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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雪抱着手臂，脸上的妆还没卸，模样看上去有些狼狈。
宁珺溪上前帮忙搀扶若雪，目光不自觉地被坍塌处吸引，舞台的左前方垮了一大半儿，像一张豁牙的大嘴，还能看见里面已经腐朽的木桩。
“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吗？”宁珺溪问。
若雪点了点头，“之前知道这舞台桩子陈旧，腐朽得厉害，只是没想到会出事。”
医护人员很快就到了，程彦目光担忧：“若雪，我先送你去医院。”又对沈莫琰说：“你们俩在龙之梦待着，万一有其他事情，可以随时通知我。”
演出被意外事件打断，龙之梦官方当天下午发布了退票的通知，态度诚恳，歉意十足，以免辜负广大票友。
傍晚，园子里静悄悄的，宁珺溪忍不住担心道：“现在龙之梦没什么大事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若雪？”
沈莫琰拿了外套，点头道：“行。”
不知为何，从他清澈的眸中，她找到了一份安定感。
苏城的中心医院。
“是轻微骨折，不算严重。”程彦手里拿着一堆收据，站在走廊上，神色看着平稳了不少。
看着走廊不远处的三五人，手里拿着相机，沈莫琰有些好奇：“这些人是谁？”
程彦扫视了一眼，“是当地的媒体，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若雪才从舞台上摔下来，他们便找到医院，说是要采访，我给拦住了，若雪现在需要休息。”
宁珺溪回过头一看，果然，龙之梦的工作人员在跟那群人协商什么。
“先进去看看若雪。”宁珺溪提议道。
推开病房的门，若雪靠坐在床头，脸上的妆已经卸了，助理在一旁帮她整理妆发，小心翼翼地收纳好。
“真是不知道外面那些人安得什么心，我们陈当家还受着伤，哪有精力采访？”一旁的助理不满道。
助理看上去二十出头，微胖的姑娘。
若雪对她说：“好了，晓蓉你少说两句，别人未必是恶意。”
程彦给若雪削了个苹果，切成块状，用牙签戳着，“尝尝？”
“这次多亏了程彦反应快，要不然病房肯定被围得水泄不通。”晓蓉说道。
若雪抿嘴笑，接过程彦递来的苹果。
沈莫琰习惯性地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一条消息，“苏城龙之梦舞台坍塌，受伤人数未知”。
点开一看，已经上热搜了。
见沈莫琰面带忧虑，宁珺溪问道：“怎么了？”
沈莫琰把手机递给她看，“消息传得太快了，应该是现场的听众录了视频。”
宁珺溪粗略翻看着消息，跟帖数不断在增加，苏城的自媒体也争相转发，好在评论都是正面的。
“人有没有事？这种舞台坍塌事件太可怕了吧，以前有个歌手就是这样。”
“是不是龙之梦戏园需要修葺了，这个园子本来就年岁已久。”
“祈祷一切平安。”
“大家且听且珍惜啊，多去现场支持传统戏曲，不过真得小心……”
“现在戏曲从业者都赚不到什么钱，连舞台都是陈旧的，难怪会坍塌。”
晓蓉一条一条地念着，松了一口气，“幸好没说是咱们陈家内斗，早年几个表亲，老想着碰瓷陈家，说他们经营的班子才是陈家祖传。”
听见最后一句评论，若雪忍俊不禁：“放心，我没网友说得那么惨，近两年，龙之梦回头客不少，养活陈家班的人不算难。”
程彦摊开手掌，取回牙签，语气里带着关切的责备：“幸好这次没出什么大事，不过平时真的得注意维护工作，太让人担心了……”
看着面前的程彦，短发乌黑而精悍，犹记他那会儿不顾一切的模样，若雪不自觉有些动容，“我知道了。”
走廊外的声音小了点，宁珺溪探出头去看，外面的记者已经散了。
“好在没受重伤，修养一阵就好了，趁着这段时间把园内好好修葺一番。”宁珺溪提议道。
若雪想了想才说：“受点伤其实不算什么，我现在最庆幸地是找回了《花旦图》。”
花旦图？
听见这三个字，宁珺溪心中一凛，本来她就对花旦图的回归充满疑虑，忍不住问道：“若雪，我能不能问问，《花旦图》是怎么找到的？”
见大家都望向自己，若雪反倒不好意思，“这就说来话长了。”
听着若雪娓娓道来，宁珺溪脑海里出现清晰的画面——
沉重的大门发出‘吱呀’声，出来的是一位身形佝偻的老者，灯光昏暗，夜色正浓，隐约看见如沟壑般的皱纹，“大……小姐？”
意雪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不孝女陈意雪求见父亲母亲。”
“我的老天爷，这么冷的天儿，跪在地上冻坏了可怎么办？”老者跨过门槛，扶起意雪的手，“好歹是我带大的孩子，我可不能看着你这么遭罪！”
老者是意雪的乳母。
陈家大门又严丝合缝地关上，大雪肆无忌惮地吹拂。
“老爷，太太！”乳母步伐不稳，掀起帘子入了房间，“是大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什么？”中年女人满脸焦灼，握住梳子的手有些发抖，“叫她进来！”
乳母嚅嗫着，不自觉地等待陈老爷的反应，半晌才说：“大小姐自知理亏，站在廊檐下，不……肯进屋。”
“这么大的雪……”女人披了件衣裳，回过头对丈夫说：“都怪你，当初把女儿逼走。”
陈老爷已经躺下，面色沉重，“我怎么逼她了，腿长她身上，她自己要离家出走了，我拦不住！”
“懒得跟你理论！”陈夫人一甩衣袖，匆匆出了房间。
寒冬凛冽，把意雪的脸颊吹得通红，北风呼啸，廊檐瓦砾飞走。
陈夫人拉住女儿的手，往左侧的游廊走，女儿的闺房还在，她不能这么坐视不理。
“福妈，生点火炭来！”陈夫人吩咐道。
一灯如豆，将房间照亮，陈设一如从前，屋内的温度渐渐起来，一冷一暖，强烈地刺激让意雪潸然泪下，跪在母亲面前：“母亲，是我不好，我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