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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

林嬷嬷警告地看向小豆子,小豆子立刻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去请人。

江太傅收拾着药匣,询问:“殿下昨夜睡得可好?”

卫瞻没开口,林嬷嬷代为回答:“殿下今日上午巳时过半才醒来。”

江太傅满意点头,笑着说:“看来这以人为药的偏方还是有用的。”

卫瞻冷梆梆地吐出一个字:“臭。”

“连续断食七日,只以药为食,身上的药味儿自然浓重。不过早就听闻周府二姑娘身带异香,已是最好中和药味之人。倘若换一个人,药味更重,殿下恐更难接近。”江太傅解释道。

顿了顿,江太傅又道:“殿下多忍耐些,也不要忘记服药。”

卫瞻不耐烦地说:“都喂给她吃。”

江太傅摇头:“她不过起安神之用,免得殿下夜不能寐终至枯乏。邪功之损,还是要靠殿下您自己服药下针……”

“老头儿。”卫瞻上半身前倾,拍了拍江太傅的头,“你这么罗嗦,要不是我老师,早被砸了脑壳儿。”

江太傅既不气,也不意外,慈笑着说:“能做殿下的老师,是文隆之幸。”

卫瞻默了默,将江太傅被他拍歪的玉冠重新摆正,然后懒洋洋地向后靠进椅背里,伸出手要来霍小将军连夜带来的密信,认真地重新看了一遍。

霍小将军霍佑安是骁勇大将军霍平疆的独子,随他父亲自幼长在军营中,虽然他的战功和能力远不及他那战神一样的父亲,可也是不可多得的少年英豪。这次前来送信是秘密行事,昨夜亲手交了信,立刻离开,没有暂留。就连周家人都不知道霍佑安昨夜来过。

北衍曾遭灭国之难。国破民亡,为奴十载,才迎来卫瞻父皇永铭帝的复仇之役,披荆斩棘,收复河山,再建北衍王朝。卫瞻的父皇当年并非亡国之君,只是皇室宗亲,北衍亡国之后,他联合宗室其他子弟,凭借过人的武艺和才能招兵买马。霍平疆彼时还只是个火头军,永铭帝慧眼识珠,连连提拔一身蛮力的霍平疆,甚至亲自点拨他武艺。后来,永铭帝和霍平疆一刀一戟斩遍西蛮贼子,杀出一条血路,终辟河山。

即使已经过去了近二十载,亡国之痛北衍子民未曾敢忘。民间曾有一首广为流传的民谣,大意是若有土匪打家劫舍,邻人会忌惮惹火烧身视而不见。然而倘若是西蛮人出现,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幼齿童子也会不要命地冲上去。

这也正是北衍极其重武轻文的原因。虽然朝廷已经尽力提高文人地位,可收效甚微。这种状况恐怕还要持续些年头。

宫中,永铭帝手握书卷,听着暗卫的禀告。

“大殿下如今因为暴雪停在西泽,从得到的消息看,的确有民间的杀手埋伏在大殿下前往西荒的路上。”

永铭帝翻了一页书。

西厂督主等了等,才问:“陛下,可需派西厂的人暗中保护大殿下?”

“不用。他要是连那些民间的杀手都应付不了,死在外面也没什么可惜的!”永铭帝说道。他左臂一阵酸痛,气得把手中书卷扔到长案上。

他偏过头看向自己的左侧胳膊,骂了句:“逆子!”

想了想,他又骂了句:“畜生!”

……他的左胳膊,差点被卫瞻活生生撕下来。

永铭帝口中的畜生,正一边黑着脸由江太傅施针,一边等着霍澜音过来。

霍澜音正在房中专心描画地图,得知小豆子过来请她。她放下笔,望了一眼外面满天的晚霞。时辰还早,居然这么早喊她过去。

她收了笔墨,简单收拾了一下出门。刚刚迈出门槛,脚步忽然停下了。

“怎么了?”姚妈妈问。

“落了东西。”霍澜音转身回屋,将放在盒子里的匕首带上。

拐过月门,霍澜音迎面撞见府里的大姑娘周静兰。打了个照面,两方都愣了一下。周静兰是赵氏的女儿。出嫁没多久夫君意外去世,周家没让她留在夫家守着,让她重新归家。

而故意调换霍澜音与周荷珠的人正是赵氏。

当年战乱,北衍男丁无不上战场,周玉清也是其中之一。家乡被灭,大火屠城,百姓没有生还。

战后,周玉清多方打听,得知妻儿死在那场大火屠城中,五年后再娶了宋氏。可宋氏怀孕没多久,周玉清才得知当年屠城时,赵氏带着儿子和女儿事先逃走,逃过了一劫。

周玉清上表朝廷效仿古人的平妻之制。在这个年代消息闭塞,战乱让百姓流离失所四散逃离,多少人与家人走散,一辈子再不得见。倘若多年后久别重逢不知是多么幸运。如今北衍,像周玉清家中这般的平妻并非个例。若真因乱战分离多年后再相聚男人又已经再娶,只要两方同意,特允平妻之行。

可一个家两个女主人总是要起争斗。这十几年,赵氏和宋氏一直不和,勾心斗角。霍澜音与周静兰自然也是不和的。

“这是去哪儿呢?哦,我知道了。又是过去伺候人的。”周静兰掩唇讥笑,“瞧瞧,像不像花楼里等着翻牌子的女人?”

霍澜音平静开口:“大姑娘这是要给你的母亲送饭去吗?”

赵氏做的事情接揭穿后,被周玉清关在房中,不允她踏出房门半步。也不准她身边的下人去伺候。不过周静兰这个亲女儿一日三餐去送饭倒是被允许的。

周静兰冷笑:“看来你很关心我的母亲。哦,也是。正是我母亲把你和荷珠交换,才让你当了十六年的千金大小姐,被人伺候了十六年,享了十六年的福气。你自然得感谢我母亲。”

“那就烦请大姑娘代我向你的母亲道谢了。”霍澜音平静地说。

周静兰收了讥笑的表情,上下打量着霍澜音。半晌,她叹了口气,说:“我从小就喜欢和你争和你抢和你比。没想到到头来,你只不过是个乳娘的孩子。我倒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真是又没劲又可笑。”

周静兰瞧着霍澜音毫不动怒的样子,觉得很没趣,转身回自己的院子。她甚至觉得过去这些年的争斗都变得特别可笑起来。

“音音?”姚妈妈担忧地拉住霍澜音的手腕。

霍澜音反而安慰似地拍了拍姚妈妈的手背,说:“我和她从小就吵,早就不会因为她说的话生气难过了。”

霍澜音含笑往前走。

心里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说。

……她不会因为不在意的人而难过,可她在意的人却能轻易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霍澜音赶到望霄院时,卫瞻的施针还没有结束。虽然知道姚妈妈不会听她的话,还是劝她先回去,不要在外面等着她,然后才踏进那间昏暗的屋子。

林嬷嬷手心托着烛碗,像第一次带霍澜音进来时那般,引着她在床沿坐下,说道:“殿下在施针,夫人稍待片刻。眼下这个时辰夫人应当还没有用过晚膳,床头小几上放着小食和茶水。夫人若是饿了,拿一些来吃。”

林嬷嬷将盛着半截蜡烛的烛碗放在床头小几上,说:“这蜡烛给夫人留下了。只是殿下不喜光。之后殿下进来时,请夫人熄了烛火。”

“多谢林嬷嬷。”

林嬷嬷颔首,退了出去。

霍澜音偏过头,目光落在床头小几上的蜡烛摇曳的火光。帐内暖融融的,她从外面的风雪中走进来,瞬间被屋子里的暖意席卷。昨夜心惊胆战,一夜未眠,今日只在中午补眠了一刻钟又被宋氏喊去。后来回了住处,困得头疼,可再也没法睡着。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她望着昏暗的房中唯一摇曳的细小烛火。慢慢的,她的眼睑垂下去,挺直的脊背也逐渐软下去,歪倒在床侧,睡着了。

卫瞻施针之后,又带着奚海生离开周府一趟。回来时,看见姚妈妈抱着一件棉衣等在枯柳下,他让奚海生去让姚妈妈回去。姚妈妈望了一眼房门的方向,答应下来,转身离开。

卫瞻继续往前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转身望向院门的方向。

奚海生自然觉察到姚妈妈并没有走,躲在院门外。他问:“要不要赶她走?”

卫瞻想了一下,问:“她昨天晚上也一直守在那里?”

“是。”

“守什么?守尸吗?”卫瞻冷笑一声。

奚海生没敢接话。

“算了。”卫瞻摆了摆手,“随她的便。”

卫瞻大步迈上台阶推开房门。寒风随他一起进屋,床头小几上的火苗轻易被吹灭,屋子里唯一的光熄灭,漆黑一片。

卫瞻朝床榻走去,目光始终盯着歪在床边的霍澜音。他停在床榻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霍澜音,冷梆梆地问:“谁让你先睡着的?”

“母亲……”睡梦中的霍澜音轻声呢喃,细软的声音里带着丝委屈。

卫瞻鄙夷万分,他在床前蹲下来。

“多大的人了睡觉还喊娘,你怎么不喊着要吃奶。”说着,他随意用手指戳了戳霍澜音的唇。

霍澜音轻“唔”了一声,张开了嘴含上卫瞻的指尖。

卫瞻沉默了半晌,刚要收回自己的手,忽又改了主意。他轻轻转动手指,且向里钻了钻,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她湿软的舌尖。

睡梦中的霍澜音轻哼了一声,不舒服地随手一推。卫瞻收手,屈膝蹲着的他一个不小心跌坐在地。

卫瞻顿时黑了脸,阴森森地盯着床榻上的霍澜音。 c4ZoWTcyc0E7EB92gFSiDhdRPAZxLRxUrNX6Q9CngjeawLgk7Maa0kVywZIDcfHc



第008章

卫瞻手掌撑着地面刚要起身,视线落在霍澜音的脚上。她坐在床沿歪了身子就睡着了,纤细的腿垂在床下。裙料遮不住裙下双腿纤细的轮廓。

卫瞻索性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坐在地面。他视线下移,落在霍澜音的脚上。她右脚踩在地面,另一只左脚却因为转身微微抬高,悬空着,脚尖向下垂着。

屋子里光线太暗,看不清她这双绣花鞋的颜色,只隐约瞧见上面绣着什么东西。

马?狗?兔子?

都不太像。

卫瞻顺手将她左脚上的鞋子脱下来,凑近了细瞧。

原来绣花鞋的侧面绣的东西是一只鹿。

卫瞻再抬眼,目光落在霍澜音的左脚。松松垮垮的绫袜垂着,将落不落。卫瞻顺势轻轻一拽,把她的绫袜扯了下来,将她纤细的脚暴露在外。

卫瞻盯着霍澜音的脚看了半晌,忽然伸手去捏了捏她的小脚趾。睡着的霍澜音鼻息间又发出浅浅的哼音。

卫瞻收回手放在鼻下闻了闻。

咦,居然没有药臭味儿。

卫瞻笑了。

霍澜音昨夜没睡,困得很,又在卫瞻没回来前先睡着,于是睡得很沉。可是因为天还没黑就睡着了,所以下半夜便醒了过来。她醒来的时候皱着眉,很不舒服,感觉自己的姿势怪怪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蜷缩着躺在床上。

“我怎么睡着了……”霍澜音仍旧不甚清醒,可是她扔记得这里不是她的住处,她是被卫瞻叫过来的。卫瞻呢?

她想活动一下,却发现双脚好像被什么东西禁锢着。

霍澜音一惊,余下的那点困倦也消失不见,彻底清醒过来。

她转过头去,震惊地看见卫瞻屈膝躺在床里侧,抱着……抱着她的一双脚。

霍澜音惊住了!

她的裙裤被推到膝盖处,露出一节皙白纤细的小腿,脚踝之下被卫瞻抱在怀里,贴着他的面具……

霍澜音“呀”的一声惊呼,下意识地往回缩腿。她的脚踝碰到卫瞻冰凉的面具,在寂静的夜里发出碰击金属的响动。

卫瞻喉间发出沉闷的声响,被吵醒了。

“殿、殿下……”霍澜音颤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嗓子隐隐疼着。

卫瞻暴躁了。毕竟他好不容易才睡着。

霍澜音小心翼翼地往后挪。卫瞻顺手一抓,握住霍澜音的脚踝,将她拽回来。

未免撞进卫瞻怀里,霍澜音下意识地伸手去挡,软软的手抵在卫瞻胸前,一双剪潋明眸带着丝畏惧地望着卫瞻。

“你抖什么?”卫瞻问。

霍澜音缓了缓,才小心翼翼开口:“将殿下吵醒,害怕殿下生气。”

“然后?”

“然、然后被殿下拧断脖子……”霍澜音声音小小,却是实话实话。不过两句话,她说完觉得嗓子更疼了。

卫瞻嗤笑了一声,扯过枕头平躺下来,沉着嗓子说:“给我唱曲儿。”

霍澜音摸了摸自己的喉间。嗓子有些疼,可是若哼唱几首眠谣能把卫瞻哄睡着,她倒是乐意的。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卫瞻睡得好好的中途被吵醒,再想入睡变得很难。霍澜音哼唱了很久,他也毫无睡意。

霍澜音觉得自己的嗓子火辣辣的,难受极了。

昏暗的屋内不知时辰,霍澜音实在唱不下去了,试探着说:“殿下,时辰好像不早了,要不……起了吧?”

“转过去。”卫瞻烦躁地说。

霍澜音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倒也不敢多说别的,温顺地依言转过身去背对着卫瞻坐在床侧。她听见身后的卫瞻起身的声音,紧接着,身后的卫瞻推了她把一把,手掌压在她的肩上,将她压在床上,另一只手去撕扯她的裙子。

霍澜音的头发乱了,垂在脸侧,堆在床榻上。她的手紧紧攥着身下的被褥,唇也抿得紧紧。慢慢的,她攥着被褥的手无力地松开。

嗓子疼,头也疼得厉害,好像要炸开了一样。眼泪落下来,落在她自己的手背上,可是她好像看不清。

她晃晃头,神智好像也变得迟钝。

吱呀晃动间,她好像飘在死气沉沉的海面,随时能坠入深渊死无葬身之地。

唇齿间一丝血腥味儿,嘴唇被她咬破。

她终于哭着出声:“殿下,求求你……”

她忽然哭出声来,让卫瞻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卫瞻立刻停下动作。

霍澜音听见了卫瞻的问话,她张了张嘴,可是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卫瞻顿觉不对,他握着霍澜音的肩膀,将她的身子拉起来,贴近自己的胸膛。他伸手去摸霍澜音的额头,手掌摸到她的脸,摸到了满脸的眼泪。卫瞻的手掌停顿了一下,才向上移覆在她的额头。

霍澜音额头滚烫。

“来人!”卫瞻喊人,“让老头儿过来救人!”

喊完,卫瞻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在漆黑的床幔里摸了摸,寻到霍澜音的裙裤,一一给她穿好。

江太傅还没来之前,卫瞻低头,看着昏倒在他怀里的霍澜音,暴躁地骂她:“没脑子的蠢货。”

霍澜音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她隐约听见身侧莺时和姚妈妈小声说话。

“姑娘怎么还不醒过来?”

“说是用了助眠的药,能让她多睡一会儿。”

“一定是前天夜里姑娘光着脚跑回来的时候着凉了,哎……这才几日,姑娘都瘦了一圈……”

后来莺时与姚妈妈又说了些什么,霍澜音却是没听见了,她又次沉沉睡着了。等她彻底醒来,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睁开眼睛,望向窗户的方向,落日的光影照在窗户上。

“居然睡了这么久……”她一开口,自己也吓了一跳。分明先前只是嗓子火辣辣得疼,听不出异常来,如今却是彻底沙哑了。

“音音,你醒了!”姚妈妈刚巧推门进来瞧霍澜音。她转头喊外面的莺时端粥进来,然后满脸堆笑,快步走进来,在床边坐下。

“我已经悄悄过来看了几次,这次终于醒了。”她将手贴在霍澜音的额头,“果然已经不烧了。殿下身边的那个大夫果然厉害得很,就说你会这个时候醒。现在觉得怎么样,可还难受?”

霍澜音摇摇头,有些尴尬地询问:“我、我是怎么回来的?”

霍澜音可还记得昏迷前的情景。她可不希望姚妈妈瞧见她当时衣衫不整泪水涟涟的狼狈样子。

“是那位宫里的嬷嬷说你病了,让我拿件你的棉斗篷过去接你。我过去的时候,你已经昏了过去,躺在床榻上。林嬷嬷在一旁给你用冰敷着滚烫的额头,那位顶厉害的大夫在一旁给你写方子。”

霍澜音低头看了一眼身上宽松的白色寝衣,装作随意地问:“是阿娘给我换的衣服吗?”

“是啊。总不能让你穿着外衣睡着。那多不舒服呐。林嬷嬷还提醒了我,让我给你准备几套寝衣放在殿下那边,宿在那儿的时候也能睡得更好些。”

霍澜音仔细瞧着姚妈妈的神色,悄悄松了口气。

霍澜音猜测林嬷嬷做事稳妥,既然姚妈妈过去的时候,江太傅已经在那边了,那么给她穿好衣裳的人应当是林嬷嬷了。

莺时端着热粥进来,浓郁的香味儿充盈鼻息间。霍澜音顿时觉得饿了,吃了好些。她还没有吃完,林嬷嬷亲自过来,带着熬好的风寒药。

“这是太傅开的方子,夫人会好得更快一些。”林嬷嬷道。

“多谢嬷嬷,嬷嬷费心了,也是麻烦太傅了。”

恰时钱妈妈带着宋氏送的药过来,姚妈妈皱着眉迎出去应对。屋子里只剩下霍澜音和林嬷嬷。霍澜音又吃了一口粥,才说:“多谢林嬷嬷。”

“夫人刚刚已经谢过了。”林嬷嬷不苟言笑。

“不是。是……谢谢先前在殿下那里的时候,林嬷嬷帮我整理……”

林嬷嬷眼中闪过一丝讶然,问:“整理什么?”

霍澜音怔住了。她轻轻咬唇,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还是自己没有说清楚。

林嬷嬷问完之后,立刻反应过来。她说:“殿下喊我过去的时候,夫人衣物整洁,连鞋袜都穿得好好的。”

霍澜音懵了。

林嬷嬷看了霍澜音一眼,犹豫片刻,又开口问道:“夫人是不是很怕殿下?”

虽然林嬷嬷从来没个笑脸,可霍澜音莫名对她印象不错。也觉得林嬷嬷是个聪明人,她若说谎话也瞒不过她。于是诚实地点头:“是。”

“我见过很多京中权贵公子,英才豪杰。不管是武艺精湛,还是才学逼人。在我所有见过的公子中,唯有一人不藏锋芒不失儒雅气度非凡,真正的无瑕谪仙人。”林嬷嬷顿了顿,“正是大殿下。”

霍澜音脸上的表情顿时古怪起来。

林嬷嬷还是第一次见霍澜音脸上露出这种真实的表情,不由笑了一下。

这下换霍澜音惊奇万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林嬷嬷笑。

不过林嬷嬷很快收了笑,板着脸将搅了许久的风寒药递到霍澜音手中。她叹息了一声,轻声道:“以前的大殿下。”

霍澜音眼中浮现茫然,她低下头慢吞吞地喝药。

以前的大殿下?那卫瞻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霍澜音莫名觉得林嬷嬷没有说谎话。她又一想,如今卫瞻被废,身边仍有人不离不弃陪他流放,想来他先前必有过人之处,让旁人心甘情愿地追随。

外面忽然响起争执声,紧接着是莺时的一声尖叫。 lja53iAT/AFkirciyscUcKuqAUWPs8lMPiTg/0vu/3WjJoIpEnqGlPBbCLfVqFEw



第009章

霍澜音顿时变了脸色。必然是钱妈妈又找事欺压姚妈妈。

钱妈妈和姚妈妈积怨已久,自从发现她与荷珠被抱错,钱妈妈已经不是一次两次阴阳怪气地嘲讽。明显把打压摆在了明显上。先前她是府里得宠的千金,姚妈妈身为她的乳娘,钱妈妈即使恨透了姚妈妈,也不敢放肆。

可现在不一样了。整个府里不知道多少人幸灾乐祸,更别说和姚妈妈有旧仇的钱妈妈。

霍澜音哪里还顾得上喝药,赶忙把药碗往床旁的小几上一放,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虽然江太傅医术高超,可也没有半日就痊愈的道理。霍澜音刚刚下了床,双脚踩在地面,像踩在棉花上一般,更是一阵眩晕,险些站不住。

林嬷嬷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道:“夫人不宜下床。”

“多谢嬷嬷。”霍澜音缓了一会儿,眩晕的感觉消失,她轻推开林嬷嬷,踩上鞋子,匆匆往外走去。

林嬷嬷皱眉,看了一眼霍澜音没有喝完的药。来的时候,她是领了令要看着霍澜音把药喝光的,眼下她不能就这么回去。便也只好跟了出去。

霍澜音如今的住处狭小偏僻,身边的人只有莺时和姚妈妈。最近这两日,霍澜音都要去卫瞻那里。姚妈妈总是陪着她,莺时也不得闲,留在家里时刻准备着热水和吃的。于是,落在院子里的积雪很厚一层,也未来得及清扫。

霍澜音赶出去的时候,刚好看见莺时扶着跌倒的姚妈妈起身。钱妈妈立在一旁,臭着张脸。霍澜音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她瞥了一眼钱妈妈的脸色,轻轻舒了口气,朝着姚妈妈和莺时缓步走去,一边走一边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莺时气得脸蛋红扑扑的,见到霍澜音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立刻委屈地告状:“钱妈妈不讲理,居然打人!”

霍澜音走到莺时和姚妈妈面前,去看姚妈妈的脸。

“没事的,没事的。”姚妈妈连连说道,又偏转过脸,不让霍澜音看见被打的地方,嘴上不停地说:“音音,你病还没好,穿这么少别出来。快回去,快回去……”

霍澜音又朝前迈出一步,执意去看姚妈妈的脸。

到底是一手带大的孩子,姚妈妈知道霍澜音拧起来旁人是拉不住的,倒也没再躲,让她看见了自己被钱妈妈打红的脸。

霍澜音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平静地转身,朝钱妈妈走过去。院子里的积雪很厚,她小小的绣花鞋陷进雪地里,积雪湿了她雪色的裤腿儿。

霍澜音走到钱妈妈身前停下。

钱妈妈如今对这对母女心中充满了鄙夷,更是完全不忌惮,大大方方地明着欺负。这府里谁不知道这对母女落势,钱妈妈必然不会放过她们。

就连宋氏也知道,宋氏也不过是警告她不要太过分而已。

不要太过分。过分与不过分之间的那根线哪有那么分明。

钱妈妈直视着霍澜音的目光,连假装都不假装,用一种傲慢的语气开口说道:“我打她是因为……”

“啪!”

响亮的巴掌声,阻断了钱妈妈接下来原本要说的话。

钱妈妈偏着头,被这一巴掌给打蒙了。

她被霍澜音给打了?被整个乳娘的女儿给打了?别说霍澜音只是个贱奴的女儿,就算是以前,霍澜音也不曾这般不给她脸面。

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

钱妈妈气得红了脸,扭头瞪向霍澜音直接问了出来:“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回答钱妈妈的是霍澜音又甩下来的一个巴掌。

莺时和姚妈妈这才回过神来。莺时年纪小,懵懵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倒是姚妈妈急忙拉住霍澜音的手腕,温声细语地说:“别,别冲动。”

她又挡在了霍澜音身前,给钱妈妈赔礼:“音音发烧烧糊涂了,你别跟这孩子计较。我替她向你赔不是,给你赔不是!”

钱妈妈瞪圆了眼睛,眼中的愤怒像一把火。

“你这个勾三搭四的狐媚子给我滚开!”钱妈妈一把将姚妈妈推开,指着霍澜音的鼻子开骂:“果真是贱人的孩子,十六年的栽培也洗不掉你骨子里的劣性!”

她抬起手来,就势便要打回去。

“你打啊。”霍澜音的声音比这天气还要寒。

对上霍澜音毫无温度的眼睛,钱妈妈愣了一下,理智短暂地回归。

不,她可以随意打骂姚妈妈。但是她不能动霍澜音一根手指头,她眼下还是主子。更何况她吃了那么多的药被培养成药引为大殿下所用。这个时候她若出了事,周家也不好交代。

不过是瞬息间,钱妈妈已经从盛怒的情绪里回来,把事情的厉害关系想了个明白。她知道霍澜音也明白眼下情景,才敢如此。

“不打吗?”霍澜音冷冰冰地问。

钱妈妈举起的手还没有放下来,此时颇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意思。打,是肯定不能打的。但是就这样让她认了怂,她自然也是抹不开脸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钱妈妈好像看见面前的霍澜音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既然你不打,那么到我了。”霍澜音说着,反手又是一个巴掌打了下去。

她忍得够久了。

若不是她心里藏着远走高飞的计划,也不会这般委屈自己忍耐这些刁仆。可这世间就是这般,你忍耐你退缩,你让别人觉得你弱小,就会被欺凌。

钱妈妈绝没有想到霍澜音还会再次打下来,要咬着牙齿瞪向霍澜音,咬牙切齿地威胁:“是,你是主子。你不嫌弃这样的主子身份尴尬自认是主子身份,旁人也没办法。我身为奴仆自然不敢对主子动手。”

钱妈妈冷笑了一声。

“但是你身后的这两个人可不是主子。你这当主子的,该不会希望将来身边一个下人都没有了吧?”

霍澜音将手放在腰间,紧接着便是银光一闪。满地的积雪反射着银光,晃花了钱妈妈的眼。钱妈妈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脊背却是一寒。

霍澜音握着那柄雕着“让”字的匕首刺出去时,手腕忽然被人握住。

霍澜音愣住了,颇为意外地转过头看向林嬷嬷。

林嬷嬷轻易地褪了霍澜音手中匕首刺出去的力度,握着她的手腕,让霍澜音将手放下。她将搭在臂弯的斗篷披在霍澜音的身上,又慢条斯理地给她将兜帽也一并带上,才开口说:“夫人病中不宜动怒,责罚刁奴这种事情交给下人就好。”

看着霍澜音手中的匕首,钱妈妈先是一愣,紧接着又是一阵后怕。刚刚霍澜音居然想杀了她!

林嬷嬷转过头看向钱妈妈,问:“你叫什么。”

“我、我……”钱妈妈顿时结巴起来。她并不知道林嬷嬷在此处。刚刚林嬷嬷跟着霍澜音出来时,也未曾露面,只是站在门口,不远不近地望着这边。

林嬷嬷皱眉,道:“不用说了。跟我走一趟。”

林嬷嬷恭敬地对霍澜音行了一礼,道:“夫人千万记得将风寒药喝下。最近天寒,也实在不该在外面多留,还请进屋去。至于这个刁奴,我把她领走了。”

“多谢嬷嬷。”霍澜音将匕首收起来。

林嬷嬷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外走,走了几步,没听见钱妈妈跟上来,她停下回首看向钱妈妈。

林嬷嬷分明什么都没什么说,脸上也没有什么动怒的神情。可是对上她的视线,钱妈妈还是打了个哆嗦,什么也不敢多说,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等林嬷嬷带着钱妈妈离开,半晌,莺时大大喘了口气,喃喃自语:“吓死我了……”

姚妈妈也回过神来,赶忙拉住霍澜音的手腕,说:“快进屋去!”

等进了屋,姚妈妈继续絮絮说着:“你这孩子胆子怎么这么大啊,你身上怎么会带刀的?不行,太危险了,你把刀给我,不许再带着!”

见霍澜音一言不发有些出神,姚妈妈急得伸手在霍澜音腰间摸索,去拿那把匕首。

霍澜音压住姚妈妈的手,说:“这是大殿下的匕首。”

姚妈妈一愣,果然缩回了手,不敢执意收走。

霍澜音将风寒药一口气喝光,见阿娘和莺时仍是一副担忧的样子。

“莺时,你去盯着。看看林嬷嬷将钱妈妈带到了何处,后来又如何了。”

“是!”莺时连连点头,转身匆匆跑出去。

“音音……”

“阿娘不用担心,我又不是任性的小孩子,不会做莽撞之事。我敢教训她,自然有把握全身而退。”

姚妈妈琢磨了一会儿,心里仍旧不放心。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担心莺时年纪小小打听不出来,将屋内的炭火盆里添了炭火后,也匆匆出了院子去探听情况。

霍澜音身子软下来,软软靠着椅背,摩挲着手中的匕首。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阿娘与莺时两个人,她不准许任何人伤她二人分毫。

霍澜音原以为林嬷嬷会将钱妈妈带回望霄院教训,却没想到她直接将钱妈妈领到了周玉清面前。

据说,钱妈妈被罚在雪地里跪三天三夜。

这样冷的天,能活下来就是命大。

这三日,霍澜音也都没见到卫瞻,在屋子里养病。直到第三日晚上,小豆子才来请人。霍澜音再次迈进那间昏暗的屋子。

刚一进屋,她便听见卫瞻劈头盖脸地发问:

“谁准你用我的刀刺别人?” lja53iAT/AFkirciyscUcKuqAUWPs8lMPiTg/0vu/3WjJoIpEnqGlPBbCLfVqF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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