个月没好好吃饭了,前段时间肚子不舒服,有些便秘,就吃了一些通便药。”
“结果开始肚子胀疼,饭都吃不下去,吃了不少中药,也没见好。”
杨铭和宋清远听完他的描述,分别为他把了脉,随后都低头写方子。
只见宋清远写的是:芍药六两、大枣十二枚、桂枝三两、甘草二两、生姜三两需切,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温分三服。
而杨铭写的跟他差不多,只不过药方里多了一味大黄二两。
“哼,你这是想吃死人吗?”
宋清远扫了眼杨铭的方子,突然冷声道:“我开的桂枝芍药汤已经足以,你为何还要加一味大黄,药剂这么重,会出人命的你知道吗?”
宋清远这话其实有些夸张,虽然大黄久服确实会伤损脾胃,而且还有可能引起恶心、呕吐、头昏等症状,但不至于要人命。
不过好容易逮到杨铭的空子,宋清远自然要把后果说的严重些,而且他说的也并不全无道理。
或许杨铭加的这些剂量对常人而言没有什么,但是这个病人恰好是脾胃受损,此时再加大黄,对脾胃而言确实是一种负担,容易引发其他并发症。
闻言,门诊部围观的众人顿时一阵骚动。
尤其是在他们听到大黄能吃死人之后,开始对杨铭颇有微词。
“太不负责任了吧!”
“怎么当医生的,开错一味药,就能害死之人的知道吗?”
“这么点常识都没有,还看个屁的病!”
宋清远见成功挑起了众人的怒火,不禁满脸得色的望向了杨铭,暗想让你得意,没想到自己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吧。
面对众人的指责,杨铭神色依旧安定自若。
他开口解释道:“加一味大黄确实药剂偏重,但是他这个症状必须得加大黄,你的方子治宜温阳活络,力难胜任,加大黄以泻实导滞,方能治愈。”
“笑话,他这病本属于太阳病症候,因为误服攻下药,邪陷太阴,脾伤气滞络淤,以致发生腹满疼痛等症状。”
宋清远刚才把脉颇为仔细,认为自己不可能看错。
“你说的没错。”杨铭点点头,宋清远心里不由有些自得。
不过杨铭接着道:“但是腹满疼痛有轻有重,这位大哥每次疼起来的时候,恐怕很严重吧?”
“非常严重,就跟有人拿钻子在我胃里钻一样。”病人急忙点头。
“刚才我为大哥把脉的时候,脉象沉稳,但症状不减,营卫不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哥很有可能已经服过这个方子了。”
说完这句话,杨铭把宋清远写的药房往他面前一推。
病人低头看了眼药方,眼前一亮,连忙道:“不错,就是这个方子,我吃了有一个多星期了,也没见效,听到济世堂今天开业,所以便赶过来了。”
宋清远瞬间面色大变,不可能啊,为了怕出错,自己特地多把了一会儿脉呢。
众人不由一片哗然,纷纷为自己刚才误解杨铭而自责,“不好意思小兄弟,我们误会你了。”
“原来某些人光顶着个少年才俊的名头,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真才实学!”
“是啊,趁我们不懂,在这忽悠我们呢,好在还有比你更厉害的人在这!”
面对众人的奚落,宋清远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青一阵白一阵。
“你按我这个方子去抓药吃,不出几日,便会好转。”杨铭把自己开的方子推到了病人面前。
接着杨铭抬头安慰宋清远道:“你的诊断其实没有错,但是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你下次记得多问问病人,便可少走很多弯路。”
其实宋清远是有真材实料的,年纪轻轻能有如此医术,已经很不容易,杨铭对他也有些敬佩,只可惜这个人为人太高傲了。
“哼!”宋清远一别头。
刚才杨铭的安慰在他听来,貌似更像是嘲讽。
“宋老,您看这药方……”病人还是有些不相信杨铭,毕竟他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
“你按照他的房子抓吧,没问题,三剂便可治愈。”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宋明辉叹了口气,接着站起身,冲宋清远摆摆手,示意他把座位让开,打算亲自上阵。
“爷爷,我跟他还没比完呢!”宋清远十分的不舍气。
宋明辉冷声说道:“不用再比了,你不是人家的对手,从明天开始,功课加倍。”
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呢,宋明辉脸面上着实有些挂不住。
虽然自己的孙子并没有犯什么大错误,每次诊断也都合理,但跟人家杨铭比,老是差那么一点点。
这样的情况在医学上,用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