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什么是文艺复兴

什么是文艺复兴？文艺复兴就是文学与艺术的复兴，但其中最重要的是艺术的复兴，艺术堪称整个文艺复兴的灵魂。

“文艺复兴”，顾名思义，其意思就是“文学与艺术的复兴”。在英语里，文艺复兴是“renaissance”、拉丁语是“renascor”、意大利语是“rinascimento”，这几个词的意思都是“死而复生”。这种死而复生的概念在西方像在中国一样，是一种古老的集体无意识，最著名者当然属耶稣基督死后三天复活的事了。《圣经》上有言：“生命在我，复活在我；凡信我的，即使死了，也能复活。”西方人认为，不但人可以死而复生，文学与艺术同样可以。所以，当中世纪那段谈不上文学，也没有伟大艺术的漫漫黑夜过去，又见到了犹如希腊罗马古典时代一般光辉灿烂的新文艺时，他们便认为这是古希腊罗马文艺的死而复生，称之为“文艺复兴”。

称这个时代为文艺复兴的另一个原因是文艺复兴时代的人们景仰希腊罗马的古典文明。所以当他们有了自己辉煌的文艺时，很乐于称其为他们所崇尚的古典文明的嫡系后裔。

第三个称文艺复兴的原因是由于文艺复兴时代的文艺与古希腊罗马时代的文艺确有许多共同之处。文艺复兴时代的文学家与艺术家们都精读古希腊古罗马的经典作品，学习它们、借鉴它们，从中汲取丰富的营养和创作灵感。正是在这个基础之上他们才创造了自己的作品，因此他们合情合理地认为他们的作品与古希腊罗马有血缘关系，是古希腊罗马文艺之复兴、是它们的精神之子。

为什么文艺复兴会诞生并且诞生于意大利呢？我们在那里也讨论了这个问题，找到了三个复兴的动力：

第一个动力是城市的发展。我们知道，古希腊和古罗马都有过伟大的城市，它们向来是创造文化的中心，伟大的作品往往诞生在这些城市——如伟大的雅典和罗马。

罗马帝国崩溃后，这些伟大的城市通通湮没在萋萋荒草丛中，代之而起的是没有文化的蛮族，他们对文化的典型态度就是汪达尔人的态度，以至于“汪达尔”（vandal）在英语里成为恶意破坏文物的专用词。继之而起的是基督教会对思想自由的残酷压制，有独立思想的人被迫害甚至被当成异端活活烧死。古希腊罗马伟大的城市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贵族君主们生活的小小城堡，这些城堡只是用来保护贵族大老爷们一家大小平安的，既没有发达的经济，也没有优越的文化。

过了好久，慢慢地出现了一些新型城市，这些城市兴起于商业。贵族老爷和贵夫人们需要某些奢侈品，像中国的丝绸、阿拉伯人的地毯之类，这些东西得从遥远的地方运来，这样就需要做买卖，那些经常有人在那里做生意的地方人就多起来，慢慢变成了城市，著名的有意大利的威尼斯、佛罗伦萨，以及羊毛纺织业发达的弗兰德斯诸城，等等。

新型城市的产生、商业的发展等也是经济的发展。这些都是文化与艺术得以发展的基础。因为在一个经济落后，人们在为吃饱穿暖终日苦斗的地方艺术是没办法发展的，这就是说，文化与艺术的发展需要一个强大的经济基础。如果想发达文化，必先发展经济，发展经济才是硬道理。

城市人多，生活方便，大量贵族地主也搬到城市来住，农民们因为在城市里能找到工作，收入比种田多，也纷纷进城。于是城市里有了更多人，这些人要穿鞋穿衣、用铜器铁器、要吃面包喝牛奶、甚至要借钱，这样就导致了各行各业的产生，如铸铁行、面包行、服装行、银行，等等，后来这些行业分别成立了行会。许多各行各业的匠人凭借技艺精湛、头脑精明成了富翁。这些人有时被说成是一个新阶级——资产阶级的萌芽。这些资产阶级就是文艺复兴的主要赞助人，他们是文艺复兴的第二动力。

中世纪后期之所以会产生文艺复兴，是与出现了一大批支持文艺发展的人分不开的。这些人主要有两类：第一类是上面所说的城市里的富人们，他们是城市实际上的统治者。与成天喝酒打斗、多半目不识丁的乡间贵族们不一样，这些城市阔佬们不但识字，而且爱好文艺。第二类人是高级教士们，尤其是教皇。他们喜欢用一些伟大的艺术作品来表达他们对神的崇拜。因此也来赞助艺术，邀请一些著名的艺术家雕刻或绘制神像。拉斐尔的大量圣母像、米开朗琪罗的《末日审判》等就是这么来的。像尼古拉斯五世、庇护二世、朱利乌斯二世、利奥十世等都花了大量时间与金钱在艺术上，例如大量收集古代希腊罗马的艺术珍品，同时大力奖掖同时代的文学与艺术创作等。由于这些高级教士们社会地位极为崇高，他们的行为也为世人所效仿，使爱好文学艺术蔚然成风，甚至成了一种时髦，这对于艺术发展的影响是不可估量之重的。

文艺复兴产生的第三个动力是古希腊罗马伟大作品的再发现。

文艺创作也像登楼梯一样，是难以一步登上三楼的，下面的梯级总是进一步上登的基础。如果仅有了发达的城市、经济和热衷于赞助艺术的人们，而艺术家们只能从头做起去重新创造艺术，那么他们将像一个在黑暗中探索的人一样，肯定不能一下创作出如《蒙娜丽莎》般美妙无匹的作品，就像他们不能一步从一楼登上三楼一样。

古希腊罗马伟大的文艺作品的再发现为他们一步登天提供了最好的梯子。

古希腊与古罗马逝去之后，西方一片混乱，群雄混战，蛮族入侵，古希腊与罗马的伟大文学与艺术作品在战火中散失殆尽。中世纪来临之后，一方面见不到古典作家的伟大作品，另一方面教会严格控制人们的思想。人们如何敢、如何能阅读古代“异端”们写的东西呢？几百年过去了，人们逐渐忘却了他们曾经有过一个伟大的古典文明时代，在那个时代曾有过光辉灿烂的文化。在这忘却之中西方也就沉没在没有文明之光的黑暗中。

中世纪后期发生了几件事使人们重新见到了湮没许久的古希腊罗马伟大的经典之作：一是十字军东征，十字军到达君士坦丁堡和东方后，大肆掳夺，掠夺的对象中也包括图书馆，他们夺回来的古籍中有许多是古希腊罗马的经典之作。二是君士坦丁堡的陷落。陷落前后许多有文化的东罗马人，包括许多出色的学者，带着他们的珍藏逃到了西方，这些珍藏也是古希腊罗马经典，如柏拉图的哲学著作、西塞罗的文学著作等。这些东西到达西方后立即被那些有志于文艺复兴的人们拿来仔细诵读，从中汲取了极为丰富的营养。

到此我们谈完了能发动文艺复兴的三大动力：经济基础、懂得欣赏艺术且有力量赞助之的人、可资艺术家们学习借鉴的他山之石。三者具备后，在西方产生出伟大的文学艺术作品、产生伟大的文学家与艺术家就是合情合理的、甚至是必然的了。

这就是文艺复兴产生的原因。

文艺复兴的基本特点可以用四个字来一言以括之：人文主义，它也称得上是文艺复兴的灵魂与价值核心。

人文主义又称人本主义，简而言之就是“以人为本的主义”。所谓以人为本，就是把人自身、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作为中心。但这里的中心并不是说要人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而是否定中世纪的以神为中心。人文主义的产生首先要打破的就是这样的观念——把人的地位从上帝的压迫之下解放出来，成为中心，这就是人本。

与以上帝为中心相应，中世纪的人们摒弃了理性，不追求知识，而是以对上帝的信仰代替理性。认为“知识是信仰的奴仆”，认为理性应该绝对服从信仰。

与此相对，人文主义宣扬理性高于信仰，认为人应该追求知识与理性，而不能为了信仰而牺牲它们。这就是人本主义。

我们现在来看看文艺复兴的分期，第一个阶段始于文艺复兴之始，也就是14世纪初，终于15世纪中叶。

这时意大利是文艺复兴的中心。在这个美丽的国家如今出现了许多因为商业发达而闻名遐迩的城市，像佛罗伦萨、米兰、威尼斯等。这些城市有许多因经商而发达了的阔佬，他们奖掖文学艺术创作，把诗人艺术家奉为上宾。

这一时期诞生了三个伟大的文学家，就是文艺复兴的“三杰”，即彼特拉克、但丁、薄伽丘。

文艺复兴的第二个阶段，即15世纪中叶，止于16世纪末。

这是文艺复兴的全盛时期。标志一是文艺复兴由意大利扩展到了全欧洲，二是文艺复兴时期最伟大的文学家艺术家至此都诞生了，并且创造了无与伦比的佳作，出现了几个无所不能的艺术巨匠。

这时文艺复兴的标志是它不再是意大利人的独家生意，而是全欧洲的事儿了：西班牙出现了塞万提斯和《堂吉诃德》，最伟大的则是莎士比亚，他的三十七部悲剧、喜剧、历史剧，几乎部部都是精品。

这一时期的伟大艺术家更是璀璨若群星，最有名者当推列奥纳多·达·芬奇、米开朗琪罗、拉斐尔三大师。

文艺复兴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阶段是从16世纪末第二个阶段结束到17世纪中叶。

这一时期的标志不再是伟大的艺术家文学家，而是科学家和哲学家。科学家的代表是哥白尼、布鲁诺和伽利略。伟大的哲学家则以笛卡尔和斯宾诺莎为尊，笛卡尔提出“我思故我在”，斯宾诺莎认为世界是一个整体，有时候被认为是一个伟大的无神论者。当然，他们也可以不算作是文艺复兴人，因为他们介于是与不是之间。 bICVsQ5QWzqtj7CcHyA1Tdb9cqEjOlKjLiuOpNCQqPs6EwETvNdnsWm4D1MIjNW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