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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恬几乎是木讷的把手帕交还给方杏，不知怎的，她觉得对方脸上有一瞬的苍老。
方杏的鬓角被冷汗濡湿一片，眼睑挂着点滴泪光，正用一种浑浊的目光望着孟恬。她的衣襟是揉皱的，腰间丝绦也扯得凌乱，一颦一笑都带着说不出的苦味。
“你等等，吃点儿东西再走吧？”孟恬的话冲口而出。
方杏没理会她，只是走得更快了，倒像是在跑，跌跌冲冲的跑……
施相郅是在第三天早晨回来的，他这次有个意外之喜——一只几十斤的小野猪！小野猪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发出吱哇吱哇的嚎叫。
孟恬望着施相郅，什么话也不想说，一头扎进施相郅的怀抱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找到片刻的安宁。施相郅也觉出孟恬不大对劲，细问之下，孟恬便把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王同如何来店里撒泼，以及方杏替她挡下了王同。
施相郅阴着脸听她说完这些话，立时血红了眼睛。他沉默了半晌，把孟恬紧紧抱住只说了句：“你放心，以后有我在，这种事情再也不会有了。”
“今天你陪我去店里吧。”孟恬说着，松开紧紧抱住施相郅的手臂。
施相郅应了一声，亦松掉那只紧紧捏住钢叉的手。发白的指节儿渐渐有了血色，施相郅才把那只野猪关进了笼子里。
再有一个来月就是年，请客吃饭的更多了，或有事业不如意的，也跑来喝闷酒，只点一个小菜也能喝上一整天。甚至有些做体力活的，直接把骡马停在店外，站着也要喝上一碗。
孟恬就眼瞧着那酒坛的水位线蹭蹭蹭的往下降，然后就有越来越多的空坛子被码在墙根儿底下。
当然，并非所有喝酒都是消遣，也有几个生意人喝了一个下午，谈成一桩买卖，临走时还多给了一吊钱。
孟恬点着沉沉一串铜板，见外面货郎的担子有新鲜苹果，她便买了两个。虽是小小的两个，却花了二十个铜板。施相郅从厨房出来，见她捧着两个苹果，不禁笑笑：“怎么想起买这个吃？”
买苹果，当然是为了过平安夜了！虽然这个时代的人还在沿用老黄历，搞不清楚具体日子，但应该是这几天没错的。
孟恬把一个苹果递给施相郅：“应该挺甜的。”
施相郅颠了颠，一本正经的说道：“人家都是新婚洞房里，夫妻俩同咬一个苹果，莫不是咱们也要洞房？”
孟恬一瞬红了脸：“少胡说了，不吃就还给我。”
施相郅自然没还她苹果，只温然道：“晚上我去刘家肉铺一趟，打烊后你就带杨郎先回去。我可能要晚点才到家，不用等我了。”
孟恬没细问，能有什么大事？无非是把野猪拿到刘家换钱。
晚上回家，她盘膝坐在炕上，手里还颠着那只苹果，她想等他回来告诉他平安夜要吃苹果的事。但她等了很久，一直到月上东山，一直到蜡烛烧完，她才听到开门的声音。
施相郅径直冲进屋里，呼吸急促，额上带着热汗。孟恬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愕然望着施相郅，问：“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