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酒宴不欢而散,好在王罡也没有真的为难他们,命人给他们安排了房间,便回了自己的屋里歇息。
机杼躺在床上,猛地醒过来,低呼:“心如!”
他一下坐起身,朝着四周看去,却没见到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心如,只瞧见白无双他们围着他。
“心如呢?心如呢?”他掀开被子来不及穿鞋,就奔到外面去。
朱明从未见过这样失态的机杼,拦住了他。
“机杼兄,不能冲动,我们现在在别人的地盘。”
“不行,那就是心如,我、我怎么能让她在这种地方,流落成、流落成……”
机杼说不下去,他不敢想,心如过的是什么日子。
白无双敛眸,低呵一声。
“冲动个什么劲儿,你看清楚了么?就心如、心如的。那压根儿就不是心如,不过是和我堂姐长得相似的点罢了!亏得你说你爱我堂姐,结果连这个都分不出来。”
机杼背脊一僵,定定的看着白无双,低吼道、
“怎么可能不是心如?那就是心如!我肯定!”
“若她是心如,那她身上的煞气,是谁解得?就算解了,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残存,你也是术士,你看她的面相,眉清目秀、唇瓣微厚,便知是个清白单纯的人,而我堂姐是凭借煞气得以复活,又怎么可能是这种面相?”
白无双一字一句,说的条理清晰。
机杼这才渐渐冷静下来,是啊,那张脸……就和心如未出事前一样,单纯的不染纤尘,怎么可能是心如呢?
他以煞气滋养心如,不过半年时间,心如的脸上,便凝结怨煞之气和死气,看上去凶狠冰冷,面相早已变了。
“世界上,真的会有……如此相似之人么?”
机杼失魂落魄的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床上。
朱明很好奇,这个白心如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让他上次面对白家村的村民怒意冲天,又让他这次着了魔似得失了分寸?
“不管她是谁,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我们现在上的是别人的船,人多势众,你不要闹事!”白无双低呵。
修冥缓声道:“娘子,说的没错。”
“这船有点奇怪。”修冥喃声道。
“我也觉得,从一上船便有这种感觉,但是说不上是哪里。”朱明点了点头。
机杼双手紧紧的攥着,仍旧沉浸在自我怀疑之中。
白无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答应过你,如果再见到心如,我一定会帮她祛除身上的煞气,在此之前不要轻举妄动好么?我们现在处于劣势,不要因为你的冲动,害了朱明,害了我和相公。”
机杼抬起头,看了他们三人一眼,这才点了点头。
“好。”
“朱明,机杼这边就麻烦你照顾了,我和相公先回房间。”白无双道。
朱明点了点头:“好。”
白无双和修冥回了房间,关上了房门,白无双闭眸凝神,检查了一下四周,没有什么邪祟的气体,这才睁开眼来。
“如何?”修冥问。
白无双摇了摇头:“这房间安全。”
“或许,是我们两人多心了。”
“但愿如此。”
两人各自打了一会儿坐,白无双又引了一道五行之气入丹田之中,便熄了灯歇息。
海上的夜。
静谧却暗藏汹涌。
无风便浪静,若是起风……便杀机四现,随意一个浪,一道闪电,都能灭了海上行船。
此时的海上已经呼啸起了大风,暴雨跟着来了,噼里啪啦的打在船身和甲板上,却丝毫没有将这船撼动一分。
在船舱之内的人,也丝毫感觉不到外面的动静。
经过白天的掌风催帆,他们的消耗都很多,此时睡的都有些沉。
唯独,机杼却因为白心如的事情,睡了一会儿,便惊觉而起。
他梦到了,白心如正在被侮辱。
机杼一下便睡不着了,额上全是冷汗,心疼的抽吸,拳头攥的紧紧的,指甲嵌进肉里,渗出血来,也全然不知。
不行,他得去看看。
机杼掀开被子欲下床,忽而手腕上一股拉扯感,他低头一看,是一根朱红色的绸带。
原来,是朱明怕他会出去,便用衣带将他们两人的手腕,扣在了一起。
他心中一动,有些迟疑,最终却还是拗不过心底对白心如的牵挂,轻轻解了手腕上的绸带,下了床。
机杼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朱明。
朱明呼吸轻浅,没有醒。
他这才轻着手脚,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过道寂静,只右面的墙上每五步亮着一盏昏黄的灯,过道尽头,是往下层的台阶。
大多航海的船,下人都居住在最阴暗潮湿的底层。
机杼朝着台阶走去,下了两层,果然,和上两层的豪华相比,下两层显得简陋异常,地面没有铺设地毯,裸露着木板,他的软底道靴踩上去,还是发出了一些声音。
“不要!”
一道急切清脆的女声呼救声响起。
机杼眉头一扬,心咯噔一声,顾不得压着脚步声,快速的寻着那个声音追寻过去。
“啪!啊!”
两道巴掌声响起,伴随着女子的凄惨叫喊,让人听得背脊发凉。
走近一看,是两个壮硕的西域舞女按着长得和白心如一般的舞女,让另一舞女抽打着脸颊。
她的脸已经被打的肿起来,嘴角流出了血,眼泪涟涟。
“不要,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啊!”
西域舞女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巴掌照样抽在她的脸上,“啪!啪!”打的直响。
机杼看着,心像是被人拿刀捅着,捏着拂尘的手轻颤,一跃上前,挥舞拂尘,将西域舞女抽到一边,晕了过去。
他弯腰,小心的将女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心如,你没事吧?”
女人摇了摇头,眼角还挂着泪,柔弱可怜的道:“多谢公子相救,只是我不是你口中的白心如,我叫弱若。”
“那,弱若,你没事吧?我这里有清风丹,能治伤,你快服下。”
机杼从怀里掏出一粒丹药,递给了她。
她点了点头,没有推辞,吃了下去。
柔弱娇嫩的脸颊,恢复了先前的鲜活。
她又朝着机杼福了福身,“谢谢你。”
话毕,弱若膝盖一软,险些倒下,机杼就势扶了一下,弱若倒在了他的怀里,眼眸微抬,楚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