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强的怨念,别说是这些普通的部民,就连白无双他们,也被这叫声扰了心神。
“主人,朱明兄,快撑不住了。”机杼扶着朱明低声道。
朱明眉头紧紧拧着,整个人都在发颤。
他曾被昭昭侵蚀过神识,所以心神本就比常人还要弱一些,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即便是在阵法中,朱明和这些部民怕是都要出事。
白无双快速的跑到跟前,检查了一下。
修冥跟着过去,点住了朱明的听觉,封了听觉的朱明,听不到那些凄厉的叫声,朱明总算是好了许多。
白无双一喜:“相公,你真有办法。”
她站起身,学着修冥的点穴方法,把那些部民的听觉也封了起来。
但是,封起听觉的部民们,并没有有所好转,继续受着外面血潮的影响,一个个的开始疯癫,他们从地上站起来,要么扭打在一起,要么抽着自己的耳光,要么抓挠着自己,要么撞向阵法。
看起来就跟中邪了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弱若看着他们的样子,害怕的缩到一边。
机杼和修冥继续点了这些人的其他穴道,让他们动弹不得,这才阻止他们没自残而死。
白无双看着外面的血潮,恍惚间仿佛见到了无数绝望女人临死前的样子。
她们无一不是年纪尚轻,就身患重病,缠连病榻,临死前身如火灼、如蚁爬、如虫咬,她们苦苦哀求着自己的丈夫或孩子给她们一些药减轻痛苦,但没有一个人愿意给她们。
她们在绝望中,被病痛折磨致死。
“这些血潮,是部落里病死的女人的精魂组成的。”白无双喃声说道。
怪不得,血潮的怨念通天。
间接害死她们的,可都是她们最亲的人。
大祭司乘着血潮而来,站在了阵法外面,低头俯视着他们。
“呵,居然还会布阵,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不过……想用这么低级的阵法,来对抗血潮,也未免太小看血潮了吧。”
“哈哈哈……”
他大笑着,乘着魔气而去,消失在诡谲的夜空之中。
跟着他一起去的,是从月亮坡拔地而起的几千颗漆黑中泛着血红的鲛人卵,那些鲛人卵里凝聚着浓缩的怨煞之气,一出土地,便将整个北漠草原都染得漆黑。
血潮也一下变得更加激动的朝着阵法拍打过来。
“轰隆隆~啊!!!”
浪涛和尖叫声,简直快要刺破耳膜。
弱若和机杼也难受的捂住了耳朵,一口血喷发而出。
白无双站在修冥的身边,修冥倒是没事。
“这血潮,这么厉害,只怕阵法也快撑不了多久。”
“嗯。若想让血潮褪去,只怕还得先解了这些死去妇人的怨气。”修冥道。
“机杼,帮我搭一个媒介,我要与她们对话。”白无双朝着机杼喊道。
修冥拽住她的皓腕:“不行,她们是惨死的,怨气不容易解,你贸然搭媒介,只怕会伤了自己。”
“没事,相信我的口才。”白无双朝着修冥眨了眨眼。
事到临头,她还是一副调侃模样。
修冥却知道,她只是故意装出来,不让他担心而已。
他也知道,她一旦决定的事情,他再劝也无用,只得等会儿她进入媒介的时候,在边上看护。
机杼站起身来,强撑着,抽出了桃木剑,直接在阵法之内画了一个圈,嘴中默念咒语,冥光一闪,将白无双笼罩其中。
白无双闭上了眼。
面前出现了几千妇人、少女甚至婴童的魂识。
“快打开阵法,我们要折磨死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们荒废了大把青春,生儿育女最终却得了这种下场,被病痛折磨而死!”
“我们明明不该死,我们生的不过都是些小病,他们却不准我们吃药,耗死了我们。”
“他们没有良心!”
“他们没有良心,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一声声哀怨声不绝于耳。
或愤怒、或尖叫、或痛哭、或哀嚎、或悲鸣……
白无双看了心中难受。
女人果然,从古自今都活得不易。
“值得么?”白无双抬眸朝着她们问道。
“什么值得不值得?只要让他们也痛苦致死,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就是!不让他们痛苦死,我们不甘心!”
“那你们想过没有,那里面的人,还有很多是无辜的孩子。你们的怨念一股脑的冲过去,那些孩子、那些婴童、少女、包括刚才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妇人,也会被你们的怨念吞噬的只剩下白骨,你们也觉得值得?”白无双挑眉一问。
她们都愣了一下。
好一会儿,其中一人冷笑。
“那我们死的时候,这些人有没有帮我们说过一句话?”
“她们现在死了也是活该!”
“就是,活该!”
白无双嗤笑一声:“那你们就没观望了?你们没死的时候,还不是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怎么?现在自己死了,就觉得自己委屈了?”
“你……你强词夺理!”妇人们被说的羞怒。
其实,女人之所以弱势,就是因为在女人这个大团体之中。
不但男人压制女人,女人压制女人更加厉害。
“我有没有强词夺理,你们自己最清楚!你们扪心自问,如果当部落长命令女人们不能吃药,你们第一时间团结起来反抗,能反抗不过?”
“你们本来一开始也是认同他们的。”
“你们谁都没想到,自己会死,你们都抱着侥幸心理,死别的女人,来保自己的平安!我不敢说,你们这些人百分之百是这样,至少百分之八十是这样。”
这些女人被白无双说的说不出话来。
的确,她们真的没想到,她们会死的这么快。
当部落里有水源的时候,当部落里的草势长得好起来的时候,部落里还没有开始大量的死人。
只是隔几天才死一个年纪较大的。
她们还庆幸反正不是她们,她们还侥幸的觉得,只要她们注意好不轻易生病,不吃药这种事,没什么。
直到后来死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一种无形的瘟疫,只在她们女人之间传染开,她们才开始惊恐,祈求部落长撤销命令。
但部落里的日子越过越好,别说部落长,就连她们的家人多不愿意部落长撤销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