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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莉娜·萨莫里斯

“萨莫里斯伯爵夫人。”

“是那边穿黑衣裳的夫人吗?”

“就是她,她为了被她杀害的女儿服丧。”

“得了,您这是在跟我说些什么?”

“一段非常简单的故事,没有凶杀,也没有暴力。”

“那有什么呢?”

“几乎什么也没有。据说,许多妓女生来是为了做正派女人的;而许多所谓的正派女人生来是为了做妓女的,对不对?不过,萨莫里斯夫人,天生的妓女,却有一个天生的正派女人做女儿,就这么回事。”

“我不明白。”

“听我来解释:

“萨英里斯伯爵夫人是每年成百上千地降临到巴黎来的那种冒牌货的外国女人。她是匈牙利的,或者瓦拉几亚的,或者我也不知道是别的什么地方的伯爵夫人,有一年冬天出现在香榭丽舍大街,这个冒险家的市区的一套公寓里;她来者不拒,向随便什么人开放她的那些客厅。

“我也去。为什么?您会这么问。我自己也说不清。我去正像我们大家都去一样,因为我们在那儿赌钱,因为女人们轻佻,而男人们不正派。您也清楚这个由戴着各种勋章的骗子组成的社交界,他们全都是贵族,全都有头衔,除了一些间谍以外,全都不为各大使馆所知晓。他们随时随地谈论荣誉,引用他们的祖先,吹嘘他们的生活,他们吹牛,说谎,作弊,像他们的纸牌一样危险,像他们的名字一样迷惑人,总之是苦役犯监狱里的贵族。

“我非常喜欢这些人。了解他们很有趣,认识他们很有趣,听他们说话很好玩,他们常常很风趣,从来不像政府官员那么平庸,他们的妻子总是漂漂亮亮,带着一点儿异国的诈骗味道,带着她们也许半生是在教养所度过的生活的神秘性。她们一般都有漂亮的眼睛和发型奇特的头发。我也非常喜欢她们。

“萨莫里斯夫人是这些冒险家的典型,她风雅,虽然年纪已经不轻,但是还很漂亮,又迷人又狡黠。我们觉得出她这个人堕落到了极点。在她家里可以得到很多消遣,打牌,跳舞,吃夜宵……总之在她家里可以做构成上流社会生活中的娱乐的每一件事。

“她有一个女儿,高高的个儿,美丽得惊人,经常是高高兴兴的,经常是准备好了纵情欢乐,经常是放声大笑,狂热地跳舞。一个真正的女冒险家的女儿。但是又是一个天真的,一个无知的,一个幼稚的女儿,她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在她母亲家里发生的那一切她一点也没有猜到。”

“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怎么知道的?真是再有趣没有了。一天早上有人拉我家门铃,随身仆人来通知我,约瑟夫·博南塔尔先生想和我谈话。我立即说:‘这位先生是谁?’

“我的仆人回答:‘我不知道,先生,也许是一个仆人。’

“果然是一个仆人,他想到我家来帮佣。

“‘您是从什么人家出来的?’

“‘从萨莫里斯伯爵夫人家里。’

“‘啊!我的家可一点儿不像她那个家。’

“‘我知道,先生,也正是这个缘故我希望能够进先生的家;我对那些人已经感到厌倦了;暂时待待还可以,待长了可不行。’

“我正好需要一个人,就把他雇用了。

“一个月以后,伊芙莉娜·萨莫里斯小姐莫名其妙地死了。以下就是我从约瑟夫那儿听来的有关这次死亡的所有详情细节,而约瑟夫是从他的朋友,伯爵夫人的贴身女仆那儿听来的。

“一个舞会的晚上,两个初次来到的人在门后面谈话。伊芙莉娜小姐刚跳过舞,靠在这扇门上吸一点新鲜空气。他们没有看见她过来;她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他们说:

“‘这个年轻姑娘的父亲是谁?’

“‘好像是一个俄国人,鲁瓦洛夫伯爵。他已经不再跟她母亲来往。’

“‘今天在位的君主是谁?’

“‘靠窗站着的那位英国亲王;萨莫里斯夫人非常爱他。但是她的爱从来不会超过一个月到一个半月。况且您也看见了,朋友队伍很庞大;全都是被召来的……而且几乎全都能选上。这个花费有点大;但是……算不了什么!’

“‘萨莫里斯这个姓她是从哪儿搞来的?’

“‘从她也许唯一爱过的男人那儿,他是柏林的一个犹太银行家,名字叫萨米埃尔·莫里斯。’

“‘好。谢谢您。现在我明白了,我了解清楚啦。我可以一直朝前走了。’

“这个年轻姑娘生来具有一个正派女人的本能,在她的脑海里爆发了怎样的一场暴风雨呢?怎样的绝望震撼了这个单纯的心灵呢?怎样的痛苦使这连续的快乐、这迷人的笑声、这欢欣鼓舞的人生幸福都消灭殆尽呢?怎样的斗争在这如此年轻的心里一直继续到最后一个客人走掉呢?这些是约瑟夫所不能向我叙述的。不过当天晚上,伊芙莉娜突然走进她母亲的卧房。她母亲正要上床,她吩咐待在门后边的女仆离开;她站立着,脸色苍白,大声说:

“‘妈妈,你听听我刚才在客厅里听见的话。’

“她一字不差地把我说给您听的话讲了出来。

“伯爵夫人大吃一惊,一开始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接着她断然否认,编出一段故事来,赌咒发誓,请天主作证。

“年轻姑娘心烦意乱地退出去,但没有被说服。她偷偷地侦察。

“我清楚地记得在她身上起的奇怪变化。她总是神情严肃而又忧郁,而且她那双大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我们,仿佛一直要看透我们的内心。我们不知道该怎么想,大家都以为她是在寻找一个或者是永久的或者是暂时的丈夫。

“一天晚上她再也没有怀疑了:她当场抓住了她的母亲。于是她像提出协商条款的代理人那样冷静地说:‘妈妈,我作出了以下的决定:我们两人一起隐居到一个小城市或者乡下去。我们尽可能在那里过平平静静的生活。单单你的首饰就是一笔财产。如果你能找到机会跟一个正派的男人结婚,那就再好也没有了;如果我能找到,那还要好。如果你不同意这么办,我就自杀。’

“这一次伯爵夫人把女儿撵出去,不准她以后再说这种在她嘴里显得不成体统的教训人的话。

“伊芙莉娜回答:‘我给你一个月时间考虑。如果一个月后我们的生活还不改变,我就自杀,既然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别的体面出路。’

“说完她就走了。

“一个月满了,萨莫里斯公馆里照旧跳舞,吃夜宵。

“伊芙莉娜于是推说自己牙疼,让人到附近药房买了几滴氯仿。第二天她重新演了一遍,每次出去她自己还得收集几剂剂量微不足道的麻醉药,把它们盛在一个瓶子里。

“一天早上她被人发现躺在床上,身体已经冰凉,脸上罩着一大团棉花。

“她的棺材盖满鲜花,教堂里蒙着白布。有许多人参加葬礼。

“唉!说真的,如果我知道——可是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也许会娶这个姑娘。她长得确实漂亮。”

“做母亲的呢?她怎么样了?”

“啊!她哭得很厉害。一星期前她才重新开始接待她的亲密朋友。”

“怎么来解释这次死亡呢?”

“推说是一只改良的炉子的机械出了毛病。这种火炉造成的几件意外事故以前曾经引起过轰动,所以这件事也没有丝毫不可信的地方。”

郝运 译 GiUpUEVRtg3a7zZoi+jVzygRDYmMBSyohwhcbQwBVbhIN0rJtfhvh+N9fPCXT3V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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