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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罗兰的季节

紫罗兰是拿破仑钟爱的花朵。皇后约瑟芬在结婚时佩戴它;拿破仑的第二任妻子、来自奥地利的玛丽·路易丝也栽植这种花朵。在以厄尔巴之主的身份于1814年4月离开法国开始被流放之前,拿破仑向他的支持者许诺,他将在紫罗兰盛开的季节归来。支持者通过佩戴人造的紫罗兰花束,以替代被禁用的帝国三色帽徽,暗地里表达他们的忠诚。他们通过相互询问“你喜欢紫罗兰吗?”识别同伴:波拿巴党人不回答“是的”,而是回答“是又如何?”,对方则回复“她将会在春天归来。”他们为“紫罗兰伍长”的归来干杯。从出版的一些图片中,人们可以看到隐匿于一罐紫罗兰里的拿破仑及其妻儿的轮廓。

没有人预料到拿破仑在下一个春天就兑现了他的诺言。1815年2月26日,他离开了厄尔巴岛。两天后,惊慌失措的英国特派员发现,在自己探望大陆上的意大利情妇时,波拿巴的小舰队启航离开了。预计这位前皇帝会径直前往意大利,他向最近的港口里窝那和热那亚发出警告,但是与之相反,拿破仑在法国戛纳附近的海岸登陆。当地市长弗朗索瓦·普勒为他们寻找面包、肉食、驿马和货车时,他的士兵在沙滩扎营。波拿巴的军队由551名老近卫军掷弹兵、94名波兰枪骑兵和301名科西嘉腾跃兵(科西嘉轻步兵)组成。这支远征军总计1026人。

沿着至今仍被称作“拿破仑路”的道路,拿破仑率领他的小队人马趁着夜色进入了群山之中。老近卫军以他们著名的快速步伐行军,于第二天一早抵达格拉斯,然后又火速赶往锡斯特龙。后者距离戛纳100英里,它有一座要塞,守卫那座横跨迪朗斯河的桥梁,此处也是他们前进之路上唯一的严重障碍。当他们的前卫于午夜夺下桥梁时,当地政府没有进行任何抵抗。他们又继续行进30英里抵达加普,那里的城镇居民热情地种下了一棵自由树,并唱起了革命歌曲。

3月5日上午11时,波旁当局得知了他们入侵的消息。朝臣们嘲笑波拿巴的行为,认为他们这群强盗将会遭到围捕并被绞死。不过,路易十八却从这个消息预见到了一场新的革命。他召见陆军大臣让·德·迪厄·苏尔特 ,让这位拿破仑的前元帅命令驻扎在阿尔卑斯山脚下的各团去阻止这场叛变。这看起来很简单:威灵顿26岁的军事秘书、英国临时驻法国大使菲茨罗伊·萨默塞特,向他的兄弟博福特公爵报告说:“除去这个怪物的准备工作已经着手在做,我向上帝祈祷他们会将他杀掉。”

3月7日,第五战列步兵团的一个营在拉夫雷村挡住了通向格勒诺布尔的道路。在将军安托万·德鲁奥、亨利·贝特朗和皮埃尔·康布罗纳的跟随下,在他流放期间的同伴陪伴下,拿破仑冷静地朝他们走去,然后停了下来,敞开了他为人所熟悉的灰大衣,喊道:“第五团的士兵们,你们认得我。如果你们中有人想打死他的皇帝,我就在这里。”没有人扣动扳机,相反,在“皇帝万岁”的呼声中他们丢掉波旁王朝的白色帽徽,冲向前去拥抱近卫军的士兵。

在同一天,第二个团在他们团长的带领下加入了他的事业。集结第七步兵团的夏尔·德·拉贝杜瓦耶,引来了更多“皇帝万岁”的呼声,在同自己的军官们简短商议后,他带领他们南下同拿破仑会合,他们使得后者的兵力翻倍。皇帝让拉贝杜瓦耶成为自己的副官。他的第一项任务是从第七步兵团的角度向全军书写一篇宣言,邀请他们加入皇帝的事业。

士兵们根本不需要这样的激励。此时距离戛纳190英里,拿破仑3000人的小军队停在了格勒诺布尔紧闭的大门外,直到拉贝杜瓦耶大步走到门楼下。该地是一个军火库,正由5000人守卫。拉贝杜瓦耶向里面的守军喊话,希望他们加入拿破仑的军队。守军也齐呼“皇帝万岁”回应他们。当总督延缓打开大门时,小镇居民抽掉木梁,破坏大门,他们唱着《马赛曲》送别拿破仑。接下来,向西北的进军变成了一系列凯旋式的入城。当国王的弟弟阿图瓦伯爵于3月9日抵达里昂,意图守卫这座法国第二大城市时,他发现该城正酝酿反对王室的起义狂潮。他向北逃去,而该城守军则向南加入了皇帝的军队,此时他们已有1.2万人之众。

苏尔特将大英雄奈伊元帅召到了巴黎。米歇尔·奈伊一头红发,他的父亲是一名箍桶匠,他在成为一名革命者之前就已是拿破仑的关键支持者,以“勇士中的勇士”之名而享有盛誉。他是1812年对俄战役撤退期间后卫战的英雄,后又促成了拿破仑的退位。奈伊同阿图瓦的儿子贝里公爵一同离开了首都,临行前他向国王宣称,“无论是死是活,都要用铁笼子”将拿破仑带回巴黎。

在奈伊于隆勒索涅同他的军队会合后,他发出的向国王效忠的呼吁只换来了不满的杂音。了解到里昂等城市已经宣布支持波拿巴后,奈伊得出了一场新的革命为国所需要的结论。到了3月14日,需要进军对抗拿破仑时,奈伊改变了立场,此举甚至让他最亲密的助手们大吃一惊。与发表一场鼓舞士兵支持国王的演讲相反,奈伊慷慨陈词:“波旁家族的事业永远地完蛋了……自由最终获胜,而我们威严的拿破仑皇帝将对之矢志不渝……皇帝万岁!”4天后,他的部队在欧塞尔加入了拿破仑的军队。

前大法官的孙女、才女卢卡夫人于3月16日写道:“大批涌入巴黎的英国人又涌了回去,他们称加来与布洛涅的军队是靠不住的,这些人正在高呼皇帝万岁。”她的堂亲和表亲均在政府中任职。被重新召去了巴黎的半饷军官想知道会发生什么,不过形势瞬息万变。其中一位军官安德烈·拉瓦尔因抵达得太晚,而未能见证别人给他描述的高潮场面。在寄给他兄弟的信中,拉瓦尔写道:

我记得我离开时告诉过你,我不知道自己是去为国王还是皇帝服役,现在你知道是后者。3月19日,国王检阅了巴黎城中多达6万人的军队。他让那些志愿保卫他的人向前迈一步。大约150人从队列中跨出来。当时,国王看到自己几乎被所有的士兵抛弃,于是决定在19至20日夜间带领他的家人和仆从前往英国……

从本质上而言,这一描述是正确的:精英部队已经开赴枫丹白露迎接波拿巴,而国民自卫军拒绝为路易十八而战,路易十八于午夜后不久就离开巴黎逃往比利时。

到了第二天的中午,一个英国外交官发表评论:“一天前还装饰在店里的国王肖像,如今让位给了波拿巴。白丝带消失了,而红丝带,或者在某些情况下三色丝带篡夺了它的位置。”500多名被波旁王朝召往巴黎,打算同篡位者作战的半饷军官宣布支持拿破仑。他们在埃克塞尔曼斯将军的带领下,前往杜伊勒里宫,和国民自卫队协商后控制了那里。一面三色旗在宫殿上空升起。在这个消息传播开来后,波拿巴党人把玩着新鲜采摘的紫罗兰花束,聚集在巴黎王宫的蒙唐耶咖啡馆庆祝。

那天下午,拿破仑的嫂子朱莉·克拉里和弟媳奥尔唐斯·博阿尔内开始重新装饰宫殿。她们在王座室里发现,满是拿破仑喜爱的蜜蜂图案的蓝色地毯此时覆盖着大片的百合花饰。不过,其中一个侍女注意到百合花饰有一个边角松弛了。“她撕下了它,很快蜜蜂就显现出来。所有的侍女都开始了工作,不到半个小时,在欢快的嬉闹声中地毯又变回了帝国款式。”与此同时,杜伊勒里宫入口处渐渐地挤满了半饷军官。到了9点,“皇帝万岁”的巨大呼声响起,拿破仑于狂热的喝彩声中进入了杜伊勒里宫。“在洛博将军、埃克塞尔曼斯将军以及其他人的引领下”,他走上了主楼梯。波拿巴回来了。

在比利时边境,原帝国近卫轻骑兵的猎骑兵们在咖啡馆徘徊,不耐烦地等待下一份报纸的到来。“第一捆报纸尖刻无礼,他们说‘科西嘉食人魔登陆’;第二捆‘篡位者波拿巴正前往格勒诺布尔’;第三捆‘波拿巴将军已经进入格勒诺布尔’;第四捆‘拿破仑已进入里昂’。他离巴黎越近,他们使用的称呼就越正常。”之后,连续两天,没有报纸送到咖啡馆。3月21日傍晚,一份报纸送达,心急的猎骑兵们了解到“皇帝已离开里昂,正在朝巴黎前进。最终,第二天,拿破仑皇帝于3月20日进入巴黎”。“我们在咖啡馆、街道、广场互相拥抱,我们唱歌,我们跳舞,整个地方都疯狂了。”

普通团的士兵同样欣喜。雅克·马丁中尉和第四十五步兵团在北方要塞孔代度过了乏味的6个月,此时军队正在疯狂地庆祝。马丁是一名来自日内瓦的志愿兵。这位拿破仑的忠诚追随者当时只有20岁,却已经是一位经历过数场艰苦战役的老兵了。1813年,法军在莱比锡战败后,马丁游过水位暴涨的埃尔斯特河,从而逃过了被俘的命运,他急切地想要同盟军在稍好的机会下再战一场。路易·康莱下士所属的第二十八团的一个营离开了加来附近的圣奥梅尔,按照他们保王党团长的说法,去“同篡位者作战”。康莱是一个士兵的儿子,以童子军的身份被养大。他于1811年14岁时加入第二十八团,成为一名鼓手。每个连都被允许有两个这样年龄的孩子,而康莱那时已经学会如何敲鼓。两年后,他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晋升为一名下士,协助抵抗盟军对安特卫普的围攻。此时,他所属的团正前去同他们的英雄作战,不过抵达贝蒂讷河后又被派回了圣奥梅尔。当晚,他们了解到拿破仑已到达巴黎。“所有的窗户都自发地亮起灯火,好像被施了魔法一样。接着,一场真正的狂欢开始了,人们高呼‘皇帝万岁!’”

不到一个月,由1000名变节者组成的微不足道的拿破仑军队推翻了波旁王朝,征服了法兰西,恢复了大革命带来的社会变革,让绝大多数普通士兵在内的一般民众欢欣鼓舞。其结果是,欧洲最令人生畏的军事天才又重新掌握了当时约有21万之众的欧洲最强军队。 只有拿破仑能完成这一壮举。他是一个能够收获非凡成就的人,当然也拥有绝佳的运气。在一幅于4月出版的讽刺漫画中,奈伊把他的脑袋探进拿破仑的屁股,说道:“我发誓,它闻起来是紫罗兰味的。” VNTQORlRL942xhI9o5ZGB/F4mdpOStAcOtQX/ZmW6r6xjjijx9Q7GyR2bnnWPWj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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