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关了店,两人都累得不想吃饭,就准备冲两碗鸡蛋水对付一下。施相郅坐在油灯下,反复的看孟恬白天列的那张单子,唇角还挂着抑制不住的笑。
“笑什么呢?”孟恬把鸡蛋水放在炕桌上,凑到油灯边上去瞧。
“真想不到你还会写字,就是错的有点多。”施相郅说着,把当中几个字指给孟恬:“你看这些是别字,那几个又缺了笔画。”
孟恬无奈的摇摇头,她真想好好给施相郅解释一下,他所谓的“错别字”其实叫做“简体字”,但想来是解释不通的,于是就笑了笑:“能写几个对的就已经不容易了,我又没上过学。再说了,能猜出意思就行呗。”
这倒是实话,施相郅端起鸡蛋水喝了一口。
孟恬回过神来,忽然有些奇怪:“你居然认识字?”
在孟恬心里,古代人会读书识字的都是秀才,只有富人才念得起私塾。那些拉车种地的穷人,应该都是愚昧无知的形象才对。
“逃难之前也是念过几天书的。”施相郅解释着,又用记账用的小软毛笔写了两行诗:明月随良掾,春潮夜夜深。“都是那副对子惹得祸,要不就用这个把对子换下来吧?”施相郅说道。
孟恬凑过去看了一下,登时红着脸,啥玩意夜夜深?怎么突然就开车了,还这么生猛?“你,你确定吗?”孟恬挑着一高一低的眉毛问。
施相郅觉得孟恬的表情怪怪的,隐约觉得对方是有什么误解,就说道:“这句诗是诗人表示挽留客人和为客人送行的心情,像春天的潮水般奔流不息。你以为是什么意思?”
啊?
孟恬一下愣住了:“我以为,就是……”她编不出来,就一本正经的搪塞道:“我还以为是说旅游的。”
施相郅刚要反驳,就听到院门外想起一阵急促而杂沓的敲门声。都这么晚了,他们实在想不出谁会过来。走出房间,已经听到左邻右舍有人骂街:“敲这么急,赶着报丧啊!”
夫妻俩打开门,一下子愣住了,只见门外站着豆腐坊的张嫂和孟家二婶,以及不明就里的伙计小马。
孟恬皱皱眉:“你们大半夜这是要干嘛?”
张嫂刚要代劳,二婶便抢先跨上一步,指着施相郅的鼻子骂道:“好你个施相郅啊,好你个色胆包天的东西!我看你真是没把我们老孟家放在眼里啊!”
夫妻俩都被这劈头盖脸的咒骂弄得莫名其妙,加之这会儿已有邻居开门偷看。施相郅便冷着脸,对二婶呵斥道:“你胡说些什么?”
“我胡说?”二婶的嗓门扬得更高,又一把将小马推搡到人前,指着他手里的红布包裹:“打开看看,你相好的姑娘给你送东西呢!”
这个话题得从张嫂离开“炊得香”说起,因为孟恬没买她家的豆腐,张嫂只好气鼓鼓的往家走,赶巧撞上同样一脸怒火的二婶。
两人算是臭味相投的好友,张嫂便上前拉住了二婶的袖子:“你这是咋了,谁叫你生得这么大的气?”