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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霍澜音身子一僵,脸颊瞬间发热。她被卫瞻抗在肩上,随着卫瞻的脚步,视线一晃一晃的。紧接着,她又是自嘲一笑。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心道也没什么可尴尬羞窘的。

“臭。”

霍澜音懵了一下,不敢置信地下意识反问:“什么?”

卫瞻又拍了一巴掌,懒得再说第二遍。

被扔上床榻的时候,霍澜音还是懵懵的。

臭?

他说她身上臭?

女子养在深闺时,即使有倾城容貌也未必人人皆知。而她正是因为身上淡淡的香味儿芳名远扬。现在有人说她臭?

霍澜音呆怔出神的时候,卫瞻三两下动作便将她已经被撕坏的裙子扯下来,欺身压上。霍澜音整个身子绷紧,再也没有心神去想什么香不香臭不臭的问题了。她僵硬地由着卫瞻摆布,放在一侧的手指尖儿颤了颤,轻轻攥着一旁的棉褥,力道一点一点加重,最后将棉褥紧紧攥在掌心,用尽全力。

视线里是卫瞻身躯的阴影罩下来,彷如一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她侧转过头,不想去看面前卫瞻的身影。眼睫颤了颤,她将双眸阖上,贝齿紧扣,忍受疼痛。

颈间忽然一凉,像是贴了一块冰,寒意瞬间袭遍霍澜音全身。她吓了一跳,不由“唔”的一声,惊呼出声。

卫瞻的动作明显停了一瞬,不过也只是一瞬罢了。

霍澜音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贴在颈间的东西是卫瞻的面具。原来他戴着帷帽不够,帷帽里面竟还戴了一张面具。

想来,他很介意别人看见他那张被毁了的脸。

不是霍澜音走神想东想西,而是她逼着自己分散注意力去想别的事情。她尝试着胡思乱想,可一次又一次失败,感官完全忽略不了。

她偏过头,望向轻轻晃动的床幔。

床榻四角压着暖炉,让床榻之内十分温暖。冰凉的面具摩挲着霍澜音的细颈。昏暗的暖账里旖旎一片,只是这份旖旎没有温度。

当卫瞻终于起身,霍澜音悄悄舒了口气。

卫瞻躺到一侧,一动不动。

他不动,霍澜音也不敢动。她仔细去听身侧男人的气息,等着他睡着,猜着他可睡着。

过了许久,卫瞻还是一动不动。霍澜音轻轻去扯一旁的被子,遮在身上,吸取温暖,虽然帐内本就一片暖意。

她怔怔望着床顶的幔帐,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去想。睡,自然也是睡不着的。

忽然,身侧的卫瞻坐起。

霍澜音心里“咯噔”一声。

“殿下……啊!”

卫瞻翻身跨坐在霍澜音的腰腹,手掌掐住她的脖子,让她未说完的话变成了一声惊呼。卫瞻的手很冰,掌心的疤痕磨着霍澜音软腻的肌肤。他掐着霍澜音脖子的力度在加重。

他想掐死她!

霍澜音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双手去掰卫瞻的手腕,奋力挣扎起来。然而纤细娇小的她所有挣扎都不能撼动卫瞻分毫,何况承欢过后的虚弱无力。

霍澜音逐渐觉得无法喘息。

不,她不想死!

慌乱之中,她使出全部的力气朝卫瞻的脸打了一巴掌。巴掌落在卫瞻的金属面具上,发出沉重的闷音。卫瞻被打得偏过脸。而霍澜音的手直接被震开,疼得她手心发麻。

好在卫瞻掐住霍澜音脖子的动作停了下来,且慢慢松了手。

霍澜音用发抖的手去推卫瞻,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那么轻易地将卫瞻推开。

卫瞻跪坐在一旁,垂着头。

霍澜音看不见他的表情,整个人慌得厉害。她连连后退,抱着被子缩到床角,惊惧警惕地盯着一动不动的卫瞻。

这一刻,霍澜音忽然想到如果这个时候她高呼救命,也没有人会冲来救她。她早就被所有人抛弃,又怎么会有人管她死活。倘若哥哥在家可否会来救她?还是会像家里其他人一样把她当成抢夺荷珠一切的贼?

过了许久,卫瞻朝一侧无声躺了下去。

他就这样睡着了?还是昏迷了?霍澜音不知道,也不敢去证实。她仍旧缩在角落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卫瞻。

又过了许久,霍澜音紧张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些。她悄悄揉了揉仍旧酸麻的手心,后怕起来。她刚刚打了太子爷一巴掌?

还是觉得难熬。

反正她已经完成了任务,现在离开也没有关系吧?

霍澜音不想再留在这间恐怖的房间。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废了些功夫才下了床。双脚踩在地面的刹那,身形不稳差点跌倒。她慌乱中伸手去扶床沿,却不想刚好搭在卫瞻的手臂,吓得她赶忙缩回手。

她看了卫瞻一眼,见他还是没什么反应,慌忙转身,哆哆嗦嗦去拿挂在黄梨木衣架上的斗篷,将自己的身子裹起来,光着脚往外跑。

刚一出屋,她大大吸了口气,紧接着是一口接着一口地大声喘息。

“音音!”角落里传来姚妈妈的声音。她在这寒冬腊月的雪夜里守了半夜。积雪落了她一身。

霍澜音循声望见姚妈妈,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朝姚妈妈奔去,扑进姚妈妈的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咱们回家去。”姚妈妈没问她为什么这个时候跑出来,她什么也没问,转身蹲下把光着脚的霍澜音背在背上。

下了半夜的大雪,积雪很厚。昏暗中,姚妈妈深一脚浅一脚,背着女儿回家。

若她的男人没有战死,她也不会沦落奴籍,她们母女也不会走到今日。一滴又一滴的热泪陷进雪地中。她恨透了战争。

耳房的窗户被推开一道缝,林嬷嬷诧异地看着姚妈妈背着霍澜音离开的背影。她沉吟了片刻,默默关上窗户。

莺时也没睡,她按照姚妈妈的吩咐,忙活着给霍澜音煮粥、熬药、烧热水。见姚妈妈背着霍澜音回来,她赶紧迎了上去。

“姚妈妈……”莺时见到霍澜音的样子,一时手足无措。

“热水烧好了没有?”姚妈妈问。

“应该差不多了,我现在就去给桶里加水!”莺时什么也不敢问,赶紧跑去忙活起来。

姚妈妈把霍澜音放下来,在霍澜音面前蹲下来想要去看她的脚。

霍澜音向后退了一步,摇头说:“没事。”

姚妈妈去看霍澜音的脸色,她脸色煞白,可是眼睛已经不红了,好似并没有哭过。

霍澜音没有接姚妈妈递过来的鞋子,脚步匆匆朝窗下的长桌跑去。她动作有些慌乱地摊开放在桌角的地图,睁大了眼睛,目光长久地落在地图上。

“音音……”姚妈妈担忧地轻唤。

霍澜音好像没听见一样没有应,她胡乱将地图推到一侧,摊开一张宣纸,蘸了浓墨,开始凭借记忆描绘地图。一座座山,一座座城,一条条路……

可是地图太大,她画着画着就记错了路。她默默将画错的宣纸揉成团,再摊开一张宣纸,继续描绘。

天下之大总有她容身之地,世间路千万条,总有她能走的那一条。

姚妈妈立在一旁,心酸地默默望着她。

直到莺时跑进来禀告热水都放好了,霍澜音才停下笔,去了偏屋,将整个冰凉的身子泡在热水里。

她纤细的腰红了一大片,是被卫瞻捏过的痕迹。

看得姚妈妈又一次落了泪。

霍澜音吩咐:“把钱妈妈下午送过来的花料倒进来,全部。”

她不喜欢自己身上的那股药味儿。

霍澜音捧起热水浇在自己的颈窝,一次又一次,好像这样能浇掉卫瞻面具摩挲她颈间的冰凉感觉。

姚妈妈将一碗褐色的汤药递给霍澜音,霍澜音皱眉摇头,并不想喝。姚妈妈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这是避子汤。”

霍澜音微怔,半晌,用湿漉漉的手接过这碗避子汤,默默喝光。

药是苦的,也是热的。泡在热水里的霍澜音整个人暖和起来,也逐渐没了刚刚跑出来时的失魂落魄。

她看向一脸担忧的姚妈妈和莺时,扯起唇角温柔笑起来,温声细语:“没事的,我这不好好的吗?你们不要担心我。”

“骗人!”莺时没有姚妈妈的沉稳,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霍澜音只是笑笑。

七日前,她点头答应时,就明白自己选了什么路。这几日,她做足了思想准备,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所以也并没有那么抗拒卫瞻的碰触,即使让她主动,她也能做到。

让她狼狈不堪惊恐万分的是后来卫瞻想要掐死她的行为,死里逃生,如今想来也是令她一阵阵后怕。不过她并不想对姚妈妈和莺时说这段插曲,免得她们担心。

“莺时,你去把热粥端过来给音音吃一些。”姚妈妈说。

莺时应了一声,小跑着去办。然而她跑出去没多久,立刻跑了回来,两手空空,脸色难看。

“怎么了?”姚妈妈皱眉问。

霍澜音看向莺时,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那边又……又派人来、来请姑娘过去……”

向来好脾气的姚妈妈也气得不行,愤愤道:“这……这太过分了!不行!不能去!”

水下,霍澜音悄悄揉了揉仍旧酸麻的手心。他醒了要为那一巴掌找她算账了吗?

霍澜音这一次过去,林嬷嬷仍旧执着灯候在门口,为霍澜音开了门。

她迈进门槛,房门在身后关合,周身又是一片黑暗。她的眼睛还没有适应这种黑暗,便听见卫瞻疑惑问:

“我刚刚打你了?”

霍澜音怔住了,卫瞻不记得了? w4dlKV67P1xNW/AuuPQ4uux9Pu4O3RzzaMk3v0ohGkTjzRxeDq07Otar4hWnn1E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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