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漫无目的地来到河边,看见河里的鱼游来游去。
他眼前一亮:“何不钓几条鱼来吃?”
说干就干,韩信急忙回家找出一根竹竿和一捆粗线。他将粗线捋好,系在竹竿的前段。他仿佛记得,隔壁家孩子钓鱼用的鱼竿上是有鱼钩的。
可当时,秦国收缴了老百姓所有的铁器。韩信的家传宝剑是被母亲悄悄保存下来的。当时,连屠夫的屠刀、农民的锄头都要到官府登记在册,韩信又能上哪儿去找材料制作鱼钩呢?
他想到姜子牙直钩钓鱼的故事,心里有了点儿底,于是拿着竹竿匆匆来到河边。他倚在一棵垂柳下,手中拿着一根竹竿,竹竿的前端系着一条线绳。
可韩信哪能钓上来鱼呢?他连鱼钩和鱼饵都没有。何况,姜子牙钓的并非鱼,而是人;他韩信迫切需要的,只是河中游动的小鱼啊!
就这样,他在河边站了半天,直到饿得头晕眼花,也没能钓上半条鱼。
见毫无收获,韩信只能站起身来准备回家。如今的韩信,可谓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不要说成家立业,现在就连吃一顿饱饭也难。
可韩信即便到了今日的地步,仍然觉得自己日后必定能成大器。
可能有人觉得,韩信到处蹭饭真是厚脸皮,就连史书也将年轻时的韩信评价为“无行”。但在韩信自己看来,他从未主动去谁家要求吃饭。虽然被人耻笑,被人看不起,但他并不觉得蹭饭是“无行”的表现。
并且,他始终以王孙贵族自居,虽然蹭饭丢人,虽然食不果腹,但他不屑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
一日,正当柳树下的韩信饿得头晕时,他忽然抬头看见河的上游有三五个妇女正在盥洗衣物,她们一边用木槌敲打着衣服,一边相互说笑。
韩信摇头道:“我说鱼儿怎么不上钩,原来是被上游这些妇人吓跑了。”
说着,韩信打算换个地方继续钓鱼。
韩信看着聊天的妇女们,妇女们也在聊着韩信。原来,这些妇人们早就知道韩信四处蹭饭的“恶名”。
在这些妇人中,有一位专靠盥洗衣物为生的妇人,村里人都叫她漂母。
漂母看到韩信独自在河边钓鱼,心下明白,这小伙子今日肯定又没饭吃了。
她动了恻隐之心。漂母放下手中衣物,回家拿了一些饭食送到韩信面前,道:“这些是我的午饭,非常粗陋。如果公子不嫌弃,就请吃些吧!”
闻着饭菜的香味,韩信缓缓睁开眼睛。他看见面前这位提着食盒的中年妇人,心里一阵感慨。这位妇人与自己并非邻居,也素不相识,如今竟然主动给自己送饭,这怎能让人不感动呢?
他接过饭食,赶忙向妇人道谢:“乡邻们看见我,都如同看到瘟疫一般,唯恐避之不及。您与我非亲非故,又非邻居,却愿意赐饭食于我,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感谢您才好。”
漂母摆摆手,随即道:“一顿饭食而已,公子不必客气。”
韩信再次向漂母深施一礼。礼毕,便狼吞虎咽起来。
看着韩信吃完了,妇人继续说道:“我就住在附近,以漂洗衣物为生。如果公子不嫌我的饭菜粗陋,可以每日在此树下等我。虽然我穷困,但还能赠给你一顿饭食。”
韩信十分感动,于是对妇人深施一礼,表示感谢。
解决了吃饭问题,韩信更是每日待到河边。他按照兵书上描绘的图形,用树枝画着敌我双方的阵营。他以石为兵、用沙作粮,运筹帷幄、纵观全局。演练到兴起时,韩信会起身,一边擦拭宝剑,一边踌躇满志地自言自语道:“大丈夫,当于此中直取万户侯!”
演练完毕,他便继续坐在河边钓鱼。此时的韩信已经顾不上鱼儿上不上钩了,他满脑子都是兵法的问题:这一战当如何攻守?如若敌众我寡,又当如何取胜?
当韩信感到腹中饥饿时,漂母早已将饭食准备好,送到韩信手上。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十天。漂母每天到河边盥洗衣物,也每天为韩信准备饭食。终于有一天,韩信在接过漂母饭食时脸红地说道:“您没有嫌弃我,反而送我吃食。等日后我封侯拜相,一定赠予您千金,报答您对我的恩情。”
漂母听完韩信的承诺,顿时把脸沉下来,说道:“你堂堂七尺男儿,一不能耕地,二不会经商,沦落到这种地步。我看你可怜,给你饭食,并不是贪图你的‘千金’,你说这些话,简直是侮辱我。如果以后还想吃我的饭,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这番话彻底浇醒了韩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