弁言

这本《坦白集》里所搜集的文字，全是我在本年六七月间在香港的《生活日报》上所发表过的；我约略根据文字的内容，加一番整理和编排，分为几类，以便读者的阅览。我生平的言论，向来是很公开地与天下以共见，我在香港所发表的言论，也是本着这同样的坦白的态度，所以我把这本集子取名《坦白集》。我一向没有加入任何党派，只是立在民众的立场，说我认为应该说的话，我此后还是要继续坚守这样的立场，竭尽我的心力，为中华民族解放和大众文化努力。这本小小《坦白集》的出版，就作为我的“息壤”吧。

在这集子里，关于团结御侮的文字最多，这是因为这个问题是中国当前最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所以我自忘其无似，尽我的一知半解，参加研究，以供国人参考。我所觉得欣幸的是这个问题现在已引起了全国人的严重注意和讨论。正确的认识是英勇行动的前驱，我无时无刻不为中华民族的光明前途祝祷着。

关于团结御侮，我的意见，到现在还和这集子里所说的没有两样，不过对于最近所见到的各方面对于此事的批评，却有一点想略为补充一下，那就是要造成抗敌救国的联合阵线，不可采取算旧帐的态度。批评者往往说某某以前是怎样怎样，你怎么希望他也来加入联合阵线？其实联合阵线是要把以前未联合的力量，在团结御侮的大目标下联合起来，如果还要算未联合时的旧帐，那末这联合阵线就根本没有造成的可能。就联合阵线的立场说，我们只希望某某现在和将来肯怎样怎样，以前的怎样怎样我们不再算旧帐。试举个具体的例子：张学良氏在九一八时的不抵抗，我们是始终反对的，这是他以前的怎样怎样，但是现在他如肯认错，现在他如肯下决心跟着全国救国民众来干，我们尽可欢迎他加入联合阵线来共同努力，不必再算九一八的旧帐。这所谓不算九一八的旧帐，并不是说让沦亡的东北仍继续地沦亡着，这绝对不是我们的意思——恰恰和我们的意思相反。我们正是要收回失地；我们主张，如果张学良氏（举个例）现在肯下决心跟着全国救国民众来干，共同努力收回失地，我们不算他在九一八所犯的错误。这不算旧帐正是要收回失地，要叫他从现在起共同努力来收回失地，不是让失地仍继续地沦亡着。

也许还有人觉得你希望这个，希望那个，无奈他们不来何？我的回答是：只要我们能加紧努力，使大多数民众认识联合阵线的重要，造成强有力的舆论，谁违背这个大势的，都是要自掘坟墓的，我们怕什么？

我最近和沈章陶诸先生共同发表的《团结御侮的几个基本条件与最低要求》，也可供研究这个问题的参考，所以放在附录里面。

（韬奋记于生活星期刊社
一九三六，八，廿二。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