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的是个陌生男人,身材魁梧,模样端正,身上裹着一张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左手捏了根钢叉,背上背着弓箭箭囊,像是武侠小说里描写的猎户。
这猎户姓施,名相郅,八年前逃难到梨花镇上。因性情孤僻,鲜少跟镇上的人来往。二婶一见是他,不由发起愣来,强挤出一点儿笑问:“施兄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男人将半袋小米和一串野兔搁在一旁,身后闪出镇上那个矮瘦的姚媒婆来,媒婆脸上一团喜气,把孟家人弄得越发糊涂了。
孟老头推开怀里的男孩,下地去寻鞋,一面招呼施相郅上炕坐下,一面又叫二婶去端热水来。
待施相郅坐下喝了水,孟老头才指着姚媒婆问道:“相郅啊,这是咋回事?”
施相郅看了姚媒婆一眼,道:“孟爷,我是来向你家提亲的。”
众人又是一怔,房里瞬息安静下来,孟老头斜眼瞧着地上的小米和野兔,怪道带了这么多东西,原来是些订礼。二婶的胖脸上写满了愕然,目瞪口呆的看着孟家老头。
老头收回目光,清清嗓,半信半疑的问施相郅:“你是说,你要娶恬儿?”
施相郅目不斜视的望着老头,极清楚的说了一声:“是。”
“这可不成!”二婶的反对脱口而出,骤然吸引了满屋子的目光。
施相郅皱了眉而没说一个字,姚媒婆立即心领神会,忙将二婶拉到一边道:“做买卖还得容人划价呢,这话还没说上两句,你咋就知道不成呢?”
二婶心里自有一本账,她跟孟恬关系不好,侄女婿家就算有座金山,她也捞不到半文钱。更何况她还惦记着孟恬的嫁妆,一旦孟恬出嫁,这些东西肯定是要随姑娘出阁的,自己岂非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只有孟恬嫁不出去,对她才是最有利的。
二婶于是甩开姚媒婆,径自走到孟家二老面前:“爹,娘,这婚事咱们不能答应,恬儿偷人的事刚传得沸沸扬扬,施兄弟这会儿娶恬儿,岂不是当了活王八吗?咱家要是干这种事,会被邻里戳脊梁骨的!”
孟家二老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双双怨念的看了孟恬一眼。
孟恬冷冷的,打从她穿越而来,就对孟家的人没有好感,上到八十,下到八岁,就没有一个不惹人厌的。反倒是这个猎户,看着还挺顺眼。想到这儿,孟恬的心就渐渐倾向于施相郅了。
孟恬不想在他面前难堪,便立刻回敬道:“漫说那事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二婶也该替自家人搪塞才是。没见过二婶这样满世界宣扬的,生怕别人不相信似的。”
姚媒婆一听这话,也笑着抢白二婶:“亏你还是个婶子,怎么连里外拐都分不清?”
二婶被孟恬和姚媒婆挤兑得脸色通红,斜楞着眉,半晌只用眼色说了句:“少他娘的胡沁了!”
孟老头似乎察觉到了二婶跳脚骂街的冲动,便率先喝住了她:“胡氏,你闭嘴,恬儿,你也闭嘴。当着客人的面儿吵嘴,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