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知道了万山派与乔玉娘的往来,桐兮就不必继续留在凝香苑了。尚翊在第三场闹花魁之前,派人给桐兮传了消息。不过,因为柳无心的失踪,乔玉娘大怒,对成功进入最后一场的姑娘加强了看管,生怕出什么意外。
桐兮想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走,有些困难。可是万一不幸真的最后中了花魁被人买走,那就更麻烦了。思来想去,桐兮决定等第三场闹花魁结束之后趁着夜色,再逃出来。至于怎么确保自己不会被选为花魁,她还未开始想,就有人替她动了脑筋。
“姑娘,这药抹在脸上,脸上就会起红疹,不过姑娘放心,几天就下去了。姑娘,虽然花魁风光无限,但是命运却未可知,之前就有花魁被玩弄死的传言。”
桐兮接过王生手中的药,笑道:“我记住了,谢谢你。”
第三场闹花魁如计划般的顺利进行着,桐兮不幸的进入了前五,五个姑娘分别在各自的房间休息片刻后就要甄选最后的花魁了。
桐兮握着昨日王生送来的药,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中叹道:唉!我这么天真无邪的小可爱马上就要没脸见人了!
桐兮狠了狠心,刚要把手中的药抹在脸上的时候,就听见外面嘈杂的声音中,忽然有人嘶声大喊:“杀人啦!”
桐兮放下手中的药,立即赶了出去,只见凝香苑的宾客全部退到了四周,在他们的中间,站着一位白衣女子。那白衣女子一头长发倾泻如墨过了腰间,额前左右对称的两缕发丝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脸。在她的脚下,是已经被她打死的凝香苑护卫。
乔玉娘自视有高官的庇护和万山派的秘密联系,向来不怕有人闹事,可是今天这女子发了疯似地杀人,又选在闹花魁的日子,实在让她有些惊愕和措手不及。但毕竟她也是从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事情总要解决,她站在白衣女子的对面,用一贯的假笑伪装着自己。
“哟,不知这是哪来的姑娘,是不是走错了地方,我们这里是妓院,一直安安分分的做生意。天下脚下向来不敢随便打打杀杀。今日姑娘扰乱了这闹花魁的日子,还打死了我这么多壮丁,恐怕我得找官老爷去说理了!”
“你没这个机会。”白衣女子阴冷的看着乔玉娘,声音清脆空灵,听不出一丝情感,“我要杀了你。”
乔玉娘听到白衣女子的话打了个寒颤,立即召集了凝香苑的高手护在自己身前,然后暗中派人去将军府报官。
乔玉娘没有想到,白衣女子的武功如此高强,其掌法惊人,出手狠辣,三十几名护卫一一被她打死了。
乔玉娘看着四周吓傻了的贵族宾客和外面围着的杂人,大声哭道:“诶呦,在场的有没有武功高强的好汉能制服这个疯子啊,俗话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们难道连一个女子都打不赢吗?就让她这么平白无故的杀人,算什么江湖英雄,可怜我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居然要被围观杀死了!”
乔玉娘知道虽然这烟花场所武林向来不屑一顾,但每年都会有一些江湖混迹小弟子偷偷跑过来看热闹,只有这么说才能把这些一腔热血的毛头小子全部激出来保护自己。
果不其然,乔玉娘还未说完,就陆续有自诩正义的江湖小弟子上前围攻白衣女子。
桐兮从那些人的剑法中辨认出他们的身份,里面大多是威虎门、华山派、万山派的人。三大帮派的弟子联合攻击白衣女子,使白衣女子应接不暇。可即便如此,白衣女子还是打败了他们,她终于杀尽了阻碍,来到乔玉娘的面前,伸手抓住乔玉娘的脖子。
一阵微风拂过,吹起了白衣女子额前的发丝,一直在远处默默观望的桐兮忽然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
白衣女子看着乔玉娘冷声道:“必须让你死得明白一些,告诉你,我是来让你偿命的。”
乔玉娘不敢动弹,慌道:“你说什么,我不认识你。”
“我是珍儿的女儿。”
“珍儿,我不认识什么珍儿!”
“那你就当我是为所有被你打死过的姑娘报仇的吧!”白衣女子说完就拧断了乔玉娘的脖子。
此时,朝廷将军府的官兵来了,把凝香苑围了起来。白衣女子运了轻功,朝城外飞去,随后赶到的将军府头领黎照看到凝香苑血流成河的惨状,立即运了轻功追了上去。
桐兮想要一探究竟,她刚出了凝香苑就看到南宫蕞和柳无心二人正朝着白衣女子的方向追去,她不禁停下脚步,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事情,心想:是不是应该先返回忆来报告公子翊呢?等等,公子翊,对啊,刚才的白衣女子就是公子翊屋里的画中女子啊,糟糕了,黎照可是朝廷的镇国大将军,武功不在尊主之下,再加上南宫蕞和柳无心,后果不堪设想!
桐兮想到这儿心里有些害怕,她就算跟上去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必须先回忆来客栈。
当桐兮慌张的跑回忆来客栈的时候,尚翊和少长远正在屋子里分析着昨日盗无影拿回来的消息。
“公子,画中女子被人追杀。”桐兮用最简短的话说出最重要的部分。
尚翊听后,像被抽了筋一样,全身发抖,摇摇晃晃的站立不稳。
少长远看着尚翊突然间脸色煞白,呼吸急促,想要上前扶住他。
“兄长。”
尚翊一个甩手,红了眼,低吼着:“快去,护她平安。快去!”
少长远迎着尚翊已经湿润的目光,从忆来客栈的窗户飞身而去。
尚翊看着少长远的背影,慢慢坐在了地上。
“公子!”桐兮吓得大叫,立即上前,扶起尚翊,只见尚翊已经昏迷,嘴唇变成了黑紫色。她慌忙把尚翊抬上了床,出门去找列江。
白衣女子刚刚杀了那么多人已经筋疲力尽,现在被黎照、南宫蕞、柳无心三人围困,实难脱身。她仰头看着暗夜中的月光,就像自己第一次见到独孤溯的时候那么皎洁。多么美好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白衣女子拼尽全力,与三人周璇,黎照毫不留情的刺伤了她的背部、腿部、肩部,伤口处的红色鲜血在白衣的映衬下十分刺眼。
白衣女子捂着伤口步步后退,黎照的剑朝着她的脸上劈去,白衣女子心如死灰。正在这时一个飞来的铜锤抵挡了黎照那一剑,把黎照震出了三米之外。
定睛一看,这铜锤出自一个身材高大的秃头男子之手,南宫蕞仰头望着,目测他至少有十一尺高。再看他手上的铜锤,这应该是江湖流传的猛侠雷虎。(注:北宋一尺约30厘米)
“喂,你们几个,以多欺少!”雷虎用粗狂的声音指责着面前的三人。
“这位英雄有所不知,这女子刚刚血洗了凝香苑。”黎照解释。
“凝香苑是什么地方?”雷虎是江湖上的散侠,因为性格粗鲁,没什么朋友,喜欢自由,从未到过汴京,更不会知道凝香苑。要不是前不久听说汴京忆来客栈的屠苏酒是世间之最,他也不会来此,谁知刚走到城门脚下,就看到了白衣女子被围杀的这一幕。
“是妓院!”独孤月轮抢先回答,她躲到雷虎身旁,抓住雷虎的衣角,仰着头,收起自己的杀戾之气,眼中含泪,换成轻柔娇弱的声音:“小女子只身一人,不过是去报杀母之仇,杀人偿命,何错之有?”
雷虎一个大粗汉子,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娇艳可怜的女人,独孤月轮梨花带雨的样子触动了雷虎心里的弦,他把独孤月轮护在身后,对着黎照、南宫蕞、柳无心三人道:“妓院不是个好地方,该杀该杀。”
雷虎提起手中的铜锤,朝着这三人杀去。南宫蕞见白衣女子想要趁机逃脱,立即示意柳无心从雷虎的战斗中抽身出来,朝白衣女子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