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生平有一件聊可自慰的小事情,便是差不多一年到底没有一天被病魔困倒,但在最近过去的一个星期里居然替自己造了一个新纪录——接连生了七天的病。虽日在“热昏国”中过日子,因职务一时难于觅人代理,只得尽力对“热昏国”的恶魔作“非武力抵抗”,遇着热昏程度较低时,还只得挣扎着硬干。但在这样挣扎着硬干的时候,却感觉有一点和平日大异,便是对于工作可谓丝毫不发生兴趣,只有勉尽义务的意思。俗语说“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钟”,我这个不幸陷入“热昏国”的和尚虽仍勉强拉绳撞钟,心里实在觉得没有趣味,不过既做了和尚,不得不硬着头皮撞几下。我于此乃愈益深感生理与心理的关系。仅就工作言,则愈益感觉工作的兴趣乃至效率,与生理方面的健康实有极密切的关系。做不适个性的工作固然不能发生兴趣,但常在“热昏国”里钻出钻进的人,即身体常在不健康状态中的人,恐怕对于任何工作都难发生兴趣,因为他的个性就只适于生病!
病中承几位好友来慰问,老友仰弇谈起现在培植子女之不易,他的女公子现在高中肄业,校中要她买一本物理,一本洋书的价钱就不客气的要付二十七块大洋!他说他这样一个“穷爷”,也只得硬着头皮设法照付。我说我们这样无产阶级中人,饭吃不起,医生请不起,书也买不起,从前孔二先生集中国思想之大成,我们在今日但有集“不起”之大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